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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法的精神(二)

何美的老家在江北的一个小县城,虽然同属于江京省,江南和江北却是不同的世界,江南的县城都已经发展的和城市没有什么区别,连乡下也建的跟别墅区一样,江北的情况却惨的多,何美的爸妈是一个江北县剧团的员工,爸爸是拉弦子的,叫何平。妈妈则是唱青衣的,叫王美玲。何美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年轻的时候拜师学艺,灵性还不错,很快在师兄弟中脱颖而出,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私人剧团还很少,职业演员的出路就是进入政府剧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保证个温饱,就很知足了。

但是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进入县剧团,那个年月的人们都很贫困,物质匮乏。机会对于他们比现在的人们更有强大的吸引力,何美的姥爷不知道托了多少人,终于让何美的妈妈进了县剧团。在剧团的工作,何美的妈妈比谁都尽心,但是也没谁特别注意她。一次为县领导演出时,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演了一出拿手的断桥,声色并貌,将一个有情有义的白素贞演的活灵活现,她看到下边有的人被她感动的流下泪来,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领导的认可,自然喜不自胜。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演出以后,剧团的领导老金让她周末跟他一起去办点业务,以前老金都是带剧团最有名的花旦去,这次竟然选了她,周围和她差不多一起进剧团的年轻演员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让她十分受用。

周末很快就到了,王美玲跟着老金团长出发了,到了办事的地点,才知道是跟县里洽谈戏曲的发展,就在县里最好的饭店,人民饭店,这么好的饭店,她还是第一次来,王美玲怯生生的跟着金团长落了座,用她的余光看了一下周围,人不多,除了她和金团长就还有一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对面的是上次看自己演出叫好的那个县领导。这让她更不知所措,那一声好她想了很久了,正叫在她的心坎上,今天又见了面,虽然内心满是喜悦,却又不能露出半分,金团长扯东扯西,看两个年轻人有话聊了,就借故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王美玲跟县领导聊着戏曲,没想到他真的很懂演戏,王美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知己,两个人也算趣味相投。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王美玲和这个叫周政的县领导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剧团的员工对王美玲越来越尊重有加,连剧团领导都要求何美的妈妈去做一些事,可是好景不长,周政在县里服务了几年,升官了,被调到了市里工作,刚走的时候还有联系,慢慢的联系也断了,后来又听说好像和市里领导的女儿结了婚。王美玲也就相当于分了手,这些本来不应该对何美的妈妈再造成什么影响,她已经够伤心了。可是在那个年月,女人被男人牵牵手都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怀孕,何况在一起了两三年,风言风语多了起来。

在周政被调走两年后,剧团的人看那个领导再也没回来过,对待何美妈妈的态度也变了,甚至有人谣传她是那个县领导的小三,被人玩了以后甩了,何美的妈妈也是百口莫辩,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连结婚都成了问题,最后何美的妈妈找了同剧团一个拉弦子的,也就是何美她爸何平。

拉弦子的出身也苦,可人老实,拉了一手好弦子,在剧团是出了名的嘴笨。谈恋爱就更不会了,快三十也没结婚,当有人给何平介绍王美玲的时候,他满心的欢喜。虽然人人都说何美的妈妈不是好人,可是拉弦子的感觉是自己拾到了宝,从开始交往,每天都对何美的妈妈关怀备至,时间久了,何美的妈妈也对拉弦子的产生了感情,慢慢从以前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后来两个人就办理了婚事。

剧团的人们好像也慢慢忘了以前的事了,何美的妈妈又成了剧团的主角,过了两年又生了个女娃,何平为了表达自己对妻子的爱,特意给女儿取了何美这个明字,用自己的姓加上妻子的名,剧团的人说拉弦子的天天老实巴交,取名字这事上还挺浪漫,拉弦子还是一如既往憨憨的笑。

拉弦子的由于为人厚道,与人无争,也当上了剧团办公室的小科员,一家人日子过的开心而又安静,何美慢慢的长大,上了幼儿园以后,何美的妈妈开始升官,也越来越瞧不上那个拉弦子的老公了,过了几年何美妈妈的官越来越大,就被调到省城来了,可是到了省城何美的妈妈却感觉离自己的专业越来越远了,因为江南和江北的剧种是不一样的,到了京南,何美妈妈的官是升了,却没了演出的快乐,和拉弦子吵架的次数更多了,拉弦子的还像以前拉着弦子,只不过是在省剧团拉,按说快走到人生巅峰了,可是他听到了很多让他没有任何男人尊严的事,这些事他又无能为力,他也不能给别人倾诉,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一个人喝闷酒。

有些男人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还感到很享受,各玩各的,人生不就如此吗。可是拉弦子的受不了,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靠手艺吃饭,受不了这种风言风语,听不透何美妈妈的那些人生成功秘籍,也不想懂。就知道现在省里的领导对文化事业非常关注,由于主管剧团的省领导就是从何美老家一步步升上来的,又和何美妈妈有点交情,就把何美妈妈调到省里来了。

这个省领导就是以前和何美妈妈谈恋爱的周政,也算不忘初心了,县领导到了市里后,和市里一个领导的女儿成了家,本来想着攀了高枝了,可是到了市里以后不仅工作上处处受到他老丈人的压制,回了家还要天天受到自己老婆的教育,连老丈人的司机小侯都能给自己讲讲人生大道理。在市里熬了十年,终于成了省里的领导,老丈人也退休了。由于官越来越大,周政的老婆怕老公背着自己乱来,还想像以前管着周政,压着他,就让以前给爸爸开车的司机小侯招来给周政开车,本来以为周政肯定会反对,没想到当了省领导的周政很开心的答应了,周政每次出去应酬都是让小侯开车,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当着小侯的面在车里跟其他的女人亲热,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快感,他感觉小侯看到就跟他老丈人看到一个样,他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个老头子庸俗的看法,他再怎么对自己拍桌子也没什么用处。小侯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当然知道忠心的重要性,从来没跟省领导的老婆报告过。现在省领导周政又想起了以前给他带来快乐的剧团演员王美玲,而且刚到省里,各个部门都没有自己的人,省领导当然要多多的提拔点自己的人,不然怎么给国家人民多做贡献。这样何美的妈妈,有机会从新见到以前的心上人,本来是有几分恨意的,可是省领导是一个让人恨不起来的那种人,对人真情实意,何美妈妈在剧团的官在不断的升,很快就从县里来到了省里,何美妈妈又找到了久违了的飘飘然感觉,这是权利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何美也进入了市里最好的小学。又过了几年舒服的生活以后,省领导因为玩的太大,把自己玩进去了,周政还是给京南市做了很大贡献的,外号一枝梅,原意就是看到哪建的不合理,他只要一指,黄金一指,这片房子就没了,由于功勋卓著,老百姓亲切的称呼他“一枝梅”,现在京南三环以内已经没有城中村了,建设的井井有条,房价嗖嗖的风长,这都是周政的功劳,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一枝梅”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绝望时给你以希望,当你有了希望却给你以警醒,何美的妈妈很快就从位置上退了下来,剧团的戏种和自己以前的戏种又不一样,各种流言蜚语让何美的妈妈无法承受,只好先从单位内退下来,回家专心照顾何美,何美成了她最后的希望,还好当年好日子的时候,手里有些积蓄,看着何美出落的亭亭玉立,还考上不错的大学,感觉自己这辈子还是值得的,也算得到一点心理上的慰藉,所以更加废心思培养何美。

从上大学以来,何美知道家里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都是别人往家里送东西,现在妈妈好像每天都在准备送人的礼品,以前追求自己的人能踢破家里的门槛,现在妈妈却急着给她介绍男朋友,以前不是当官的孩子根本入不了王美玲的法眼,现在家里有钱也行。何美还是听话的,从小家里就是妈妈说了算。可是何美发现这些男的以前都是海誓山盟,现在却一个都靠不住,情况还不是太糟,何美相信,没有妈妈摆不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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