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门重重地响了一声,傅小司面红耳赤从房中走了出来,也不跟在八角庵中等待的秦坷和胡彪打招呼,便气呼呼地走了。
“从没见老大发这么大的火。”胡彪喃喃道。
胡彪是原来旧帮派中投靠来的,以前在镖局干过,身手还算不错,对本地也熟,因此叶风让他做了副总管。
“其实傅总管也不容易,这么大摊子他一个人管,难免有疏忽。何况昨夜敌人声势浩大、四处出击,我们受点损失也是难免,也不能都怪傅总管。”胡彪继续说道。
昨夜三人在春花楼遇刺的同时,全城各场子均遭大批武士进攻。对方的攻击步调显然是经过细致的统筹安排,而且攻势极猛,弟兄们损失惨重,连聚财赌场都被烧了一半。
也难怪叶风发火。
秦坷顾不上跟胡彪说话,穿过走廊,走进了叶风的书房。
一进门,却见叶风正在出神地望着墙上那副荷塘仕女图。
见秦坷进来,叶风才回过神来,过了片刻才道:“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递给秦坷一张信。
信上写道:
“近日各派屠戮日盛,百姓苦不堪言,实令人痛心疾首。故在下自作主张,欲于初七设宴于醉仙楼,望叶兄大驾光临,与各派首领共聚一堂。届时双方若能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全城百姓之大幸!邓飞拜上。”
秦坷皱眉道:“他此举何意?”
叶风道:“他以总捕头的身份,给各派发此信函,欲调停双方战事,表面上看倒也十分合适。”
他接着笑道:“不过,自打我来这里后,所有的谈判,结果都是一场混战。况且那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正是他邓飞,他要是摆个鸿门宴,实在是很容易。”
秦坷笑道:“想必他也知道我们很清楚有诈。”
叶风道:“可我们也不能不去,如果拒绝和谈,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我们开刀了。此举用在此刻,实在高明。”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坷问道。
叶风黯然道:“我们双方彼此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太久了,今天你刺杀我、明天我行刺你,也实在无趣的紧。我看也该到了摊牌的时候。”
他目光直视秦坷,郑重道:“我打算赴约前往!”
秦坷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风目光转向远方,继续道:“你要清楚,邓飞为人十分谨慎,若无十分把握,他也不会贸然出击。所以此行十分凶险,你我很可能就此命丧当场!所以你要是不去,我也不会勉强。”
秦坷道:“如果前日邓飞做寿,你不下令取消行动,或许也不至于导致今天如此被动。”
他一直未问叶风为何取消行动,但似乎心里已经明白是什么原因。
叶风笑道:“人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自己的行为,就像我在温泉镇,本来应该找个杀人机器才是,可我最后还是看中了你。”
秦坷笑了笑,道:“自小俺娘就教育我,做事要有始有终,可自从我答应帮你做事之后,还没做半点事情。何况,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
“所以,这次我跟你去定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叶风看着秦坷,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个仆人道:“叫胡彪进来。”
没多时,胡彪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叶风正色对他道:“你回去挑选二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兄,后天初七上午,跟我们去会会邓飞和他的走狗们。”
胡彪一怔,道:“那傅总管……”
叶风脸上露出一丝痛心无奈的神色,说道:“傅总管身体不舒服,这次行动就不参加了。你这回要好好努力,莫要让我失望。”
“是!”胡彪慨然应允道。
叶风点了点头,缓缓道:“好,就这么定了,后天巳时,咱们上醉仙楼!”
初七,阴,有风。
如果查一查黄历就能知道,今天是个适合婚娶的日子。
锣鼓声阵阵响起,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走过一队迎新的队伍。
新郎官披红挂紫,骑着一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他在笑,由衷的笑。
一顶八抬大轿跟在他身后,轿子里的新娘一定很美丽,要不新郎能笑得那么开心?
他满面春风,不时拱手答谢路人的祝福。
今天对他来说,实在是个重要的日子。
迎面过来一队骑士,当先的两个人友好地向他笑了笑。
新郎官还以一笑,不过他笑得有点尴尬,因为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就连那喜气洋洋的锣鼓声,在这队骑士经过时,也好像暗淡了一些。
因为每个迎亲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一队骑士身上,似乎有所谓的杀气!
迎亲队伍走过去了,秦坷又转头看了看那兴高采烈的新郎官,似乎有点感慨。
那新郎官正在走向他新的生活,而自己这队人,很可能正走向死亡。
西北风迎面吹来,秦坷突然问道:“为什么这个城市每天刮的都是西北风?”
叶风看了看秦坷那还有点稚气的脸,答非所问道:“这个城市里每天也都在死人。”
醉仙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