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老鬼、老黑、兵子席地而坐，低矮的木桌上摆放着烧鸡、牛肉，一只烤全羊，一坛酒。
“老鬼，今天是什么日子？”进入帐篷的叶天此话当然是询问因何从不饮酒的条例老鬼要去违反，一项都是遵从各种军令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老鬼摇了摇头，两年多了，还是那一副模样，没有一点的变化，甚至连内衬上的一点褶皱都还是那个位置。
“先吃，先喝，吃饱喝得再谈正事，不然就没了那份兴致了。”换做正常人，不把事情办完哪里会安心做别的，这一点在这里行不通，整日刀口舔血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拼命的士兵，早就练就一根粗大的神经，天大地大不如吃喝拉撒大，不吃饱喝得，下一刻就有可能在没有机会去感受吃喝的乐趣。
叶天先坐了下来，微点头示意大家开动。
“对了，头，你要的东西，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我们也没看，总之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买的。”兵子把一个信封交给叶天之后才伸手与老黑和耗子抢吃起来。
信封揣入怀中，端起一碗酒冲着四人比划了一下：“干！”一饮而尽。
包括老鬼都吓了一跳，虽说称呼叶天为头，可明显还是个毛孩子，又从来滴酒不沾，几人都以为叶天不会喝酒或是不善饮酒，哪知道这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他就如此豪饮。
“只此一次，这东西如很多东西一样，腐蚀斗志。”前世可说是海量的叶天今生从未饮酒，前世武力并不一样解决所有问题，而今生拥有绝对的武力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苦修试图如同龙域天一样以低级功法成就地玄境武者或更高层次的过程中，滴酒不沾。
类似的话语老黑等人听了很多种。
“不进城，会松懈。”“不去玩乐，容易沉迷。”“女人，此时如毒药，耽误修炼。”
私底下，稍微熟悉叶天一点的士兵，对于他那种修行僧一般的修炼敬服的同时夹杂一丝苦涩，旅帅有心酸的经历，如此刻骨苦修的背后必然有着难以启齿的因由。
“干！”“干！”“干！”
频频举碗，对于老黑三人来说，难得有一次看到叶天稍加放纵，舍命陪君子的同时也想让叶天醉上一回，彻底的休息一下。
中间老鬼抬眼扫了一下叶天，现他没有丝毫的醉意，这才把想要吐出口的阻拦话语咽了回去。
烧鸡和牛肉吃了，烤全羊吃了一点点，剩下全部搬到了外面，一旅不是就五个人。
看着空空的酒坛，叶天把身子正了正开口说道：“老鬼，有什么事说吧？”
刚有了一点酒意的老黑三人也马上闭上了划拳的嘴，本是眯着的眼睛也都睁大，清醒，是对命珍惜的刀尖行走之人必须具备的素质。
老鬼叹了口气，盯着每一个人看了数息，才缓缓的说道：“有些东西你我大家都心知肚明，旅帅后来的也都知道了，这所谓的两大统治阶层交战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老鬼没有说，但几人都知道，只要是在这里服役几年并且拥有一定智慧和观察力的老兵老军官，都知道。
云武郡国，凤凰帝国，为何选在这样一个偏远的角落连年战斗不断，并且战斗的级别一直控制在十数万。
说白了，统治者的手腕，一种大陆和平了太多年必须去施行的手腕。
消耗！
天元大陆，近千年无整个大陆级别的战争，三大统治阶层伫立已久相安无事，至多在其统治之下的国与国生交替，但也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和平久了，问题也就来了。
消耗什么？日渐增多的毛贼罪犯，各个国家各个领地，都积压着很多罪不至处死的罪犯，怎么办，开辟个战场把他们送上去消耗，活着算命不该绝，死了活该；一些在政治斗争中战败的家族边缘残余，上战场，上最危险的战场，不死都不行。
要的是什么，仁德二字罢了！
练兵！
兵器尚且日久生锈，何况一代交替一代的兵丁。这样的消耗战正是训练兵卒和中低层军官的最好课堂。
镀金！
皇室子弟、皇亲国戚、权势家族，大大小小的势力总是需要在一番手腕角力之后上位的，而这消耗似的战场是最好的途径，也是最容易获得一个良好名声的途径。
看透不能说透，如同老鬼四人早就看透却依然当着普通士兵冲锋陷阵一样，各有所图罢了，再说了，这世界没有救世主，就算有，也不是他们三人，是当兵还是炮灰，都要有身死的觉悟，不然也就不用来了，混，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天当然也不会离开，真正大型规模的战斗就不是现在这般可以让少数一些战场上的强者予取予求了，自从知道了这控制的战争，使得他内心仅剩的一点点的担忧也消失殆尽，全心全意的投入修炼之中。
“这一次双方突然大肆调动兵力集结，而且近一个月的摩擦相信你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一回可不是控制着玩了，而是要真刀真枪的拼了，缘由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你们也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战场之上就不再是低级别的武者可以主宰的了。你们还年轻，没有见过那高级武者主宰的战场，兹~~兹~~”砸吧砸吧嘴，老鬼叹道：“等到真玄境灵玄境武者是精锐部队，而地玄境武者成为主宰之时，那个局面就不是几千人的伤亡了，一个地玄境拼掉我们一个军绰绰有余。”
“你要走，也要劝我们走？”听到这里，叶天明白了老鬼想要说什么。
点点头，老鬼瘦弱的身躯站起来，打开帐篷门帘看着漆黑的夜空淡淡说道：“走吧，要活命就都走吧，叶天、老鬼、老黑、兵子、耗子，知道这几个名字就足够了，心中都有着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能够在这不是人待的地方相识，我们也算有缘分了，不管因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听我这个老人家一句劝吧！离开！”
五个都是有故事的人，那一坛子的酒，是离别酒。
这一段话，是临别话。
也许，这一晚，是最后的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