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喻濂拱手一礼,道,“寒舍简陋,怎劳大丞相光临。”
任岐起身,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喻将军荣升大将军之位,本相怎能不来恭喜大将军呢。”
“不敢,我本一介无为布衣,得陛下看重,弃文从武,才得之职位。”喻濂道。抬手示意任岐坐下,自己也在任岐对面坐了下来。
“喻将军若无真才实学怎会得陛下器重,得到这执掌军政大权的职位呢。”任岐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女子道,“暔儿,还不见过大将军。”
“几日不见,将军可还记得小女?”青年女子暧昧地看着一袭白衣,犹如霁月清风的喻濂,道。
“你是……?”喻濂皱眉,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大丞相身后,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这是小女任暔,之前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勿怪。”任岐见喻濂一脸疑惑,马上介绍道。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任大小姐。”喻濂冷冷一笑道,“之前的事,大丞相不说,我都还忘了呢。”
喻濂的话,让任岐和任暔都有些不爽,但都没有道破。任岐强笑道:“大将军不怪就好了。”
“丞相今日来,就是来祝贺我的么?”
“喻将军觉得……小女怎样?”任岐试探地问道。
“任大小姐自然是好。”喻濂淡淡道。心里却暗骂任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那将军觉得小女可配得上将军?”
“任大小姐家世显赫,而我喻濂只不过是为陛下东奔西跑的小将而已。”
“唉~喻将军得陛下器重,平步青云。若我们两家联姻,岂不是更好了?”任岐奸诈地笑道。
“丞相。”喻濂站了起来,严肃道,“我喻濂即为武将,就要为陛下南征北战,报国安宁。宫廷之中的事,我不想管,也不会管。而且,我喻濂并没多情之人,今生得妻一人,足矣。若丞相没别的事,请回吧。”
“喻将军,”任岐也起身,凑到喻濂跟前,低声道,“本相奉劝你一句。宫廷之中的事,可不是你想不参与就不参与的。若与我任家联姻,本相保你半生无虞。喻将军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小将以为在这乱世的朝堂之上,小将之心只当为陛下殚精竭虑。”喻濂坚定道,“胡贡,送丞相出府。”
“是。”一旁的胡贡答应道,“请吧,大丞相。”
“有骨气。”任岐扔下三个字,转身朝外走去。
任暔又爱又恨地看了一眼一脸冰霜的喻濂,道:“喻濂,只是一个联姻而已,你何必陷自己于两难之地呢?”
“政治上的事,你不会懂。而且,就算本公子没有娶妻,孑然一身也不会要你。”喻濂冷冷地道。
“你……”任暔气愤地看着喻濂,道,“你总有一日会明白,我比那个马青兰有用多了!至少不会陷自己的夫君与两难之地。哼!”
见任暔走远了,喻濂长吁了一口气。得罪了任岐,自己讨不了好。但却并没有为自己所做的感到后悔,因为至少没有让青兰受罪吧。
送了任岐出府,胡贡回到喻濂身旁,恭敬地站在一边。
想了一会儿,喻濂越发觉得不对劲,便问道:“本公子不在的时候,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么?”
闻言,胡贡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喻濂,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见胡贡没有回答,坐在椅子上的喻濂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异样的胡贡,便知道这小子有事瞒着自己,故作严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小的……”胡贡支支吾吾地道,“夫人不让小的说……”
“有什么事,是本公子也不能知道的?”喻濂皱眉,严肃地看着胡贡,道,“说啊!”
“老爷出征的第二日夜里,府中便来了二十来个刺客。小的们奋力抵挡,还是让刺客闯入了内院。还好夫人武功高强,并未被刺客所伤。”胡贡简洁道。
“青兰受伤了么?”喻濂凝眉问道。
“轻伤,并无大碍。”
“受伤了?”一听到受伤两字,喻濂的情绪就紧张了起来,担忧地问道,“伤哪儿了?伤的怎样?”
“夫人左臂被刺客刀剑擦伤,并无大碍。”胡贡见喻濂如此着急,连忙解释道。
无妨就好。喻濂稳定了一下情绪,冷冷地问道:“刺客的来历可查清了?”
“小的无能。”胡贡低头,羞愧道。
喻濂挥挥手,又问道:“刺客的刺杀目标是青兰?”
“刺客冲进府中,直入内院,应该就是冲夫人去的。”
喻濂有些气愤地重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看来自己出征之前预料的果然不错,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任岐这招出的太狠了。
“府中侍卫伤亡如何?”
“十二人受伤,五人死亡。”胡贡也忍着愤怒地道。这些兄弟都是胡贡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有些感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的确让人悲愤。
“死了的兄弟厚葬,伤了的多给三个月份钱。”
“是。”胡贡感激地看了一眼喻濂。
沉思了一会儿,喻濂疑惑地问道:“这件事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么?”
“没了……吧。”胡贡仔细地想了想,道,“那次刺杀后,夫人命小的加强府中防卫。二公主也经常来找夫人。之后也来过几个刺客但都没有伤着夫人和兄弟们。”
“还有谁知道此事?”
“二公主。”胡贡道。
“只有二公主么?”喻濂有些试探地问道。
“应该是。”
喻濂再次沉思了起来。皇帝的那番话说的应该就是此事,但此事只有府中众人和马青兰、高兰玟知道。皇帝没理由知道,是高兰玟说的,还是府中……
“此事没有外传吧?”喻濂继续盘问道。
“没有。”胡贡马上答道,“夫人说此事不易外传,便让小的们不许多言。”
“做的很好,下去吧。”胡贡恭敬地答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喻濂思索了一会儿,知会马青兰一声便出府了。
一座看似就很高等的府院大门前,一位似乎是这座府院管事的中年男子殷勤地对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道:“喻公子……哦不,是喻大将军。”来者正是喻濂。
喻濂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公主在府么?”
“在。”中年男子立马答道,“我们公主正嫌烦闷呢,小的带您去?”
“请。”喻濂客气道。男子殷勤笑着地点点头,躬着身子带喻濂进了府院。
一间书房外,男子站在门口,恭敬道:“公主。”
“怎么了?”房间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女生。
“喻濂喻大将军来了。”
房间里的女子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快让他进来。”
“将军请。”中年男子抬手,恭敬道。
喻濂点点头,进了书房,对书桌前一袭紫衣、优雅跳脱的女子拱手,恭敬道:“参见二公主。”
“快免礼。”二公主高兰玟兴奋地站了起来,示意喻濂随便坐,道,“听说文安和文宁打了胜仗回来了,我正想着去看你们呢。又怕你们奔波劳碌,吵着你们休息。没想到文安你倒先来了。”
喻濂笑道:“托皇姐的福,打了胜仗。也要多谢皇姐替我照顾青兰。”
闻言,原本激动的高兰玟瞬间低落了下来,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没有替你照顾好弟妹。”
“皇姐,”喻濂也感觉到了高兰玟情绪起伏,安慰道,“皇姐能答应我照顾青兰,臣弟已是感激不尽。更何况青兰本无大碍,劳皇姐费心了。”
“那些刺客也太大胆了,皇城脚下竟敢半夜行刺,还是文安的府中。”高兰玟愤愤道。
喻濂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高兰玟:他们不半夜行刺,难道还光天化日出来么?
“文安,那些刺客真是大丞相派来的吗?”高兰玟压低了声音,问道。
喻濂挑眉看了一眼高兰玟,又看了看宽阔的大厅里没有旁人,便道:“或许是,亦或许不是,臣弟也拿不准。但臣弟觉得丞相做事光明磊落,理应不会如此。”喻濂看着性格开朗,做事豪爽的高兰玟,决定不将她牵涉进来。
“也是啊,任大丞相为官多年,并未听闻有任何劣迹。行刺这种有伤天和的事,应该不会是他做的。”高兰玟别过脸,默默想着。
“皇姐,”看着眼前这位冰清玉洁的女子,喻濂淡笑着劝道,“或许是有人嫉妒臣弟科举高中有被陛下器重。既然青兰无妨,此事就让它过去吧,皇姐也别多想了。”
高兰玟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温文尔雅的喻濂。反正也想不出来,就让它过去吧。便答道:“也是。不过文安高升大将军了,府中可得好好加强守卫了。”
“多谢皇姐挂怀。”喻濂道。
“公主殿下,”大厅外,一位侍卫模样的男子恭敬地站在门外,道,“府外有一男子称是大将军府的管家。”
高兰玟与喻濂对视一眼,高兰玟道:“让他进来吧。”
“是。”侍卫恭敬地答应了一声,去了。
胡贡一脸焦急地进了公主府的大厅,对高兰玟一礼,道:“小的见过公主殿下。”有对喻濂道,“老爷,陛下宣老爷进宫。”
喻濂挑眉,疑惑地看了一眼胡贡,便起身对高兰玟拱手,道:“那臣弟改日再来叨扰皇姐了。”
高兰玟无奈地点点头,命人送喻濂、胡贡出府。
府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总有几辆华丽的马车经过。
喻濂走着,问胡贡道:“陛下此时宣我进宫寓意何为?”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胡贡尴尬一笑,道。
喻濂淡淡一笑道:“也是,你又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人心难料啊。”
胡贡低头,跟在喻濂身后,默不作声。喻濂也不在调侃胡贡,默默地沉思着皇帝为什么让自己进宫,早上不是把军情都报了么?
走着走着便到了宫苑森森的皇宫外,喻濂让胡贡回府,自己一脸无所谓地走了进去。反正皇帝也不会把我怎样,随机应变吧。
脚踩红毯高阶,眼看金碧大殿。
喻濂走进了皇帝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对还在批阅奏章的皇帝行了跪拜礼并道:“末将喻濂参见陛下。”
问声,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看着喻濂道:“快平身吧。”
“谢陛下。”
皇帝看着一袭白衣、英俊潇洒的喻濂,笑道:“文安,你为我南平南北征战,奔波劳碌,朕此时叫你进宫,可打扰你休息了。”
“臣不敢。臣既为南平之臣,陛下之臣,理应随叫随到。”喻濂拱手,恭敬道。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又道:“听说……大丞相找过你?”
喻濂一愣,连忙答道:“是。”
“你出征前,丞相便在早朝之上,面对文武百官向你提亲。今日特地登门拜访,也是为此?”
“是。但臣不会答应。”
“为什么?”皇帝疑惑地看着喻濂,道,“与丞相联姻,可以巩固你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可以成为你日后的靠山。”
各国朝堂中,政治联姻本事常事。皇帝虽然忌讳,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陛下,臣的靠山乃是陛下和南平。”喻濂城恳道,“臣既为南平之将,陛下之臣,理应替陛下平定四海,报国四方。什么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臣不屑于做,也绝不会做。”
皇帝疑惑地眉头微微舒展,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试探道:“朕倒希望你与丞相联姻。”
听出了皇帝的用意,喻濂坚定道:“多谢陛下好意,但臣绝不会与丞相联姻。臣乃武将,只需忠于陛下,保国安宁。违法乱纪,结党营私,臣没必要做。再者,臣忠爱于妻,立誓绝不续房纳妾。望陛下成全。”
听到喻濂的决意,皇帝朗声笑道:“血气方刚,不失男儿本色。忠爱糟糠之妻,不失男儿情怀。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会强求。朕支持你,也相信你。南平的武局,交给你和文宁,朕无虞。”
“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负陛下。”
“明日,朕为你和文宁此次得胜归来接风洗尘。带上你的爱妻,到宫中用膳吧。”皇帝笑道。
喻濂一怔,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