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雅室内,一名女子坐在上间弹着琵琶,珠玉之音,悠扬婉转。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琴弦,空谷悠扬的乐声声声入耳。女子蒙了面白纱轻轻遮了半边脸,眼睛忽而看看手中的琵琶,忽而看看对面而坐的两个男人。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四王爷淑王锦辉和吏部尚书浮屠。
锦辉仰头喝光自己杯中的酒,看着面前的女子,说“还是你面子大啊,竟然能请来琴瑟姑娘单独抚琴。”
浮屠微微一笑,为他斟满一杯酒,“我面子再大也不如你面子大,我是和她说今日是淑王要来,所以琴瑟姑娘才肯移步的。”
锦辉端起酒杯,对浮屠敬酒“来,我敬你一杯。”
浮屠抬眼看了锦辉一眼,没有端起酒杯,反问说“敬我?我记得前些时日淑王可是还说我狠毒的。”
锦辉尴尬的放下酒杯,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那日是我鲁莽了,我以为小皇子的死和你有关,你又不辩驳,我想起了你的目的,自然,自然会..”说着说着锦辉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叹了口气,复又端起酒杯,说“之前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你且就不要再怪罪于我了。”说罢仰头干了一杯酒。
浮屠看着他饮尽一杯酒,说“你没有想错,我本就是狠辣之人。就算小皇子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是也和我拖不了干系,即便如此,淑王还是要交我这个朋友吗?”
锦辉听他说完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浮屠也不理他,只是径自喝着酒听着曲儿。
最后一个音弹完,琴瑟抱着琵琶走过来,对着浮屠喝锦辉两人躬身一拜,说“琴瑟献丑了。”
浮屠微微一笑,说“姑娘说笑了,这整个长安城,只怕也只有姑娘能有如此琴技了。”
琴瑟微微点头一笑,便拜身抱着琵琶离开了。
锦辉看着浮屠吃酒的侧脸,心中有无限感慨,“不知你今日为何约我到这种地方来?”
浮屠斜睨了他一眼,说“这种地方?不知殿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锦辉微微抬高了声音,说“这种青楼楚馆,我没有想到你也竟然会来!”
浮屠起身活动了一下微麻的双腿,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殿下,你以为楼下的女子都是什么人?”
锦辉并未起身,“都是一些卖笑的**罢了。”
浮屠转身看了他半晌没有说话。锦辉看着浮屠的表情,开口问道“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浮屠轻声笑了笑,说“没有,殿下说的没错,她们确实是卖笑的**。”浮屠走到锦辉的对面坐下,将自己的酒杯拿过来仰头喝了一杯,重重的放下酒杯,“噔”的一声响放在桌子上,“殿下,今日我约你来此处,是为了小皇子被害一案。”
锦辉紧皱着眉头,“不知你怎么看此事?那个小太监乃是被人下毒致死,可见小皇子一案没有那么简单。”
浮屠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说“殿下,您想,这小皇子乃是容贵妃的亲子,而且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可见这位小皇子的存在会让多少人嫉妒了眼睛。”
锦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说“你的意思是......是储君之争?”
浮屠蓦地抬眼瞪着锦辉,“如今的朝堂虽说已经立了太子,但是咱们的皇上还是壮年,所以这个太子还是未知。而建王和遂王又都是在朝堂有一定地位的人。而容贵妃乃是骠骑大将军的亲姐姐,所以小皇子自然也是分了一杯羹。”
锦辉紧皱着眉头,起身踱步思考,“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么多势力,不是无从查起了吗?”
浮屠微微一笑,说“看来你并没有怎么关心你这个侄儿啊。”
锦辉听他这么说猛地转身看着他。浮屠权当没有看到,继续说“皇上将此事交于我,我自当全力查得真凶。”锦辉微眯了一双眼睛,眼神很是凌厉,说“你查到了什么?”
浮屠抿了一口酒,说“小皇子乃是中了奎宁之毒。我查过小皇子的尸首,小皇子口唇发青,内部器官大出血,心肺衰竭,明显是中毒所致,所以便请我一个朋友验了一下小皇子的血液,方查出中了奎宁之毒。”
锦辉听后立即大步来到浮屠面前,双掌撑在桌子上,说“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此毒物?”
浮屠抬头看着他,说“你且不要激动。我这位朋友从小皇子的胃里找到了还没有消化的食物,查出来毒物便乃是小皇子的吃食。”
锦辉慢慢坐下,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小皇子的吃食?吃食都是经过太监事先检验过的。”
浮屠微微一笑,说“是啊,确实是有太监先试吃检验,所以那个太监死了。”
锦辉听他这么说想了一会,猛地瞪大双眼看着浮屠。浮屠微微点头说“不错,就是那个被你送去刑部衙门的那个小太监,我查过,当日便是他为小皇子检验吃食的,只是他吃的少,且身体不若小皇子般娇贵,所以没有小皇子发作快。但是这种毒吃下之后很快便会出现耳鸣眼花,恶心呕吐等症状,但是他并没有制止小皇子,可见这个小太监定是知道的。”
锦辉了然的点点头,“不错,这吃食都是膳房直接送来的,那么这毒不是小太监下的便是膳房出的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情况,只怕是膳房更像是源头。膳房乃是礼部所属,想要瞒过这么多人,只怕此人不简单。”
浮屠挑了一块糕点,说“这件事其实不难查,只要找到膳房的人查明就行,不过我下午便去过膳房,可是膳房的人说,小皇子死那日,膳房的人都被杨伟正叫走去训话了,只留下他儿子杨锦程一人。”
锦辉猛地拍了桌子一下,说“那定是那杨锦程了。”
浮屠微微一笑,说“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一个膳部郎中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以我的调查,这膳部郎中一直持中立,没有结党营私,不偏帮任何一个皇子。”
锦辉听他这么说,心中好不失望,“即便是这样,那这个杨锦程也有问题。”
浮屠看了锦辉一眼,说“所以,我想请殿下帮一个忙。”
锦辉听此,微微一笑,说“说吧,你想要怎么做。”
浮屠笑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只是希望这几日殿下能派个人跟着杨锦程,看看他都和什么人接触,去了哪些地方。”
锦辉听他这么说没有想到事情只是这样,便提出自己的疑问,“就,就这样?”
浮屠点头称是。锦辉撇了撇嘴,说“这,这种事你们浮屠门不是就能做到吗?为何非要用我的人?”
浮屠笑了笑,说“我的人,那便是我做的了。你的人,那到时便是你做的了,这其中的利弊还用我解释给殿下听吗?”
锦辉听出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浮屠,我不要什么利益,我只想找出杀害小皇子的人,其他什么,我都不要。”
浮屠放下手中的糕点,缓缓起身,说“我曾和你说过,我不会让我的人为朝廷办事,他们只能为我所用。”
锦辉听他这么说心中自然也明白,便没有推辞。听他提起浮屠门人,这才想起他今日出门只是只身一人,当即问道“对了,你今日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人?我记得你平时不是都有贴身侍卫的吗?”
浮屠微微一笑,说“今日我派王琦办事去了,至于方士隐躲我都来不及了,他妹妹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锦辉听他这么说微微一笑,说“方士隐为何事躲你?你又逗他了?”
浮屠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个家伙总是不动脑子,我让他去学习,他偷懒,这不就跑了。”
锦辉知道方士隐是个什么性情,便也没有多问,“那你怎么也要带个侍卫出来,或者约在其他地方,带着婉仪也可以啊。”
浮屠听后哈哈一笑,“我约你来这里的原因很单纯。”锦辉纳闷的问“什么?”浮屠开门抬步离开,转头对锦辉说了一句“今日本少爷是来逛妓院的。淑王爷,恕不远送了,如果你也想要在这里呆上一晚,那你就找找老鸨了,哈哈。”说着转身就走。
锦辉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多留,便带了侍卫走了,临走留下了三人,让这三人守在这里护卫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