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祈转首便见朝香殿外一抹明黄仪仗缓缓将至,惠子神色匆忙,关怀道:“殿下,大明的皇帝这么快前来,可见是与天皇陛下之前所说的如出一辙,殿下好好把握才是。”
景祈浓黛眸睫倏尔一转,一时间陷入了深思。如今东瀛国内幕府与皇室争权,各地武士叛乱,而外面又有朝鲜、渤海等国相继侵略,内忧外患,唯一能仰仗的,唯有隔海之大国大明而已。如果能抓住大明天子的心,便可让自己的夫君动用大明的兵马去平定母国的叛乱,自己一倚红颜净胡尘,终究是成全了家族牺牲了自己。好在魏煜并非荒淫无道丑陋之徒,于心中也是小小的安慰。
景祈桃面柳眉抬首见着魏煜缓缓进来,笑意婉婉,侧首示意武士们和婢女们退却,又吩咐惠子去泡樱花茶。
魏煜的仪仗缓缓入了朝香殿,他转首吩咐一众宫人退却殿外,径直独自进来,他望着正殿内景祈的绝美容颜,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颤,他打量着神色清冷婉然一脸盈盈笑意的景祈,轻声细语道:“景祈,朕特地来含章宫查看,看看这朕亲手叫人布置得一草一木你是否喜欢。顺道来看看你。”
景祈美眸垂鸾,宛如皓月;朝香殿四周的推木屏风一并敞开着,徐徐清风轻轻拂过,鼻翼间嗅出一两丝樱花香气。景祈水眸一睁,淡言道:“劳烦陛下厚爱,景祈不胜感激。陛下如此费心布置造景,想必您的帝国也从未有人带您领略东瀛的园林意境,不如让景祈领您来游园赏玩如何?”
魏煜闻之景祈所言兴致勃勃,拍手抚掌笑道:“如此甚好,你开路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朕很想听你为朕介绍这东瀛的艺术。”
景祈见魏煜欣然应予,便正和了自己心意,再不言笑,只是剪水双眸凝视着殿外远方,仿佛那遥远的湛蓝天际如波涛汹涌的东海,自己的父皇正在皇居中气定神闲含了满意的望着自己。
景祈并不叫奴仆服侍,莲步姗姗出了正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绯粉色樱花林。樱花粉白零落香,依依犹如思绪纷繁。碧波荡漾,云鬓青丝,银簪隐约,双眉细长如新月,眼眸似点漆寒星。她不经意的打量着身后的魏煜道:“往昔樱花园踏青游玩,都是父亲带我去大阪看樱花。小时候喝不惯浓茶的苦涩,独爱玉露园的樱花茶。父亲便日日叫人摘了樱花瓣来给我制茶,如今,我竟与陛下您一同游园,实在是万千荣幸。”
魏煜温和一笑,如沐春风:“别看朕是大明的皇帝,但儿时朕教养在西部城邦,也是听过人们谈起过东瀛的。听闻你所说的大阪是现任德川幕府的首府,大阪城的天守阁更是巍峨宏伟,镶铜镀金,十分壮观。而大阪城外栽种了大量的樱花,春日到来便是樱红柳绿,极是美丽。”
景祈见魏煜如此了解自己母国之事,一瞬间的诧异之色显得有些尴尬,面前这个异国男子竟如此了解外国之事,不由叹服。清风拂过,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芙蓉如面柳如眉,眉黛若远山绿,景祈与魏煜二人缓缓走在流水之上的栈道桥上。景祈顿足伫看这粉樱满院,青翠绿松谢莺雀声阵阵。
景祈美眸垂阖,宛如皓月。树木的葱茏映着锦绣繁花在红红翠翠中格外有情调,熏暖的和风吹过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飘落在地上,带来如水的清凉。景祈水眸半睁,轻声道:“陛下您是我见过第二个如此通晓他国地理事物之人,第一个是圣德太子,第二个便是您。您有如此学识,难怪大明能屹立数百年,我的母国和家族依旧孱弱,还仍需要向您学习。”
魏煜半倚凭栏,桥下游鱼细石清澈见底。他朗声一笑不解道:“哦?景祈你所说朕颇为不解。东瀛有你的父亲村上天皇统治,国家安康,有何孱弱之说呢?”
景祈侧首望着远处院中青松树下的一对白羽仙鹤,郑重其事道:“我的母国掌握实权的幕府,而不是天皇。我的国家不似有的国家君主立宪,依旧君主****可是却有幕府和武士分权操纵,父皇有名无实,空有一个天皇的名号而已。此番去国离香嫁到大明,便是希望陛下能帮助景祈,动用您的兵马平定东瀛的战乱,消灭幕府和武士们的争权夺位,归还父皇的实权,重振东瀛国上下。”
魏煜闻之一愣,同样的话语,同样和口吻,却是从不同的口吻不同的人种中说出的。德川景祈的郑重言谈昔日他就从沮渠泰尔娜口中听过,只是此时他仍是王爷,现在他是皇帝而已。魏煜脑海中陷入一阵沉思,剪不断理还乱的别国政治问题历史遗留问题映入脑海。大明周围的小国,数不胜数,昔日自己的父亲在世时,各国便都将宗室女送入父亲的后宫,彼时他还不明何意。如今自己统治整个明国不过几年而已,身边便已有两名来自番邦外国的女人,她们都希望自己能帮她们平定各自母国的问题。
魏煜回忆起多年前偶遇沮渠泰尔娜的日子,高昌和东瀛、大明与鲁西巴达那、依亚尔波特和拜占庭。这些国家的女人,只是代表了不同的国家而已。
魏煜缓缓侧首,温然轻吁,一个转身将景祈搂入怀中,魏煜健硕的肌肉给景祈带来一阵压迫感,可很快这压迫不适感便成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景祈眼前一片模糊,扶着浅白栏杆勉强站稳了,魏煜望着怀中美艳如瑶台仙子的景祈道:“你放心,朕会帮助你平定母国的战乱。让你的父皇重振朝纲,让你在大明过得安枕无忧。你的一颦一笑,尽态极妍,鲜妍艳丽。朕晌午见你第一眼你便叫朕惊艳之余念念不忘。”
景祈微松身形倚于亭台朱栏,上身皆如魏煜怀中。光影斑斓中景祈眉目愈发艳丽,云霞若飘渺晨曦时的轻舞瞬间而散,远远一带青松烟柳苍翠嫩绿垂髫。景祈鼻翼秀挺,白皙面容投下两片鸦青剪影。鸦睫微垂掩住眸底诸多思绪:“有您这一句话,我嫁来大明便无白费。多谢您夸耀,景祈愧不敢当。只是听外人说,明日便是您的册封大典,又有多少中原女子进入后廷。那么多的女人围绕着您,那么我的朝香殿便是门可罗雀吧。”
魏煜含笑,冷不丁的吻上她的面颊,手指留恋着景祈光腻的颈。景祈本是抗拒,却不知怎的竟使不出力气来,魏煜亲昵一笑,道:“怎么?吃醋了么?哈哈,你放心,你是朕身边唯一的妍婕妤,更是朕所爱的德川景祈。纵使有那些女子,但也比不得你给朕的感觉。”
雪肤红唇相映,艳色烈烈,夺人遐思无限。景祈一时垂眸羞赧,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娇媚之色:“陛下能爱景祈,便是景祈的福气。说起醋,夏日里在东瀛,母后总会在花园中备下河豚肉和柚子醋,来享受下午的时光。河豚肉剧毒,却好吃,不如改日陛下陪景祈一同享用这难得的人间美味吧。”
魏煜紧拥起怀中的景祈,项链下的****白乳极是妖娆。一时间让他忍俊不禁,他温然含笑,眉目潺潺,颇有无限情深:“好,朕答应你。说起来,朕长这么大,什么蛇肉猫肉都吃过,倒还没吃过河豚肉呢,到底应了那句话,越美丽的东西毒性越深,就像你,让朕为之倾倒。”
残阳如血,晚霞似火,溪水淙淙縠皱波纹,清风徐徐凉气袭人,玉阶滴水染尽岑寂,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火影闪烁,那灯火阑珊映衬得木桥上你侬我侬的二人宛如水天相接般和谐安然。
景祈在魏煜怀中只是觉得温暖,她娓娓语调温润如水:“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景祈出嫁大明,还是思念母国的事宜。再过几日,便是神武天皇创建东瀛国的日子。景祈想在朝香殿内祭奠,不知陛下您能否答允?还有一件事,景祈觉得这宫苑叫朝香殿便足矣,多这含章宫三字实在是多余,景祈请您撤回含章宫牌匾,日后只有朝香殿,再无含章宫。不知陛下能否答允景祈这小小愿望。”
魏煜眼中有如许情深,似要将进入景祈眼眸的最深处。魏煜和缓道:“你来自东瀛,若是在朝香殿内祭奠,自然是合情合理的。朕也会请东瀛在大明的使馆里的人来,一同热闹。再者这朝香殿朕也觉得极美,含章宫,便撤了牌匾吧。”
景祈闻言含笑,眉宇越发飞扬,她清丽眉目中透着的那一丝娇媚之色让人流连忘返:“景祈多谢陛下厚爱,方才景祈已经吩咐惠子她们备下寿司与刺身,此刻陛下便和景祈一同进朝香殿用晚膳吧。也尝尝这来自东瀛的美味。”
魏煜听着她的一言一语,轻轻握住景祈的手,魏煜欣然答允,并低头吻了一吻,那掌心的暖意,便这样分分寸寸的蔓延上心来,一脉一脉暖了肌肤,融了心意。
景祈轻轻一推从魏煜怀中脱出,她转首一瞥,武士们会意便启门。景祈上前牵起魏煜的手,二人一前一后向朝香殿去,魏煜,终究是拜倒在了她的樱花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