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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糊涂的亲事

走东家串本家,张权要买的东西着实不少,就要去衙门做事了,虽然只是个师爷,但穿着打扮却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从文士穿的长衫,到脚下穿的靴子,另外一些日常的洗漱用品等等,所以两人置办齐全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黄昏。

而且这次李苦根每到一处都抢着付帐,那兴奋的劲头就像玩命一样,而张权也没有推辞,虽然怀里有知县张自清给的钱引,但买起东西来毕竟不方便。

走出最后一家店铺,张权看着整整一大包东西,心里一阵感动,这李苦根还真下本啊,往背上一背,两人总算这才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李苦根不断的和张权聊着天,心情好像特别开心,而且话里话外隐隐试探着张权对李凤儿的意思。

而张权哪里能听不出李苦根的心思呢,不过他却只能七不搭八的应付着,这倒不是说他对李凤儿没有感觉,反倒是第一次见到李凤儿的时候他就有些动心,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更是对李凤儿越来越动心,那**不但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而且贤慧体贴,虽然说有点冷傲,但决对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只是张权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让他不敢轻易的下决定,几年之后天下大乱,特别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地区,更将是战火不断,到时候他一定会选择离开,可是李苦根一家会跟着他一起走吗?而他真的有能力给这一家人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吗?

战争时期人命如草芥,特别是金兵铁蹄到来的时候,并不是他那点小聪明就能够改变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段时间也感觉到李凤儿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两人边走边聊,直到看到那田野树林间熟悉的小村子-张庄,张权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想哭,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离开这里,现在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小村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详和,阳光之下万物复苏,村边青草绿树,河水清清,村子里男耕女织,简直就是一处美丽的世外桃源,如果真的没有将来的战乱,他将来在这个小村子里娶个李凤儿那样的姑娘,然后做点生意,生个七八个孩子,那日子一定也不错吧。

可是这一切在不久的将来都将被战火毁灭,想到这里张权心里忍不住伤感起来,而且第一次有了想保护什么的渴望。

“权啊,你怎么啦,有心事啊?”一旁的李苦根看着张权一会握拳,一会皱眉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道。

“呵呵,没事,大伯,你说如果将来咱们这里打起仗来,你会不会选择离开这里啊。”张权缓了缓神道。

“当然不会了,虽然俺是个粗人,但生于斯,长于斯的道理俺还是懂的,不管谁来,俺老汉都要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过你说的是北边的金人和辽人打仗的事吧。”李苦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哦,你也知道那边打仗的事啊?大伯。”张权一惊。

“那俺咋不知道呢,俺在卖鱼的时候听好多人说过,现在两国正打的厉害,还不知道谁赢呢,不过你放心吧,咱们大宋那么厉害,兵马百万,根本不用怕他们,他们也不敢打过来。”李苦根说的非常理直气壮。

张权听了一阵苦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情李苦根是决对理解不了的,现在的大宋看起来兵强马壮,可是已经慢慢的外强中干了,特别是再过几年之后国势更加衰弱,金兵入侵中原简直如同一马平川。

而李苦根想要守着的那一亩三分地,也决对守不住的,金兵的残忍和野蛮,根本是没有办法想象的,就连宋朝的两个皇帝和众嫔妃公主都被抓去当成了玩具,他们区区一介草民又怎么可能得己安宁呢。

而到时候他张权又将身在何方呢,是苟且偷生的做一个百姓,还是也被金兵踩死在铁蹄之下?张权有些迷茫,也有些感伤,他现在真的好想能够像其他的穿越人士一样牛逼闪电,无所不能。

张权在一路沉思中和李苦根回到家门,还没进门,家里那条跟小牛犊般的大黄狗就已经迎了上来,紧紧的跟在李苦根屁股后现连闻带舔的,气的李苦根上去就是一脚:“鸟狗,滚一边去。”

大黄狗受痛,嗷嗷的跑到了一边,而这会在家里的王氏和李大奎也在屋子里迎出来了:“爹,你们今天回来的咋这晚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哈哈,大奎,这次你还真是猜着了,俺告诉你们,今天俺俩可是遇到了大好事,咱家权出息大了。”李苦根得意的说道。

“什么,二哥(宋朝对二弟的称呼,不像现在直呼兄弟,而是兄弟之间以大哥二哥三哥等排序相称)做了什么事了?背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捡到宝了吧?”李大奎听的两眼一阵冒光,说话间就把张权肩上的包袱接了过来。

“嘿嘿,这可是比捡到宝还要高兴的大事,快快我们到屋里说。”李苦根神秘兮兮的说道。

而在不远处正晒网的李凤儿这会也忍不住往这边看来,脸上充满了好奇。

“爹,这里面都是些新衣服新鞋子嘛,你怎么这么舍得花钱了啊?”说话的这会李大奎已经把包袱给打开了正翻腾呢。

“犊子,你快住手,那可是刚给权买的,明天上任还要穿呢,你给弄脏了,老子打折你腿。”李苦根转头看着儿子的动作,气的老脸通红,骂完之后对着李大奎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然后一把把包袱抢了过来。

“二哥,俺爹这是怎么回事啊?干嘛踢俺?”李大奎捂着屁股蛋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呵呵……没事,其实大伯这是让高兴给急的。”张权忍住笑,一脸尴尬的道。

“让高兴给急的?俺怎么听不懂,你快给俺说说。”李大奎越听越糊涂了,就连王氏也有些迷糊,不过这妇人比李大奎脑子可活泛的多,听到上任二字,眼中也带了几许兴奋。

“权啊,快进屋吧,洗洗再说话,累了一天了,一会让你大娘杀只鸡,咱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喝两杯。”李苦根一脸得意的样子,说话拉着张权就往屋子里走。

“他爹,你到是给咱们说说咋回事啊?”王氏赶紧在后面跟着。

没一会的时间整个小屋子里一家人全到齐了,而李苦根也不卖关子了,很快就把张权的遭遇说了一遍,只听的一家子人目瞪口呆,又惊又喜,特别是李大奎,一把抱住了张权,在他耳边大声的喊着:“二哥,你当官啦,真是太好了。”

老两口看着两人亲切的样子,也都老脸上挂笑,虽然是庄户人家,但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知道儿子想要出息,以后很可能要靠着张权。

全家人只有是李凤儿,眼中神色颇为复杂,不知道是悲是喜。

“大伯,难道你们就一点不担心那运河帮来找你们麻烦吗?”张权疑惑的问道,这是他一路上都不能理解的问题,不过为了怕李苦根担心一直没有提出来,可是现在他却又不得不说了。

“权啊,你可能不知道,那运河帮虽然凶,但咱这张庄他们是不会来的,他们那个被抓的大当家就是咱张庄的人,按辈分还得管俺叫叔呢,所以咱张庄的人根本不怕他们那帮派。”李苦根毫不在意的说道。

张权听的一愣,随即心里更加好奇起来:“大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有段故事的……。”李苦根轻叹一声,接着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

而张权听的也总算明白了运河帮的历史,原来那运河帮老大本名叫‘李盛’,原来就是张庄人,不过从小父母早亡,可以说是在张庄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李盛因为在县里犯了事,就入了匪,一来二去势力越来越大,就成了后来的运河帮。

但这李盛倒也是个有情有意的汉子,虽然四处打家劫舍,但对张庄却从来秋毫无犯,而且有什么别的匪人侵扰张庄,李盛还会让帮里的兄弟帮衬,虽然后来李盛被抓,但张庄的人对于运河帮还是不惧的。

张权明白了始末,也没再多说,他知道张庄肯定还有一些人跟运河帮有联系,但只要李苦根一家能够安全,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个什么李盛,张权则想有时间去大牢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而在张权跟李苦根说话时候,王氏已经开始忙活上了,又是杀鸡,又是买肉,整的像过年一样,等饭菜都上了桌子之后,李苦根先招呼着张权喝了三杯,然后放下酒杯咳了两下:“呵呵,都等会吃吧,我现在想给大家说点事情,今天是我们家的大喜日子,不但权要当官了,而且鱼卖完的特别早,而且用权的话说,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鱼一定会越卖越快,我现在也越来年纪越大了,所以想把咱家的事重新分配一下,从明天开始,大奎你跟你妹妹打鱼卖鱼,反正现在地里的活也不是特别忙,我和你娘先忙活着点。”

“爹,那是为啥啊?俺地里活干的不是挺的吗?再说了俺耳朵也不好使,怎么卖东西啊?”李大奎一脸不解的问道。

“大奎啊,你负责给你妹妹打打下手就行,‘称’你又不是不识,以后有你二哥在县里替你们照应了,你们都多学着点,如果你二哥有什么事,你们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别一辈子窝在村子里,那样没出息的。”李苦根感慨的说着,老脸上泛起一阵酒后的红光。

说完李大奎又转向李凤儿道:“还有你,闺女,你和张权年纪也差不多,以后多照应他的生活,虽然‘权’现在要当师爷了,可是一个大小伙子,很多事情还是料理不来的,呵呵。”一边说一边还用饶有深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张权和自己的女儿。

听完了李苦根的话,李凤儿还没开口,李大奎却好像被雷霹中一样,忽然大笑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哈哈……爹,我知道了,你是想让张权娶俺妹妹吧,太好了,那他以后可就是俺妹夫了。”

李大奎的反应,立刻让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李苦根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那表情恨不得把他给掐死,他虽然心里想表达的确实是这种意思,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必需让两人好了相处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可是这样被儿子一捅破,他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一旁的李凤儿则是早就羞的低下了头,红红的脸蛋如同火烧云一样,时不时的还用眼角看偷瞄一眼张权,似乎想知道张权到底是什么反应。

而张权这会也有点蒙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信息,他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之前已经尽量在逃避对李凤儿的事情,但这一下要被人确定关系,他却隐隐有点欣喜,特别是看到李凤儿那好像并不反对的表情,更是让他有种抓紧时间恋爱的冲动。

一家人王氏的表现最为淡定,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斥道:“大奎,别胡说。”然后转头拉着李凤儿继续说道:“凤儿,其实你爹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娘说句实话,你今年也十七岁了,咱们村的好几个姑娘跟你一样大都嫁人生娃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了,呵呵。”

“娘,我……还小呢,不想嫁人。”李凤儿被王氏说的脸色更红了,这么多天她也不知道对张权是什么感觉,但每到夜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张权,还经常想起在河边他一丝不挂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不正经了,所以白天总是房间的躲着张权来掩饰心事。

可是现在父母竟然都有让她嫁给张权的意思,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古代男女婚姻大都不由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看的非常重的,而且她自己也忽然觉得好像内心并不反对。

“呵呵,傻孩子,女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别看张权这后生长的个子不高,可是一脸的福相,何况你们之前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你嫁给他也没错,咱家虽然穷,但咱不贪图富贵,只希望你能找个体贴你的人。”王氏细细的眼睛眯的都快睁不开了,不过说话间看向张权的表怀却似乎越来越满意。

“权啊,你怎么说啊?难道俺家闺女配你还委屈你了吗?”李苦根看着张权目瞪口呆的表情,忍不住提高声调说道。

擦,乱了,全乱了,这是张权现在唯一的感觉,他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他能够感觉到,开始李苦根决对没有这么早就定下两人亲事的意思,但现在怎么办,说自己不答应,那肯定不行,可是说答应,自己以后真的要娶李凤儿吗?

纠结了半天,他终于一咬牙,然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大伯,大娘,你们就把凤儿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只要以后有我张权一口吃的,就决对饿不着他,而且我以后也一定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孝敬。”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义正严词,不过这么大的动作,还是让李家的一家人都呆住了。

李苦根和王氏老两口子心里都复杂的很,他们正如张权所想的一样,虽然有那种意思,但开始根本没有想着这么早就定下两人的亲事,只不过因为李大奎的一句话,两人打打圆场罢了,可是现在事情搞到了这种地步,却有些不可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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