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会展馆的一个角落,明朗坐在那里,可身下做的是轮椅,人消瘦下去有1/3,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头发长了许多,他的脸色就像一张白纸,嘴唇犹如上了一层霜,因为消瘦而凸起的颧骨显得眼睛更大更深的陷在眼眶里,这张瘦骨嶙峋的脸,反倒有一种棱角分明的酷。他依然穿着那身宽松了许多的军装,依然笔直的坐在那里,目光柔情的注视着艾昕。憔悴的明朗在盛开的牡丹衬托下更显得那样疲惫虚弱。“艾昕——”“明朗——”艾昕扑了过去,她紧紧地抱着明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曹沧海看见这一幕转过身闭上了眼睛站了一会,然后心里五味杂陈的走开。十几天前,他接到明朗的电话“小叔,我是明朗”“明朗啊?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出差了?声音怎么这么疲惫啊?”“小叔,我生病了,上次见过你回部队后检查出来的,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也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什么病啊?这么严重?”“小叔,你喜欢艾昕对吗?”“怎么了?”“我过些天想去洛阳看看艾昕,远远看看就行,你帮我把她带出来,别让她觉察,可以吗?”“你直接到家里看她不是更好吗?”“我现在的样子,不能见她”“到底怎么了,明朗”“小叔,能帮我这个忙吗?”“好吧”“好好待她,小叔。谢谢”昨天下午,曹沧海在明朗的战友江涛家里见到了明朗,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原来那个俊朗,阳光,健康,英姿飒爽的明朗。因为生病瘦的几乎脱了相,满脸没有血色,也许是路途的奔波,他每说两句话就不停地咳“来了,小叔”“明朗,你这是怎么了?”“急性白血病,刚做完化疗”“怎么会——?”“所以,我不能让艾昕看见我,医生说我大概还能多活1年”明朗惨笑了一下“我就想再看看她,然后就这样从她生命里消失了。我知道小叔你喜欢她,那你今后就好好待她,替我照顾好她,这样我就放心了,呵呵”明朗想故作轻松的笑,却不想又咳了起来“艾昕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呢?”“是啊,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所以,我只想远远地看看她,看看就好,一定不能让她见到我这个样子”。也正是这个原因,曹沧海才在刚才出门恍惚时,情不自禁的说出向艾昕求婚的话,他不想艾昕见到明朗现在这个样子,这太残酷了,艾昕一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他想用自己的爱去保护艾昕。可是,事与愿违——
明朗轻轻的抚摸着艾昕的头发,任由艾昕发泄着心中的思念。过了一会,艾昕平静了下来,“你是哪天到的?”“三天了,路上比较累,休息了两天”“住在哪里?”“在江涛那里”“这回准备住几天?”“你想我待多久?”“你去过的,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啊?”明朗摸着爱心的脸颊回答“是洛阳啊,因为在这儿我找到了以为丢失了的你”艾昕笑了“那我们就一直待在洛阳,我跟你,就我们两个人”“好啊——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憋的没有血色的那张年轻而俊俏的脸有点扭曲。“我们去医院吧”艾昕替明朗垂着背明朗请求着。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从明朗轮椅的后背的袋子里取出水和药递给明朗,明朗吃下药,咳嗽减轻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安静了下来,明朗给艾昕介绍“艾昕,这是我妈”“阿姨您好”“一直听明朗说起你”明朗的妈张英给了艾昕一个短暂的微笑,“阿姨,我们送明朗去医院好不好”艾昕恳求着张英“不用了,去医院也是吃我现在这些药”明朗回答。“那我们回去好吗?外面风大,我们回家吧”“恩,好的,妈我们回家,我有点累了”“艾昕,我们明天再见”“我要跟你回去”“乖,听话,我明天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哪等你”“不,刚才不是还说我跟你,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吗,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别想再丢下我——”艾昕流着泪倔犟的说“你要是这样我明天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不,我不要等你的电话”艾昕随手把手机丢进一个浇花用的水桶里“你要是今天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就追着你坐的车跑,就算跑丢了我也会继续在马路上找,直到找到你为止!”明朗流下两行泪“给我点尊严好吗?艾昕”“给我一点权力好吗?明朗?给我一点爱你的权力,而不是一味的在被动等待”艾昕也流着泪看着明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一直都是在等待,给我一次主动权,让我也主动爱你一次,好吗?明朗,算我求你——”明朗没再说话。艾昕赶紧走到明朗的身后推动了轮椅。
回到住的地方,艾昕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朗不让自己跟来。张英为明朗摘去假发,光秃秃的头上有一点点绒毛,一根头发都没有。房间里各种药品还有一些小型的治疗仪器,明朗特别虚弱,生活已经不能自理。张英帮明朗把两只脚从轮椅脚踏板上移开然后搀扶着明朗走下轮椅往床上走,艾昕急急地走过去扶住明朗,对张英说“阿姨,我来”。她把明朗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只手搂着明朗的腰,慢慢的向床边走去。艾昕帮明朗把军装脱了躺下后,打了盆水给明朗擦脸擦手,张英见状退了出去。全部安顿好了以后,艾昕坐在了明朗的床边,她拉起明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然后深情的看着明朗,一句话也不说。“傻丫头,看什么呢?”“我就喜欢这样看着你,怎么不行吗?”艾昕有点调皮的说,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别哭了,一哭人就会变丑的,你丑了我就不要你了——”明朗摸着艾昕的脸说。“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你要是敢娶别的女人,我就在你们洞房的时候往床上扣屎盆子!哈哈”“怕了你了,那好吧,那我就终身不娶,行了吧?”“那也不行,必须娶我,我这辈子必须要嫁给你。艾昕只嫁明朗!”“你都敢往我的婚床上泼屎盆子,这么脏的事你都能做出来,我怎么敢娶啊?还有啊,婚床都那么脏了,我娶了你怎么睡啊?”“那你乖乖听我的话,娶了我,我就不泼了”明朗没再说话,爱怜的看着艾昕。艾昕站起来,轻轻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明朗,他们吻了好久。艾昕恨自己这个吻给明朗给的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