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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浇注

自动浇注的研究,比起燥湿仪那就复杂得太多了。因为石灰凝结硬化的时间实在太长。换句话说,做试验所需要的时间周期也比燥湿仪要长得多,这使得试验的进度并不快。加之浇注管的制作、调节,都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所以一天下来,研究进度进展得十分缓慢。

四人都明白,这个事情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所以在城门关闭之前,他们也就结束了手中的工作,回到学宫中。

刚到学舍门口,就见织梦急切地向姬后山报告道:“刚刚那个孟喜在我们门口逡巡,我把他赶走了。”

姬后山奇道:“这厮来我这,肯定没啥好事。小梦,这几天我们都要在外面干活,没空照顾你,你白天时候过去和芜儿、鹤姊姊她们在一起吧,别被坏人占了便宜。”

织梦应道:“我没事,公子不用担心。倒是那孟喜,公子最好防着他点。”

姬后山道:“我这就去找他,我就不信这小子能怎样。”说着他便一个人跑了开去。

这边,卫乙也嘱咐拓拔鹤,让她保护好赵芜和织梦。各人便各回学舍睡去。

次日一早,卫乙和婉婵结伴前往上郡东城墙。刚要出门,就见姬后山走过来,对二人神秘地道:“嘿嘿,两位兄长,这一回合我们是稳赢不败了。”

卫乙忙问何意。姬后山道:“昨天田利目带着他的手下去了北城墙。北城墙的都尉也和我们这边的一样,着实对那石灰抱怨了一番。田利目听不下去了,就出言斥责那都尉,说他愚昧,不懂上官的用意,一定是他们在使用时不合规范,自身出了问题。那都尉据说是跟着辛武贤太守打过匈奴的,当年也立过许多战功,在守城军士中有很高的威望。他被田利目这样侮蔑,他手下的军士们哪里肯服,直接将田利目他们轰下了城楼,据说田利目还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跑到田博士那里去告状,田博士又跑到辛太守那里,结果辛太守避而不见。田博士大概也知道,辛太守归根结底是和他的将士们一条心,不会真心向着学宫。上郡学宫在太学本来也是后娘生的,并不受待见,所以只能不了了之。田利目吃了这一道哑巴亏,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吞,无可奈何。现在,他们四个家伙灰头土脸,想重回城墙上去,人家却挡着路根本不让他们上。我看他们现在是没辙喽。”

婉婵听完,叹了口气道:“唉,博士弟们现在都是养尊处优,总觉得自己了不起,高人一等。这石灰我们都看见了嘛,分明就是朝廷自己的问题。田利目活该被打,我要是那军士,我也打他。”

姬后山见她愤慨的表情,不禁啧啧道:“女王果然是女王,小弟是彻底服了。”

婉婵哂了他一口,方道:“赶紧走吧,阿吉早早地就过去了,就我们还这么慢。”

今天的任务是继续制作浇注管。经昨夜一夜的思考,卫乙有了新的主意。刚一到东城楼上,卫乙便对众人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应地制宜,而不是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想出最有效的解决城墙修复的办法,那我们直接就接一些管子,从这箭垛伸出去,哪里的城墙裂了,就把石灰从相应的管子灌进去,这不就行了吗?”

婉婵奇道:“你的意思是,就让士兵们把石灰抬上来,哪里垮了就补哪里?可是,石灰也不是立刻就能固化的,这样倒下去,它不就全都流到最下面了?”

卫乙沉吟道:“我有两个方案解决这问题。一是可以在城墙下挖一些暗槽,流下去的石灰可以让兵士们重新收集起来反复利用。二是可以把城墙修得有一些倾斜度,从而减缓流的速度。事实上,随着修补的次数增加,本身就会变得下面大上面小。只是这样一来,城墙就会越来越丑。”说着,卫乙又是一阵尴尬的发笑。

婉婵三人则紧张地思考起卫乙的建议来。就目前的情况分析,要立刻想出全自动的浇注方法显然并不现实。正如卫乙说的,只要能减少人工修补时的风险,这就达到了应急的目的,其它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后再进一步解决。

所以三人很快就同意了卫乙的建议,只姬后山在补充道:“也不需要完全靠士兵们手动啦,我们可以在城墙内侧安一个轮轴,再弄几条粗布,让他们直接把石灰从下面运上来不就行了?”

“粗布?靠什么动?”婉婵突然犯起小傻来。

“当然是手动啦,嘿嘿。找几个人手摇不就行了?”姬后山坏坏地笑了几声,他和卫乙一样,都会想出许多奇怪的点子,让婉婵这个正统经义出身的儒门弟子,时常跟不上他们的思维节奏。

婉婵只能无语地摇摇头,和这几个奇怪的家伙做伙伴,让她既感幸运,又倍觉郁闷。她梦想中的博士弟们都是智慧而深邃,可这几个家伙却用他们有点小聪明的思维,一次一次创造奇迹。或许,这才是她更想要的吧。

所以婉婵作为代表,去和都尉交涉,让他们按这样的办法来处理。都尉当然会有许多疑问,婉婵一条一条给他解答,最终才总算说服其人。

于是,四个人齐动手,有人负责浇注管,有人负责暗槽,有人负责轮轴,有人负责布条。这些东西对军士们来说是有些奇怪的设计,但对这四个人来说却没有任何难度,他们只需要花一点小的工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当然,设计好之后还要试验。四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完成制造,两天的时间完成试验。这一天正在试验浇注是否可行。城楼已经被新的石灰堆成了有坡度的形状,新的石灰正在缓缓地从浇注管中流下,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任务即将完成。

婉婵和都尉站在旁边看,一面婉婵还要解释道:“现在这样只是临时的解决方案。如果明天北辽人就打过来,那我们也能立刻应对,而不会因为工程的失败而影响战事。至于说要根本解决这问题,我们得回去仔细研究如何改进石灰的配方,找出一个尽可能适应上郡地区特点的方案来。这个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我们得做长期的研究。”

都尉则道:“能有这一些,我们已经很高兴了。还是你们几位好,这样平易近人。我听说北城那边那个博士弟,居然骂我们当兵的愚昧,真是太过分了。”

婉婵微微一笑。这两天的事她都知道,田利目自从和军士们产生过节后,有些没了方向,去求人吧又拉不下面子,不求吧任务完不成,于婉婵这边也徒增失败之感,一时间便骑虎难下,不知背地里骂了多少回娘。

可是,田利目这人又岂是轻易引颈就戮的主。完不成任务,他也会想别的办法来弥补。既然他完不成,他也会拉别人下水。

于是,就在酸文署即将完成新任务的当口,悲剧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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