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感盘古开天地,造化功成身死,死后身化世间万物,唯遗一龙珠于世,由其一缕精血所化神龙守护,持之以庇护人王,天下之龙分为虬龙、蛟龙、真龙、神龙、应龙及盘古龙,以神龙以上为尊。至黄帝定九州,天下大统群魔伏首,功德无边,神龙乃隐退。浩翰岁月无限寂寥,神龙下望人间羡世间****,乃化身一龙女与凡夫结成姻缘,后其夫寿尽无限悲伤,遂择一灵地深埋龙珠,又将全部精血孕于龙蛋中,耗尽精元而死,死后化山镇慑龙珠。
龙蛋孕育功成产一幼龙,但因龙珠滋养之地群兽年深化妖,幼龙刚出生不久为妖所杀,化一缕龙魂游荡于太虚之中。又历无数岁月,龙魂终于游荡向人间,入凡人胎中,从此神龙意志便流入凡人之中……。
一向日村
卦师说了,依山傍水,阳光普照之地,就是福地。那么这个地方自然就是有福之地了。洛水域,群山密集下一个地势相对平坦,土地肥沃之地。此地山势连绵,树木郁郁葱葱,山下有河,河滨坦荡,河把山从中间切开,一路突袭而下,群山退让,大河畅行,像条巨蟒横过草地,将所有草齐刷刷从中间淌开,尽皆倒伏退避。
河滨就是传说中的肥沃之地,当然也是河水屡次改道让给大地主人--人类的好地方。这样的地方,人类必先第一个占领开垦,集结成一个个村子。向日村便是其中之一。
向日村不大,也就撑死不到二十户人,全村人口倒也过百了,按贝老的话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村子了,隐隐在这方圆百里地实在不小,有几个村子之首的姿态。这里的人们因为有地便以农事为主,半数男子都会上山打打猎,整点肉过冬的架势,倒也真是福地。贝老头一家在此生活了好几代了,原本也算小富之态,年轻时好多村里姑娘都眼巴巴想嫁进他们贝家,老头迫风流了好几年,最后在村里卦师的预言敲打下才定了门满意的亲。
那个风光呀,新人进门后也真能生,一气生了六个儿子,贝老头那风光是年年生龙年年高,整日和村里几个有为的壮汉醉的胡天胡地。话说这当年周天子凯旋大宴群臣,着彭祖发明这酒呀,真是好,这不是五谷丰登之家,想喝啊,喝的上不。这一醉就是十几年,眼见儿子们长大那就是一门七头虎,原本威风日涨,可到了儿子们婚娶之年,老头才惊觉这要是一分家要穷个光呀,六子一个个年岁相差一岁多点的样子。
这也没啥,这个拼人力的年月,人多了咱牛呀,老贝家成百号人之首也是指日可待。虽也觉得自己年轻时玩过了点,没考虑好呀,这家还要穷下去的架势。可儿子们这不长大了顶上来了嘛,谁知到抱孙子的时候,这一个儿子不如一个儿子,全生的女孩,这也没啥!将来女婿多!也好,大不了找几个上门的。可这家中人口多了是要更穷下去了,幸好这一家子齐整,全听他的,儿子们倒不敢忤逆他,所以前些年,便开始发动儿子们开荒拓地,加上打猎,收入倒也稳稳又上去了。
就是这一个个婚娶后生的青一色的凤,无一龙。老贝虽嘴上说没啥,心里就怪了,难道这气数到他跟前爆发的猛了点?这些儿子站成排了,从开国大王周文王开始这命有百子就是大福气呀,他本来是要开枝散叶的,可是这没孙子?这?文王说了无后大不肖啊。
村里的卦师是个吃香又神圣的职业,那也是代代相传,比他贝老可是家传悠久,这也是我们文王大贤的镇国技艺呀,鬼知道多少代了,老贝今天卯官一闹,日神一升,他就起了。卦师家的路他熟的都能做梦了,尤其这两年,卦师总说是凤,六子轮了几圈的生,这一家的莺莺燕燕的,都能比上文王进桃园了。满村人看了贝家说“老贝你知足吧,这横了一家子的龙,一家子的凤,都快把你侍候晕了。”转了身就掩了嘴的噗哧个不停。老贝牙都气的没几颗了,要不是这大王说了要讲仁义,这一帮儿媳早休光了。这次大儿媳又肚子鼓起了,老贝想想这几年他家的钱都把卦师家撑爆了,自己家都摆活了好多次了,幸好粮还多,倒没饿死人。
卦师用的正宗的千年乌龟壳,外表看起来像只乌龟没有头和四只脚,也不知卦师是怎么掏空内脏晒干的,也是传了好几代卦师了。六枚玉钱丢进去,来回呼啦呼啦摇,摇的老贝眼睛跟着转晕,心跟着呼啦声狂跳,这卦师虽神圣,可是和他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所以他俩为生孙子的卦已经在朋友和仇人间换了不知多少次角色了,却没伤合气,而且人家卦师说了“老哥俩了,多少次都没收足卦钱,那给儿媳们喝的黄符都多少回算赠头了”,而且硬是把个卦神仙练出来了,倒也一次比一次准。也就是说有几次都大孙子要出世了,结果在出生的刹那,秒变孙女的。那场面老贝家从夏天直接对上冬天的事你懂得的。
哗啦!六枚玉钱落桌上,老贝一口气憋死看着,李卦师轻捻长胡子,丹凤眼眯起,半晌忽一拍卦案“好!好造化!****三正,乾坤卦相,天地相合而孕养万物之相啊!龙凤周旋必生祥瑞,是儿子,不过这凤,这凤鸣之相,哦这是变卦相,嗯……啊……总之是儿子,而且贵相呀,龙凤相鸣,大富大贵。总之好卦。”
贝老这时才大口呼吸,憋的满脸通红,几乎要噎死,眼中有两座火山,终于地动山摇的喷了李神仙一脸热浪。只见他两手揪住李神仙直哆嗦,“没……错……吧,老……伙计!”,“先撒手,先撒手,这回绝对错不了,老哥哥恭喜啦!错了算我的。”“好呀好呀!哈哈,我也觉得你越算是越准了的,嗯!你占我便宜,嘿!算了,不和你多说了,老规矩这两筐谷子,一吊獾肉,50个铜钱先给你了,要是真生了龙,再给你一份。”卦师眯起眼手顺着胡子“唉!哪儿的话,老收你钱,又收你东西,乡里乡亲的,谷子你儿媳要熬好粥喝,其它的我留下。不过你注意啊,这次也要搬房。让你儿媳先搬西南屋住,胎神在西南,从此家里别再瞎挪东西啦。注意保养,千万注意。哈哈哈哈”。
“哈哈财迷精啊,知道知道,晚上来我家再喝两口……”老贝一拍大腿“”我就说嘛我这大儿媳一定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走啦走啦,晚上来啊”,卦师一听这话说,两眼一眯,笑眯眯的用手顺着胡子端着神仙架子乐呵呵一万个也答应了。
老贝哼哼着乐子,就走了。脚步轻快的出了村头李神仙家。
望着老贝花哨的步子远去,李神仙脱下神仙卦子对屋里一喊“尊夫人,来把獾肉收了。”屋里走出个笑吟吟的神仆,竟年轻美貌的不像好人,走的一路莲花步“是!尊夫君。”
贝家草堂一共三层院,围成长条形,都是泥墙,墙里有立木,墙皮倒也抹的光滑,涂成白色,房屋底下都是用方石砌成高台,木架房顶,上面草皮和稀泥胡上,最顶上再铺满厚厚的草把,门窗全木,家中的隔墙和陈设都全是这山中的木头制成,倒也算亮敞。这些盖房的材料满山都是,谁住在这一带,就是谁的,随便取用不尽,就连墙上的白泥糊也是这一带特有的白石头,这种石头当石头用太软,手一用力就捏碎了,当泥巴用又不能种地,幸好村里的匠师发现用来糊墙亮堂堂,嘿嘿,好用。
老贝家院中板石铺地,围有小菜池,种了好几个果树,梨呀桃呀的,最里院,也就是他这个老家主,住的院子,清静,人少,院中间的老桃树少说百岁了,据说是他老爷种的仙桃树,每岁结的都是老碗大。当然这季节没桃。正屋、偏屋的房间还真不少,院落整体背大山面大河,平日十分向阳,当然这也是村里大半房屋的布局法。家禽满地乱跑,这家里女人多,男人少,太阳一照呀仿佛那神木林中的凤凰树,一树的漂亮鸟,唱歌跳舞,一片百鸟朝凤的热烈气氛,其乐融融的,这是很符合周公仁义治天下的大道的。
知道老贝快回来了,一家人全站出来排好长队恭敬立成两行,脸上吃紧,尤其媳妇们,贝大嫂也被人扶出来了,边上女儿们扶好,背后一藤靠却是不坐,也站着,不过一脸喜皮憋着,和贝老大偷对着眼,相互鼓劲严肃着,同时一脸的探询。这家里现在女人们压力蛮大,都一脸不安同时也你我相互盯两眼,孩子们都躲后边玩起了。
老贝一身麻布加兽皮,长的短的。老而健硕的身影一露,满院等着的几十人早看见了,立马人人正正经经站好。老贝一进院,老眼威严一扫,清清嗓子说“呵,这个乾坤相合,龙凤共鸣,三阳这个,总之是好卦,是龙。”随后一看大媳妇说“桃花,赶紧坐呀,你就不要站了,当心我孙子,大虎给你媳妇挪个向阳点的地方,多见见太阳。”一家子几十号人才把心放下来,随后就让人腾个南边的屋子当时就搬,于是一家乐呵呵动起来。
话说这其实离生还早,也才四五个月多,因为前边全生的女儿,贝大虎夫妻没敢说有了,到最后肚子起了,老贝才知道,可是琢磨下,一直没敢去问李卦师,直到忍不住才挑起谷,大清早出门了。现在虽知道了,可这离生的日子是要天天掐手指的。急的老贝是老的更像林中的老白鹿了,每日老贝都要望望后山密林,从那年望到白鹿起就没变过这爱好,村中人都以鹿和鹤为长寿富贵相,这焚琴煮鹤是为大苦,他好多辈不识字倒也听卦师讲过。全村人都把鹿鹤供着,猎兽时从不杀这两样,因此这河中、山上这两类仙家之兽倒也成群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只白鹿呀,他还专门问了一卦,当时的老李卦师还活着,说有祥瑞降临,当天他就在山里的陷阱中发现头虎,许是大雪封山月余逼出虎山来的。后来大卖了一比玉钱呀,那可是玉钱呀,富家人才能用上的东西,比青铜钱可贵的多了,一枚能换个十金或千铜。而且那虎被他饿死的,皮子贼好,他特地跑了趟千里外的城市被一官家收起,铺了大堂上的椅子,后那官家还一高兴赐他一壶官酒,叮嘱他再猎到虎直接来府里。这事让他在村里风光了好多年,这虎哪是咱这些不通武的人能猎的?!
老贝果真又见到了那只白鹿好多次。只是它老了,可他也老了,这面缘可是那个曾在城里官家当过仆人的村长也没有的福气,所以村长也得见他套套近乎,好几次想买他家的这院房,他就没理过,全村人越发觉得,老贝不是凡人,也因此他和卦师家走的都近了。这龙和龙是一群,这蛇和蛇是一群,这村子他老贝、村长、卦师,那才是得神仙照看的。老贝看到白鹿隐去后就到院里打算忙起来,出了院发现这有只老鹤在院中对面草房顶叫,随后桃树上也有只在叫,叫完两鹤双双振翅冲河边而去,老贝想想那正好是南边,这鹤鸣鹿现之地是不是福地中的福地,这福地中住的可不就是有大福气之人?越想生活越顺眼。拍拍麻布长裰,出门了。
这龙胎是不好孕酿的,这是李卦师说的,说的原因是这都快超过生产日半月了,还没生!算算日子,再算算日子,这是嘛意思呀?老贝有点蒙,去年深秋到今儿这都要入夏了。后来呀,直接下起了雷雨,这一下,就是半月。将那漫山遍野的花儿打的是一地红泥,胭脂带泪。
这青龙山群一带本就是郁郁葱葱,四季开花,青龙河两岸更是灵气所在,老贝世居于此,只觉这青龙河就像个灵性十足的人,只是不知像男人还是女人。有时你看他强壮威猛像个壮汉,一路咆哮,群山退让,其身躯庞大伟岸,一路摧枯拉朽浩浩荡荡,据说是奔赴东海,那气势所有挡路者都必以狮子搏兔之势摧毁之,像龙虎像神明;有时她又丰盈圆润,温柔和暖,静静的淡雅的包容着一切,孕养着两岸万千生灵,两岸的山也真在孕养下青的如此饱满俊秀,一座座山仿佛爬在她身旁的条条山兽精灵,像自己儿时娘怀里的乳香;有时她又像怀春的少女或相思的情郎,像忧郁的君王,一天天消瘦着却透着勃勃生机,透着内里的强大不可违逆;而冬天那岸边结冰的部分是白色,没结冰的河心又是一抹天蓝,那么干净透明的向天外延伸,这白蓝相互渗透着,仿佛一块绝世美玉般卓绝于世。
两岸爬伏的连绵山脉是那么悠长雄伟,静静的随着她的变化也生死相依,也跟着一路作陪,或漫山遍野的花开,或碧浪滔天的绿色,或黄叶无边又萧萧洒洒随风起舞,那舞起的红的黄的树叶像山中的蝶谷,风起时漫天飞蝶,成阵成诗。冬日里两岸玉树琼花,白光灿灿,蓝色轻盈,雪中仍有山梅送香,那是种凛冽的香味,淡漠又像勇者的传奇。向日村就沉缅在这样的四季花香中,那风淌过时,这香也一直浸染着所有的老少,从身心到灵魂。
老贝因为雨就只能窝在家里,他半躺在榻上,手上握着“彭祖烧”一口口喝着,听着密密的雨,他看着贝老婆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忙着,这个让她容光了好多年的女人和他一样头发全白了,但是没事老爱吃些山花做的饼,也教儿媳们做了吃,不知是不是这原因,老是老了可是华发童颜,脸上没咋变,甚至身材都没变,而且这一村子的女人,因为这山四时有花,所以得便就插枝花在脑门上,又因为鹤鸟是成对的,一鸟死则另一鸟宁可终生孤独,这村的人无论婚前多风流一但结婚也是如鹤一般。此时明明下了连天雨,这老婆子仍从哪整一小枝花插着,想想这一院子插花女人,以这老女人围成丛,她倒真如鸟中老凤凰,越看越不老。
不知是老情人眼里出妲妃还是咋回事,老贝红着老脸喷着酒气盯着贝老婆子的屁股看,这越看越是好看,这会生儿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那屁股外型越看越圆满,老贝从把这死老婆子娶进门那会,就总问自己咋老觉得这死女人的屁股总是有种香味,现在更是越老越香。再看那身段,这村里现在就是二八妙龄女娃儿也顶多打个平手,何况这老女人老的越来越有味,不过看看自己好像也没变多少,就是身材有点不明显的缩水,其余基本是年富时样,当然须发等等也是白成雪了。
于是老贝喊了声“老婆子你过来”,贝老淑女想是也累了就过来坐榻边,刚坐下,老贝一伸手就在老婆子屁股上抄了去,吓老婆子一跳“你这老不正经,这辈子就没改过,咋从来没把你累死。还有这一辈子了就这股酒臭味”,“你懂什么,这酒祖彭神仙可是活了五百岁,喝尽美酒,死时浑身的骨头都是香味!”“真的?活这么久?”老婆子瞪大了眼竟一脸好骗相,竟和当年一样好骗。这老贝一看,心想这女人这辈子在我眼里就一直这点出息。“当然了,那彭祖掌管祭天礼仪,据说他好几百岁了须发全白,飘飘然行动处那是骨胳生香,引的群蝶环飞,鹤发童颜一袭白衣,登上那封神台当台而立香烟袅袅,背向青天,那模样真惊的下面文武百官以为落仙啊。”“真的?”老贝搂着老婆子,凡正在屋里也没人看见,又续口酒“当然,李卦师和我聊的。”老婆子想想生孙子的事,一时也安静靠着这个糟老头子。俩老怪物靠一起,听着门外的雨,老贝闻着这老婆子的老女人香味,一时也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