人形的茧子发出如蛋壳破裂的响声,茧子上的莲花花纹向外辐射出一轮又一轮乳白色的光芒,觉醒的过程就要结束了么?官恩阳唤出了那把奇异的锤镰,黝黑的镰刃,黝黑的锤身,被官恩阳有力的握住。一道道粉金色的光芒在官恩阳的面前交织,化为千岁虚幻的身影。金色的头发柔软地垂下,千岁粉金色的眼睛望像一朵瑰丽的水晶,绽放在深蓝的天鹅绒地毯上。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锋利的刀尖指向千岁,黑如墨炭的锤基稳稳的被官恩阳控在手里,树叶被风篍篍吹落,落在地上,被风狠狠地抛起,又被风决绝地摔落,掉在地面的落叶被风扯成无数碎片,最终落叶的残骸被大地拥抱,渐渐地与泥土融为一体,落叶归根。
“你还不打算离开这里?”千岁说话了,半空中的光芒随着千岁声调的高低起起伏伏,像是被挥洒在半空中的金粉,闪烁过耀眼的光后,又注定要沉默在无尽的虚空。
“我曾经想过永远停留在这里。”
官恩阳把视线抛向远方叫做眠阳的的城市,“人间的烟火,真是容易让人沉沦。”
“原来即使是最强的神,看来也经不住滚滚的红尘。”千岁缓缓地地浮到官恩阳的身边。
“我喜欢站在这里,看那些在远方城市的人,许多许多,普通的让我分不清谁是谁。”
官恩阳指了指城市一个方向,“我现在每天在那座大楼里工作,卖些木头做的床柜之类的家具。”
“生意难做啊,每次和那些商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我有时甚至会有那种,这么便宜还要和我一分一厘的纠缠不如干脆我送你一套好了的想法。”官恩阳叹了一口气,“可是每次心软的时候,看到旁边站着的古乾,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大人三个小孩都等着我这点收入吃饭,没办法唉,总不可能让那些小气鬼帮我养胧月,凌和怜三个小家伙吧?”
官恩阳收起巨大的锤镰,神色像是正在缅怀着那些过去的,开心的,沮丧的,幸福的,却又都无比短暂的……生活。
“嗯,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千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拔地而起二十多层的摩天大楼,庞大的霓虹灯阵在外墙上组成「恩阳」两个大字的巨大招牌,楼顶的直升机坪依稀可见。可以想象在漆黑的夜晚,开着直升机在半空看过去,那一定是如同白昼的景象。
“我印象中你可不像是能过这种低调日子的人。”千岁揶揄道。
“原来我和你都熟到能给你留下印象了呢。”官恩阳笑笑。“没搞错的话,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我对你很感兴趣的。”千岁看着远方的城市有些失神,“你和华夏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我无聊的时候经常看你打发时间。”
“在这里你也可以看到我吗?”
“多费一点心思罢了……千岁伸出粉红的手腕,一条精致的手串露了出来。珍贵的沉香被雕成一朵朵造型别致的莲花,一颗一颗地串在用紫桑叶揉成的绦绳上。千岁将手串放到鼻尖,用力去嗅那道发自手串隐晦而浓郁的幽香,似乎那是什么极为享受的乐事。
“你知道的,你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千岁收好手串,转而漫不经心的说道。
“原来「心有灵犀」是被你拿去了,找了好久还以为是被胧月他们几个拿去了,”官恩阳看着那条叫做「心有灵犀」的手串,神态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就聊眼神,都流露出一丝暖意。千岁看在眼里,心却不由自主的一动。
“「心有灵犀」麽……是做出来送给她的礼物吧。”
千岁轻轻地**着手串上莲花的纹路,似乎能感受到藏在那一道又一道刻痕中这个男人对她的款款深情。
“不想拿回去吗?”千岁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如果不介意我带过了的话我可以……”
“送给你了。”
千岁话音未落便被官恩阳打断,千岁一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一次见面就让你当了贼,我挺不好意思的。”官恩阳摊了摊手,
“不过那个名字我收回,反正你重新起一个也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我对男的可不感兴趣。”官恩阳摆了摆手,“更别说你这种装小孩的老妖怪了。”
“哼!”千岁为自己刚才还在考虑是否要说声谢谢而感到有些好笑,“注意你的言辞。”千岁浓密纤长的睫毛向上一翘,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股骄傲,就像是一只高贵的白雪孔雀。
“我只是看你做的这串木头有些特别,我带腻了,自然会物归原主。”千岁的身影逐渐模糊,粉金色的光辉消散,化成一缕又一缕的金丝,千岁的声音还飘散在空气中,
“想通了的话就来找我吧,们之间的契约就是你回家的路,你明白的吧,从他们觉醒开始起,我们的契约就已经开始生效……
官恩阳握着锤镰的手轻轻一挥,最后一道粉金色的丝线也卷曲成一团光电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了一缕似有似无的沉香香气。
“我们等你……
官恩阳转过身去,巨大的锤镰在地面上留下压抑的黑影,如同群鸦飞舞,又像是恶魔降临。英雄或是叛徒?华夏……自己真的还是要回到那里吗?落叶被风吹的在空中打转,风涡的中心仿佛是一条直达天空的通道。突然,身后属于胧月的光茧上,蛋壳的破碎声嘎然而止,一道剧烈的生命波动从光茧中喷薄而出,浓郁的生命气息似乎亲吻着官恩阳的脸庞,他突然楞住了,那熟悉的气息毫无疑问是……
官恩阳自嘲的笑了笑,巨大的锤镰贴着地面擦出密集的火花。深蓝色的瞳孔风暴汇聚。
神明?英雄?抑或是魔鬼?叛徒?无所谓了,现在的官恩阳,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家人的父亲罢了,天帝垂怜在手,诛生殿如何?长生殿又如何?无论是谁,若是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不死的地狱犬,辉煌的巨人王,都要做好承受官恩阳狂风暴雨般盛怒的准备。
淡淡的金色在官恩阳的身上浮现,被自己努力遗忘的神脉,终究无法轻易释怀。身体里被封印的神力躁动着想要突破禁制,像是集结的蜂群等待着蜂皇下达最后冲锋的命令。令人心醉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回归,暴涨的金色在皮肤下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肌肉间冲疯地横冲直撞,来自全身的快感如同密集的电流,力量的回归令他心醉,如上云巅。
“喝!”
伴随着官恩阳一声低沉的闷哼,黝黑的天帝垂怜发出一道清越的长鸣,那啼鸣饱含喜悦的情绪,为那一直被压制为凡铁的屈辱和不甘,也为主人那自甘堕落的遗憾和不满,此时此刻都化作如帝王再次君临天下的兴奋。此刻的天帝垂怜不再是漆黑的模样,被主人的神脉唤醒,锤镰犹如一块整体雕琢的水晶,七色的光彩在她那透明的器身上每流转过一次,天帝垂怜的气息就上涨一分,七转之后,所有的颜色都被蓝色取代,握在官恩阳的手中,是一块通体澄澈的蔚蓝色水晶锤镰。官恩阳全身金色的光芒缓缓收敛,蓝发蓝瞳的男人握着一把蓝色水晶的镰刀。他看向远处的森林,“长生殿的人吗,真是怀念他们呢。”官恩阳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