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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1)

名山,名峰。

人杰地灵的武当山,英雄辈出的武当山。

夕阳如火,将整个天柱峰染成一片金色。

峰顶的太和殿传来的阵阵钟声,在山谷间回荡着,天地间一片祥和的气息。

幽谷深处,无尘道长背着一捆干柴,推开柴扉,走进自己的小院。

他丢下干柴,从腰间抽出一把暗淡无光的长剑,坐下来开始劈柴。

很快,“咔嚓、咔嚓”,柴禾被劈开的清脆响声便在小院中有节奏地响起,从不间断。

左手支柴,右手挥剑,柴裂开。

整个过程单调而流畅。

他的动作很轻,很灵敏,他的目光则冷漠而空洞。

他已满头白发,遍布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显然,他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这可以从他身上那洗得发白的道袍、身后那无比简陋的茅屋以及他正在从事的工作看出来。

显然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那麻木的眼神表明他已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不认识他的人见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武当七子之一,曾经血气方刚、胸怀壮志、纵横天下的无尘道长。

小院的篱笆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来了很多人。

无尘住的这个地方,平时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来,更别说来这么多人。

可他依然不紧不慢地砍着柴,仿佛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他。

柴扉开了,一个人轻轻走了进来。

来人是位慈眉善目、满头银发的老道,腰间那把柄上镶着斗大夜明珠的宝剑尤为引人注目。

老道端详了无尘片刻,竟搬了块石头到无尘对面,像无尘一样坐了下来,然后道:“师弟。”

“掌门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无尘头也不抬道。

来者竟是武当掌门,剑客盟盟主司马青峰。

咔嚓,咔嚓……干柴裂开的声音依然未停。

“你我有多久没见了?”司马青峰道。

“好像有一年多了。”

“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司马青峰环视了一番无尘的小院,说道。

“掌门前来,不会只是来安慰我的吧?”

“我是来请你出山的。”

“掌门手下兵多将广,何需区区在下?”

咔嚓,咔嚓……

司马青峰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惭色,缓缓道:“师弟,其实我们都知道。”

“知道什么?”

“你是近三十年来武当出的第一高手,只有你,真正通晓了太乙、青龙、丹鼎、清虚、天罡、青锋、太极、青冥九派剑法,我们,都不如你。”司马青峰喃喃道。

无尘闻言笑了。他的笑声是从喉咙里生生挤出来的,嘶哑而凄凉,更像是在哭。

“掌门今日突发此言,实在令贫道受宠若惊,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掌门如此抬举贫道。”

咔嚓,咔嚓……

司马青峰看着无尘的笑脸,竟丝毫没有恼怒的神色,而是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壮志难酬,怀才不遇,对我心有不满。这些年来,我们的确冷落了你,排挤了你,我们对不起你。”

劈柴的声音停了,无尘看着满地的碎柴,一言不发。

“师弟,今天我是来求你的,武当派需要你,剑客盟需要你,希望你不计前嫌,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司马青峰满脸都是恳求的神色。

“听说你们马上就要出发去万柳庄参加武林大会,难道这次非要我去不成?”无尘道长有些不解。

司马青峰的神色突然肃穆起来,他看着无尘,一字一句道:“我们是要出发了,但不是去杭州万柳庄!”

无尘抬起头来,一脸迷惑。

“我们此行,是要去偷袭蝙蝠山庄!”司马青峰眼睛闪闪发着光。

此言一出,饶是淡泊如无尘道长这样的人,也不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天河的宝贝女儿前日偷偷下山,已在长安府被江湖中人所劫!现在苏天河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倾巢而出,满江湖去找寻她女儿。眼下蝙蝠山庄防备空虚,对咱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司马青峰看上去很激动。

“江湖中人都以为我们要去参加万柳庄武林大会,但谁也想不到,我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直捣蝙蝠山庄!灭掉他们的圣火,摧毁他们的堡垒,将他们的老巢夷为平地!师弟,我知道你视功名利禄为粪土,但我知道你还有一腔热血!此行如能成功,是天下武林的莫大之福,功在千秋啊!”

无尘道长看着司马青峰,像不认识此人似地,良久道:“百余年来,剑客盟进攻蝙蝠山庄,从来都是铩羽而归,你不觉得此举过于冒险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马青峰,这位江湖中人顶礼膜拜的盟主此时看起来十分痛苦,“这几年来,剑客盟在江湖上节节败退,我这做盟主的整日食而无味,夜不能寐,一颗心每天都在滴血!”

“你在赌。”无尘道。

“不错!我是在赌!自古成大事者,无一不在赌!”司马青峰说到这里,拉住无尘道:“师弟,你随我来!”

他不由分说拉起无尘,来到小院门口,推开了那粗陋的柴扉。

一瞬间,无尘骇然呆在当场!

他眼前,一百多位神情肃穆、全副武装的人笔直站立着,正静静地看着他!

山风吹过,这些人的衣袂咧咧作响,他们神情决然,眼中似有烈火在烧!

站在最前面的,是清虚、云空、青阳、纯阳、轻尘、丹玄六位道长!

算上他无尘,武当七子全齐了!

“师弟,你看!”无尘耳边响起司马青峰的声音,“神剑行动所有精英全数在此!这次行动,是神剑行动的最后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各大门派精英中的精英,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开赴蝙蝠山庄了!”

“等着我?”无尘有些不解。

“不错!等着你!你是这次行动的统帅!师弟,你一身绝艺,现在正是你发挥它们的最好时机!我也将亲自出马,为你助战!”司马青峰紧紧握住无尘的手。

“无尘道长,下命令吧!”

“无尘道长,我们听你的!”

“无尘道长,胜负在此一举!”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无尘那冷漠的眼中渐渐也开始有某种光在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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