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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妄想

在楼道里拐了一个弯后,奥斯终于在一间病房里找到了加尼姆。不知是因为月光照射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的虚弱,加尼姆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呼吸还是很均匀的。

奥斯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但没有惊动他。他虽然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治疗需要隔离这么多天,但看到对方没有被捆在床上,他顿时松了口气。

好吧,既然人没有事儿,还是趁警卫回来之前赶紧走吧!他轻轻转过身,准备离开屋子。可就在这个时候,加尼姆醒了:

“你是谁啊?”

“是我,奥斯!”奥斯只得转身走了回来。

“上帝啊!你怎么来了?”加尼姆说着话就要开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别!”奥斯赶忙制止了他:“我是偷着跑来看你的!别开灯,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可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你别管,总之别开灯!”

“好!加尼姆听你的!奥斯……”加尼姆虚弱地答应着。他企图抬起身,但马上疼得哎呀了一声。

“你还好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治疗?”奥斯诧异地问道。

“加尼姆不知道……当时,当时昏过去了!他们给加尼姆打针,然后加尼姆就……”

昏过去了?奥斯心里一惊,难道是全身麻醉?一种不详的预感令奥斯顿时紧张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哪儿不舒服?”

“加尼姆的背后疼,前两天,他们不让加尼姆翻身,现在可以翻身了,看还是背后疼……”加尼姆吃力地说道。

背后疼?奥斯伸手向加尼姆的背后摸去!那一瞬间,他的血一直凉到了脚底!他摸到了一条长长的疤痕!还没来得及拆掉的缝合线象丑陋的蜈蚣腿一样刺激着奥斯的神经。他打了个冷颤,象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奥斯终于明白了——加尼姆的肾被摘走了!这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在医院掩盖下的魔窟!怪不得会有被关起来几天的治疗!怪不得加尼姆说他们出来后肠胃不舒服,怪不得这里会有监狱般的安保措施!

“加尼姆!以前你说有其他人也被这样关过,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奥斯咬着牙问道。

“是的,加尼姆只知道他们出来都可糟糕,会吐,还有的人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和你一样的人,这里带疤的?”

“见过!”加尼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加尼姆只见过其中有两个,在洗澡的时候见过,他们的背后有一道长长的疤,好丑啊!难道......难道加尼姆也这么丑吗?”说着话,加尼姆的声音焦虑起来。

“奥斯,加尼姆想离开这儿,加尼姆不想被一个人被关着……”他的声音有点大了,奥斯忙用手势示意对方小声点。

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奥斯的心里痛到了极点!他大大地吸了一口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在见到他之前,奥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逃出去。但现在,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加尼姆!你相信我吗?”奥斯轻轻抓住加尼姆的手。

“我......奥斯是加尼姆的朋友!我相信你!加尼姆听你的!”

“好!你这两天先静静地在这里养两天!我一定会带你和大家离开这儿,我保证!”奥斯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怒火:

“既然因缘促使我在这里,那么我总得做点什么!”

……

袁启犹豫地拿起了电话。在这种情况下交了钱又会怎样?交完四十万就能自由?不!更大的可能性是再要个四十万,然后再接着索要!

看着这帮人贩子贪婪的笑意,袁启明白了,不榨干自己他们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即便是榨干了,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杀掉自己就地一埋,要远比放自己出去更经济。

“快打吧!”阿莫卡催促着。

怎么办?打电话说什么?阿莫卡说得对,在这种情况下报警毫无意义。那么在电话里说什么呢?

按理说在这些人中,有人能听懂中文的概率微乎其微,自己可以找熟人报警,申请国际救援!但袁启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这里有能懂两句中文的呢?他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企图运用“他心通”捕获他们的念头,可惜的是——此刻他们的念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袁启捕获到的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没办法了!钱还是要借的!那么——打给谁好呢?袁启知道,以自己的人际关系,能帮自己打这笔钱的朋友很多。当然,这个电话绝不能打给他们!

他忽然想到了同学聚会时,班里一个叫林小东的。听说同学里属他混得一般。对,就打给他!林小东也不了解自己的近况。袁启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就和自己的差两位数。

他拨了电话。而就在这时,阿莫卡用手指了一下他:

“嘿——!按免提!我想听听中国话倒底是什么样的!”

袁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按下免提后,电话通了。林小东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谁啊!”

“喂,小东啊,我是袁启!”

“我靠!我还以为是推销的呢,再一看是国际号,你在哪呐?”

“我在国外呢!”

“嘿!你可真有闲情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唉——!你们混得真好!你瞧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

“我说小东啊……”袁启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对方打断了。

“哎——对了,徐薇怎么样啦?上次同学聚会时,我多和她喝了几杯,你就马上蹦出来为她挡酒,我可告诉你啊!咱班里可有人说你暗恋她啊,呵呵呵,下次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谁说的!其实吧,我也知道你离婚很久了.......”

“呵呵,小东啊,先别说这个!”袁启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现在有点麻烦事,想请你帮个忙。那个,我在国外生意上出了点问题,能帮我先打点钱过来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后,便不出所料地哎呀哎呀诉起苦来。最后,袁启说了半天,林小东才极不情愿地答应先打五千美元来。

电话挂断后,阿莫卡看了看那个妖艳的女人。

“这个家伙说的虽然我不全懂,但基本都是在借钱!”那个女人心里的念头瞬间被袁启的他心通捕获。

她冲阿莫卡点了点头。果然她懂些中文!好险!袁启心中暗暗庆幸。

“我在中国的经济状况不太好,周围都是一帮穷朋友,所以——只能先打五千!”袁启解释着。他话音未落便被身后的灰毡帽一脚踹倒在地上。

阿莫卡恶狠狠地站了起来,他一把拎起来袁启的领子:

“你们中国人不是挺有钱的吗!你想骗我?”

“但是,中国人也有穷人啊!我再想想,有个朋友的电话号码我实在想不起来了,给我点时间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凑点!”袁启忍者痛说道。

“给你三天时间!”阿莫卡恼羞成怒地喝道:

“三天后,再想不出凑钱的办法,我就把你当鸭子卖了!虽然你老了点儿,但还是有人会喜欢的!”

袁启被押回了笼子。看着押送他的人走远了,大家立刻围了过来。

“怎么样?让你凑赎金吧?”尼日尔问道。

“是的!”

“没用的!他们会想尽办法榨干你,最后再卖掉你!咱们这里已经有好几个例子了!倾家荡产地凑赎金,结果还是人财两空!”约翰摇了摇头。

“这我猜到了!”袁启揉了揉自己的腿道:

“他妈的!既然我一个人出不去,就干脆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然后大家一起出去!”

……

安慰了加尼姆后,奥斯转身出了屋子。时间有点儿长了,不知道警卫是否已经回来了。他快跑着拐过楼道,直奔楼层门而去。

还好,门外没人!奥斯开门出去,他刚往上走了半层,就听到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好!他们回来了!奥斯心里一惊,只得快步往下走。

到了楼道与层门之间,他已无处可逃!他看了看藏身的这处消防门,心里明白这根本没有用,只要对方走到层门边回头一坐下,自己就会被看到!怎么办?

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满口抱怨的两个保安已经走了下来。奥斯将身体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突然!隔着玻璃,他看到了层门内前台上的那两只塑料杯子!看来还得再用它们一次!在那两个保安即将转身的一瞬间,奥斯出手了!

咣当,两个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动响。两个保安立刻抽出胸卡进门检查。刻不容缓!奥斯一口气冲上了楼。

四楼那个保安还在死睡。在他那张肥胖的脸上,一行哈喇子正在灯下反着光。奥斯皱着眉头,用他那滴了口水的胸卡打开了层门。终于,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必须将这个邪恶的医院公之于众!奥斯很想现在就出去拆了这里!那个叫比尔的家伙,现在竟然成了院长,他一定就是幕后的主使!

奥斯恨不得马上找到他,打他个满脸是血!再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些披着医生和护士外衣的帮凶。凭自己现在的本事,放倒那些守卫,应该没有问题!

可然后呢?恐怕他正和他们缠斗时,警察便已经包围了这里!面对他们,自己还有话语权吗?奥斯翻了个身,回想着他在伊克萨齐亚区警察局里的经历,看来那警察局里面的某些人肯定和这个医院有勾结。看来如果要报警的话,也绝不能找这个警察局。

奥斯心里盘算着。得想办法去雅典市内大一点的警局才行。但首先要出去!只要能逃出这个鬼地方,给他在美国的朋友——国际刑警组织的托尼打个电话,一切就都好办了!所以第一个问题是怎么不打草惊蛇地逃出去。

奥斯隔着窗外的铁栅栏看了看楼中间的天井院子。院子里那扇通往办公楼的大门已被一条粗壮的铁链牢牢锁住。看来夜间出去难度太大了。怎么办?奥斯紧缩双眉。要是袁启在就好了,他考虑问题一定会比自己全面!可,袁启他们到底在哪儿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如此,就干脆在白天放风时想办法混出去吧!

这一宿奥斯几乎没怎么睡。天亮后,他照例和其他病人一起去吃早餐,在卫生间里吐掉男护工送来的药后,他终于来到了天井中间的院子。

院子里的病人依旧在那里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那个往绿椅子上浇水的老头正喋喋不休地对着一棵小树骂骂咧咧。奥斯绕过他,往那扇被警卫看守的楼门走去。

“嘿!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奥斯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肥胖白人正冲自己招着手。

“你需要我做什么?”奥斯回过身来问道。

“一会你帮我看看,看看它移动了没有!”那个白人的额头上帖着一块纱布,看来不久前刚受过什么伤。奥斯注意到他正指着身边椅子上的一只不锈钢杯子。

“抱歉,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我…….”奥斯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回事?”对方有些恼怒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麦克尼透!”他厉声喝道。

麦克尼透?奥斯当然知道,这是美漫X战警里万磁王的名号。难道他认为自己是万磁王?

“他不是万磁王!呵呵呵”另一个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太傻笑着说道。

“你闭嘴!我就是万磁王!”那个白人胖子气呼呼地看着老太太。

“不对,我知道你不叫麦克尼透,你叫麦克!虽然发音有些象,但你不是万磁王!看美国超级英雄电影看多了就是这个下场,你瞧,最后疯了吧?呵呵呵呵”老太太不知好歹地继续碎碎叨叨。

“闭嘴!老妖婆,信不信我把你身体里的铁都吸出来!”麦克说着话伸手在老太太的头上比划着。后者显然受到了惊吓,象个小姑娘似的夸张地哭着跑开了。

“别,别生气,我明白了!”奥斯哭笑不得地劝着这个妄想症的患者:

“那,麦克——啊尼透先生,你想用意念移动这个杯子?”

“是的!这次再不成功,我还会用头撞墙!气死我啦!”麦克喘着粗气道。

“别别别!我帮你,可——你为什么要我帮你呢?你自己看着不就好了?”

“因为这次我打算闭着眼睛用意念移动它!它是金属的!所以我一定能控制它!可是......可万一明明已经移动了,我一睁眼,它又恢复原状怎么办?”

“嗯——好吧!那你动手吧,我帮你看着!”奥斯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他头上贴的胶布。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失败他真有可能去自残。

“你——你离它远一点,不许碰那个杯子!”麦克不放心地挥着手。

“好的,好的!”奥斯说着话,后退到七八米外。看着奥斯安静地坐了下来。麦克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冲着杯子大吼了一句:

“倒下!”

咣当!清脆的响声瞬间惊得麦克睁开了眼睛。杯子倒了!真的倒了!

“看,看到了吧!我,我居然成功了!我不用撞头了!我没有妄想症,我没有!我终于做到了!哇——!”麦克竟然高兴地哭了起来。

“看到了,万磁王先生!我知道你没有妄想症!”奥斯收起偷偷伸出的手说道:

“所以你也不用总去证明自己!对吧!”

“是,是的!因为我有时候灵,大多时候都不灵,他们才不相信我,说我有妄想症!”麦克拿起那只杯子亲了一口。

“所以,既然你心里知道就行了!那些不相信你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演示和证明,对吗?”

“是的!我明白了!我知道了!”麦克擦着眼泪。

奥斯拍了拍麦克的肩膀,背着麦克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说有妄想症,这个世界有几个人不是活在妄想之中的呢?我们其实都有病,程度不同罢了。”

说着话,他继续朝两个警卫看守的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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