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的时候,袁启还认为那只是天上的一团云雾,它看起来和其他云朵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在海天相间处,它仿佛落在了海面上。但走了这么久,他终于明白了:那团巨大的云雾的确就是落在海面上的!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袁启问道。
“是啊!快到了!我们钻进云雾就到啦!现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跟上!”欧米伽回答道。
真不容易,终于可以见到海洋老人了!袁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欧米伽放了下来。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这个希腊神话中的传奇人物,自己还真有点儿紧张。
云雾里是什么样的?他脑补着各种世外桃源的境象,甚至想到了电影里神奇女侠所在的天堂岛或漫威里黑豹的故乡——瓦坎达王国。不管怎样,准备见证奇迹吧!他一边走一边想着。
很快,欧米伽带着他钻进了浓浓的云雾。里面的能见度非常低,几米外就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欧米伽一再叮嘱袁启跟紧了,并告诉他很快会穿过浓雾的。
就这样走了一阵子后,他们终于穿过了浓雾,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沙滩。沙滩的面积不大,被云雾包裹在方圆几公顷的范围之内。
欧米伽带头走上了沙滩,袁启跟在后面。这里的沙子细极极细,猛看起来和普通的沙滩没什么不同,整个表面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水坑,好像刚下完雨一样,每个小坑里都有些干净的积水。但袁启的脚一踩上去便感觉出了不同——它们非常硬,踩在上面就象在一整块石头上一样。
当他们走到接近沙滩的中部的时,欧米伽上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袁启。
“咋啦?穿过这个沙滩还要走多远?”袁启看了看周围的云雾问道。
“哪儿也不去,就这儿!”
“啊——???”袁启怪叫了一声:
“你耍我呐!人在哪儿呐?你……”
“别嚎!你忘了,这里跟你的世界不一样!”
“可,这儿光秃秃的,连个小房子也没有,我以为他怎么也得住在一个豪华的宫殿里呢!难不成海洋老人住沙子里啊!”袁启简直快崩溃了!
“唉!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欧米伽理也不理他,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爪子下面的一个水坑道:
“普罗透斯,看见了吧!这就是你要我带来的蠢货!”
“别他妈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实在不想告诉我乌纳斯的下落,就送我走!别这么玩人好吗?怎么你们说话不算数啊!”袁启大声道,他此刻的耐心已经快被这只破鸟消耗干净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欧米伽回头看着咆哮的袁启。
“什么其大,其小的,什么意思?”
“你眼前又是一个维度!海洋老人就在里面!”欧米伽用爪子指了指面前那个浅浅的水坑。
什么?还要再进一个维度?袁启楞住了!对啊,自己已经见识了那么多超常的事物,怎么还那么急躁呢?也许这也是毕经的过程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收回了刚才的语气:
“你怎么不早说呢?吓我一跳!刚才对不起啊!我口气有点儿冲……”
“哼!算了,看你也不容易,跟着我念咒语,我带你进去吧!”欧米伽翻了个白眼。
“好的!听你的!呵呵……”袁启连忙陪着笑脸。
“我念一句你跟一句啊!”海鸥嘱咐道。
“好!没问题!”
“万能的天空啊……”欧米伽目光呆板,象被催眠了一样,张开翅膀仰面说道。
“万能的天空啊……”袁启跟道。
“伸手啊傻子!我张开翅膀了,你就不知道伸手跟着我学吗?”欧米伽呵斥着他。
“哦?还有姿势呐!好……万能的天空啊……”袁启伸着手重念了一遍。
“无私的大地啊……”它的翅膀往下一划,表情真诚,为了彰显其情感的投入,它还微带着点儿颤抖。
“无私的大地啊……”袁启也跟着弯腰抡胳臂。
“卑微的我敬畏我的祖先……啊——注意表情!感情的投入!否则就不灵了啊!”
“卑微的我敬畏我的祖先……”袁启心说这他妈是咒语还是话剧朗诵啊!但人家既然要求了,照做便是!
“曾经的我是那么厚颜愚痴!”
“曾经的……”这句真别扭!应该是进门必须的忏悔吧!算了,念吧!袁启道:
“我是那么厚颜愚痴!”
“但他!却赋予我神圣的生命……”它用翅膀捂着胸口,一副极为虔诚的样子。
“但他!却赋予我神圣的生命……”袁启双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学道,那姿势让他很想抽自己。
“是他!赋予我荣耀的颜面……”
“是他!赋予我荣耀的颜面……”
“全是他!”
“全是他!”
“我尊敬的祖先!”
“我尊敬的祖先!”
“伟大的欧米伽!”
“伟大的欧……等会儿,谁——?”袁启喝道:
“你刚才说谁?”
“哎呀你烦不烦?你以为只有我叫欧米伽啊!咒语就是这么要求的,我有什么办法!你个没有见识的家伙!重来!从我尊敬的祖先开始!重念!”欧米伽生气地喝道。
好吧!已经这样了,不差这一句,我忍!袁启重新念道:
“我,我尊敬的祖先!伟大的欧米伽!”
“好!不错!仪式完成了!”欧米伽如释重负地点了点鸟头。
“仪式,不是说咒语吗?”
“啊……就是咒语啊,接下来很关键,注意啊!”它用翅膀尖上的羽毛指着袁启的鼻子,又指了指脚下小水坑中间凸起的小沙包道:
“不要想着大和小的事儿!意念自己一步跨到岛上!明白吗?”
“岛上?什么岛?”袁启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先走,在岛上等你啊!记住喽,没有任何杂念,只管往水坑里中间那个小沙包上迈步就行!”说着话,它抬起爪子朝面前的水坑迈去。
“我还是没太明白,欧米伽……”袁启还想问点什么,但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激灵——欧米伽的身体“刷”地一下缩小不见了!!!
“欧米伽?”袁启蹲在地上看着那个比自己的脚大不了多少的小水坑。
水坑很浅,那个小沙包浮出水面的部分更不是很大。可是,尽管沙子很细,却能清楚地看到上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欧米伽?袁启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沙滩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只肥鸥进另一个维度了?袁启站起身愣了愣神,好吧!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按它说的做!别有杂念,想着一步上岛!
他后退了一步,定了定心。闭着眼睛一步迈了出去!
“刷——!”耳边顿时风声呼啸而过。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看傻了!
此刻的欧米伽正站在铺满巨大青石板的地上看他。在它的身后是一座参天的巨石宫殿!十几根巍峨的瓦面石柱支撑着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型花岗岩,它们擎天而起,与背后的雕花石刻共同形成了一个仿佛专供巨人通过的门头,好似在警示神灵的高大和人类的渺小。
其后便是石砌的宫殿主体。若非影视里的电脑特技,简直无法想象能亲眼所见如此的惊世骇俗的雄伟!两扇巨大的雕花大石门打开着,足有七八层楼之高。仰视整个建筑,粗矿而气势磅礴,仿佛在无声地宣示其神圣而不可侵犯!
宫殿背后是庞大而壮观的建筑群落,青白色的巨石、美丽的花园、小湖、顺山而下的瀑布将这里装饰得宛如仙境。这些建筑的风格袁启从未见过,仿佛是古埃及和古希腊建筑的结合体。
和外部世界那饱含沧桑的卫城遗址比起来,其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一切哪怕一石一草都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光泽,甚至可以说是灵气!这种感觉沁人心脾,连人的皮肤都似乎能嗅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花草芳香。置身其中,似乎可以让人忘却俗世间的一切烦恼。
远处山脚下既有矮一点的房屋,也有一些美丽的石刻花坛和水池。部份残败的神兽和人物石雕被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藤类植物缠绕着,它们虽然显示着岁月的侵蚀,但依然灵光四溢。
他回头看去,背后是茫茫无尽的大海,海浪翻滚着,拍打着岸边的沙滩,是的!这里的海和沙子终于正常了!
“我的天呐!我,我们这是在哪儿?”袁启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在岛上啊!不是说了嘛!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当然——我们也在刚才那个小水坑里!”欧米伽回答道。
“你是说这片汪洋大海和这里……这个岛就是刚才那个小水坑?我们……缩小了?”
“对啊!缩了很多很多!哼哼!现在,欢迎来到真正的克里特岛!”欧米伽用翅膀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什么?克里特岛?袁启当然知道,作为有三千年以上考古历史的克里特岛是希腊的第一大岛,总面积八千多平方公里,是希腊最著名的旅游胜地和考古胜地,也是欧洲文化的开端。他们前一阵子还商量哪天去克里特岛玩玩呢。可,欧米伽居然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克里特岛?这个小水坑里的世界才是?天呐!
“如果这里是克里特岛,那,那外面世界那个算什么?”袁启用手指了指天空。
“那个是几千年前新生人类根据神话传说,在外边山寨出来的!这里才是原装的!你别忘了,按希腊神话传说,宙斯小时候都在这个岛上躲过事儿,克里特岛要真是外面世界那点儿破地方的话,抓他的人瞎啊!宙斯都成年了还没被找到?”欧米伽满不在乎地道。
“那,传说中的米诺斯王宫不是在外面也找到遗迹了吗?”
“山寨的!”
“那,还有外面那个,还有处遗迹据专家说就是神话中关着吃人牛头怪的那个迷宫的遗址……”
“也是几千年前山寨的!别废话了,正版的在那边!”欧米伽不耐烦地指了指山背后:
“走吧!刚才说海洋老人住沙子里的是你吧!小样儿!喏!你要的‘豪华宫殿’!快走吧,普罗透斯在等我们呢!”
好吧!袁启眨了眨已经看得干涩了的眼睛,跟在它后面一边左顾右盼地欣赏这震撼的古建筑,一边朝宫殿的大门走去。
这一切简直象梦一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通过呼吸来检验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维度!不可思议的维度!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又如何能知道何谓一花一世界啊!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那片一望无际的茫茫静海和云雾里沙滩上密密麻麻的无数水坑……天晓得,要不是欧米伽带路,谁能知道神话中的克里特岛就藏在这里啊!还真得感谢这只海鸥!唉——?欧米伽带路?袁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我说欧米伽,刚才可有点儿不对劲啊!”
“哼哼!你个凡夫俗子!有什么不对劲的?”欧米伽抬起一只爪子悬在了空中,同时眯着小眼睛用余光向后瞟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越想越不对劲!”袁启狐疑地看着它圆鼓鼓的背影:
“总结了一下刚才你让我念的进岛咒语!说白了就是——天啊——!地啊——!感谢我的祖宗十八代啊——!我傻而且不要脸,他生了我,还他妈给我脸了啊——!然后他还叫欧米伽???是不是即使不念这些破玩意儿,只要找到那个水坑,意念迈步就能进来?那些所谓的咒语是你胡编的吧?”
欧米伽突然亏心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搧着着翅膀加速往宫殿的大门里逃去!
“你他妈给我站住!你个死胖子!”袁启气得边追边骂。
……
山顶的木屋里,三个人已经急得团团乱转了。一方面,一下午都快过去了,而袁启和海洋老人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另一方面阿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阿海德的警告。
“我说你看着海面上的样子怎么跟个情圣似的呢!”奥斯摇着头道:
“你啊!说你什么好!”。
“那,那我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怎么?你们还追她啊!抓住阿海德又有什么用呢?”
“最起码能问清楚啊!如果雪豹他们真来捣乱了,有个人质也是好的啊!”奥斯提高了调门。
“阿虎,不是我说的!”徐薇也埋怨道:
“你是真不了解那个女人!她连她的主人黑天使都能背叛,这种人,你怎么能喜欢呢?”
“嘿?徐姐!你们从哪儿看出我喜欢她了?啊——?她的死亡之音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当时岸边可就我一个人,我又不会降魔护盾,我打得过她吗?”
“反正你放水了!”奥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算了!别吵了!”徐薇叹了口气:
“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整个山都快找遍了,袁启失踪了,而且还有一帮摩尼教的败类可能随时过来捣乱。”
“那帮家伙的事儿可以从两方面考虑!”奥斯定了定神儿,整理着思路道:
“如果阿海德的话是真的,那么问题简单了!”
“怎么简单了?”阿虎问道。
“假设白天使真的是想从我们手里夺随侯珠,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奥斯道。
“因为我们手里没有,而他还指望我们去找珠子,所以我们暂时安全!”徐薇点了点头。
“那另一方面呢?”阿虎问道。
“另一方面,假设阿海德撒谎,她上岛只是为了摸一下我们的情况,并安抚我们,而其实他们还是为了抓我们,或者有其他的目的,那就……”
“那就让他们来试试吧!正好我替摩尼教清理门户!”徐薇咬了咬牙道:
“别忘了,我们已经今非昔比了!”
“我觉得你说的第二种情况不合逻辑!”阿虎指了指奥斯:
“我倒真不是向着那个女人说话!可你们想想,要真是第二种情况,他们有什么必要先让阿海德上来?直接杀过来抓人不就完了吗?”
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徐薇站了起来:
“别想了,趁着天没黑!我再去找一圈儿!你们留守在这里,万一……万一屋子里有,有什么情况,也好通知我……。”
奥斯知道她还期盼什么——袁启是在这里消失的,虽然逻辑不通,但她还希望袁启能从这里奇迹般的出现。
“让阿虎跟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给你们烧点热水喝!”他点了点头。
“好!注意安全!有情况马上给我们电话!”阿虎也站起身,跟着心事重重的徐薇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