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的头非常沉重,重的跟铅球一样,而且,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头部凝聚,十分的胀痛。但是,我很乏力,身体软的像一只慵懒的幼猫,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想用。
一开始,我闻到一股子腐败泥土的味道,很呛鼻子,但是,微风袭来,一股馨香突然吸进肺腑,沁人心脾,像是无人问津的山谷中一朵幽兰正在盛放。这种味道似曾相识,很亲切,很具诱{河蟹}惑,于是,我沿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嗅过去......
“香吗?”模糊的意识中,一个男人小声问我。
“香,很香!不信你也闻闻。”我咧嘴一笑。
“你多闻闻吧,我可不敢。”男人继续说。
“李翎!醒醒!”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严厉的喊道。
我睁开眼,发现肖娅的头与我相差二十厘米不到,并且,她的身体是头在下,脚在上,非常奇怪。
“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是一副色相。”肖娅憎恶的看着我说。
原来香味是来自肖娅的身体,女人的体香......我顿时心中窜出一股羞愧,但出于面子考虑,假装冷静的问道:“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这么香?”“还有,你干嘛倒立着跟我说话,不累吗?”
“你还不一样?”突然,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金夏安然无恙的在说话,十分的意外,惊喜的说:“你没事?那就好。”“记住!下次别跟狗一样乱跑!”
“好什么好?等会儿就变成烤乳猪了。”金夏瞅着天上说:“队长,看看你的头顶,我们死期不远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脚都被粗壮的蔓藤绑着,整个人被吊在一棵盘曲的大树树干上,而自己的头离开地面仅仅半米来高,所以才闻到泥土的味道。
再向左右两边看看,一同上山的五个人都被当作腊肠一样吊在半空,就差地面再多一堆篝火把我们烤熟了。玮弟和田峰还在晕厥当中,不省人事。
回想在营地时受到突然袭击,我恍然明白自己被敌人活捉了。但是,此刻,我并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存在。我们身处一个水质清澈的天然湖的湖岸上,一片昏暗而寂静的原始森林里,浓密的枝叶间只有零星的阳光洒下地面,而地面则是厚厚的枯枝败叶和黑色的泥土,十几只硕大的丛林蟑螂正在舔舐我头上滴落的鲜血......晕厥前,我感觉自己的头部撞击在石头上,看来是真的,而且伤的不轻。
“是谁抓了我们?”我问肖娅。
“野人。”肖娅回答的很干脆,但眼神中充斥着隐隐的恐惧。
这个答案是在我意料之类的,只是不愿轻易接受。
“它们现在呢?走了吗?”我被倒挂着,视野有限,努力的看向四周。
“刚才有两个在附近活动,现在不知道去哪了。”肖娅很困惑。
“可能是去找柴了,等会了生火烤了咱们。”金夏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这还用想吗?我抓住猎物不都是这样的吗?不烤了吃了,难道还养着当宠物?”金夏反问道。
这样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荒山野林,被一群野人喝血吃肉,死后连骨头都没人安葬,就算变成鬼也不得安宁。难道上辈子积怨太深,连地狱都不收?这就是报应?
何况,我都还没见过野人......
然而,野人非常的给面子,我刚在大脑里想象出一张狰狞的面孔,两个野人分别用肩扛着一只瘦弱的野猪,从远处的树木间走来。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野人,压制心中的恐慌,仔细辨清它们的长相。
它们拥有黑色的毛发,但并不像是动物的绒毛,而是类似西方人的胸毛,但更加的粗长和弯曲,像是落地后杂乱的松针;它们有一颗锥子型的脸盘,骨骼突出和宽大,尤其是眉骨和鼻梁骨有点像“北京猿人”;它们的五官,眼睛跟野兽的一样圆睁,眼袋则非常凹陷,几乎就是褶皱的皮包裹着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球;此外,嘴唇非常厚实,从两边伸展开来,与河马的嘴有的一比。长有这样一副大嘴,或许是因为它们的胃口不太一般,也或许,它们继承了野兽和人两种不同的体态特征,把嘴当做一种武器,也意味着它们比人更加凶残。
至于细节很难看的清楚,因为它们披着满头糟乱的头发,就像十年没有洗头,污垢像是胶水一样将头发粘成“炸麻花”一样,把整个背部和脸盘都遮住了一半,而且,就连额头上和脸颊上也长着毛发,近似于现代家族基因突变引起的“先天性多毛症”。
不过,这两只野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除了拥有将建的骨骼和肌肉之外,与我印象中身高三米,体重一顿的形象出入很大。从它们的脚掌来看,它们并不是野人中最强大的。
野人来到我们身边,随意的看了几眼就置之不理了。然后,用鼻音和喉音的混音以及少量的行为语言进行交流分工,一只野人将两头野猪用锋利而坚韧的指甲划破肚皮,掏出其中散发着腥臭的杂碎;另一只则是爬上树冠,用蛮力掰断干枯的树枝作为柴火。
生火时,他们用的是钻木取火......
我觉得他们虽然赤身裸体,丑态百出,但是,已经具有一定的人类智慧。否则,很难解释之前看到的岩画从何而来。那些岩画是需要细心的思维来雕琢的。
“队长,你倒是说说话呀。就算明知道是死,也放松一下心情,少受点罪啊。你不是很喜欢说笑话的吗?临时编一个,逗大家乐一乐。”金夏突然打断我的思绪说。
只恨放不开手脚,否则,我真想给金夏来一脚头......不是他大半夜的追进山里,哪来现在这种处境,事已至此,他还想着开玩笑。
不过,我认为,我们暂时不会死,至少今天晚上不会。
“我们今晚上想办法逃走。”我嘘声说道。
“逃?它们恐怕待会儿就把我们烤了。”金夏说道。
“它们暂时还不会吃掉我们。你想,它们如果想吃我们,何必大老远的去抓野猪?明显,我们对他们还有其他用途。”
“......也对哦。”金夏略有所思的说。
肖娅恍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我看过非洲丛林的纪录片,当地的原始居民会把抓来最好的食物举行祭祀仪式,然后再分享给全族的人一起吃。”
“那就对了!”我接着说:“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原始人或者野人,只要是人都会有他们幻想出来的信仰,但野人没有现代人那般文明,不会烧香拜佛,它们认为拿活物祭祀信仰的神或者物是一种最高的尊敬,然后吃掉神灵享用过的祭品,意味着那是一种恩赐。”
金夏恐慌的说:“我看过美国的恐怖片,野人都喜欢把蟒蛇当做神灵,难道它们要我们去喂一条大蛇?”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闭上眼,边想边说:“快想想,怎么才能从这树上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