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欧阳昀和欧阳夫人发现宠儿时常会去他们平日乘凉的楼阁,也就是荷香水阁中。每日都带着她的白玉笛,一待就是一天,而且府中常常萦绕着犹如天外传来的美妙旋律,有时是琴笛合奏,有时是笛声独奏。曲风不同的各种的乐曲,回荡在欧阳府每个角落,时而轻柔婉转,时而激扬高亢。
欧阳府的下人们对于自家小姐的这个转变充满了疑惑,虽然自家小姐以前也常去荷香水阁中,但通常都是隔个二三天去一次,如今荷香水阁的下人们每日都能够看到自家小姐。而且自家小姐就只拿了她随身携带的白玉笛,但时常传来的乐曲却是笛声琴声合奏,故下人们对那个琴声的主人很是好奇。他们自然知道宠儿尤其喜欢音律,所以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尤为精深,已经可以用超凡入圣来形容了。而琴声的主人明显在音律方面有着与自家小姐同样的水平。
这么多天下来,宠儿的水平又有很大提升,这和琴声的主人,也就是瑾王慕容子安有很大关系。慕容子安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其实比宠儿要更为精深,当然这也只是音律大家才能够听出来的,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听不出这其中的差别的。
欧阳昀和欧阳夫人对那琴声的主人更是好奇,主要是他们担心宠儿这样下去会被这个人拐走,而他们对于这个人完全不了解,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宠儿托付一生。当然宠儿还不知道自家父母想了这么多,她明明只是因为和瑾王有着同样的爱好,相互之间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当然有些懵懂的情愫被她完全忽略掉了。多年之后,她常常后悔在当时没有弄懂自己那懵懂的情愫,并在摇篮中扼杀,而是任由它被自己忽略,直到被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当然这是后话。
欧阳夫人发现宠儿的转变是在团圆节之后开始的,而玉竹又是宠儿的贴身丫鬟,她除了晚上就寝时会离开宠儿身边,到宠儿院落的偏房中休息以外平常的时间都是跟在宠儿身边的。便将玉竹召来自己的房间。
“叩叩叩……”敲门声想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道:“是玉竹吗?就来吧。”
“是,夫人。”玉竹轻轻推门而入,她走到欧阳夫人面前,行了一礼,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夫人找玉竹所谓何事?”
“玉竹,你一定知道吧。那琴声的主人是谁?”欧阳夫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这……”玉竹低头偷偷看了夫人一眼,夫人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并没有因为她是下人而轻视她。夫人待她犹如亲人一般,但这件事她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夫人当日并没有发现小姐偷溜出去玩的事情,如果她说了,那就等于出卖了小姐,可是她不说,夫人这里又过不去,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玉竹犹豫之时,欧阳夫人便已经确定玉竹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知道玉竹从小便和宠儿生活在一起,对于宠儿是绝对忠诚的,但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让玉竹说出来,她严肃地看着玉竹,柔声对她说道:“玉竹,你该知道怎样对小姐来说才是最好的,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如果你还为宠儿着想,就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宠儿还小,涉世未深,见过的人也不多,她太单纯了,很多事情她还没有办法自己做出最好的判断。”
玉竹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在听到夫人的话时,却也觉得夫人说的很对,因为夫人见过的大场面确实不少,作为欧阳世家的当家主母,经历自然是丰富的,对于事情的判断自然也是能够为宠儿做出更好的选择。而她年长宠儿两岁,一直把宠儿当作自己的妹妹照顾,有些事确实告诉夫人要好一些,如此想着,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阳夫人。
而欧阳夫人是越听越心惊,要是其他人的母亲听到自己女儿与瑾王的关系如此,定是做梦也会笑醒的,但欧阳夫人此时的内心却无比复杂,作为欧阳世家当家主母,她自然知道皇家的水有多深,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弹琴的人是瑾王殿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宠儿跳入火坑中而不自知。倒不是她不相信瑾王殿下,反而她很喜欢瑾王殿下这个孩子,只是他生活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一尘不染的宠儿。她必须要在宠儿还未明朗之前掐断这个孽缘,否则她的宠儿将来要承受的痛苦、受到的伤害她实在不敢想象。
看着一向温柔的夫人突然一脸严肃的沉默不语,玉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阻止小姐去庙会而让夫人失望了还是因为什么,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惩罚。气氛瞬间安静下来,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时间过了许久,房间内还是一片安静,如果不是看到夫人睁着眼睛,拄着胳膊一副思考的样子,玉竹还以为夫人已经睡着了。但夫人不说话,玉竹也不敢做出什么举动,而此时欧阳昀回来了,他推开门就看到房间内如此安静的场面,走到欧阳夫人身旁坐下,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玉竹你先下去吧。”欧阳夫人一脸愁容地看着欧阳昀,之后轻轻地对着玉竹说道。
“是。玉竹告退。”玉竹听到夫人让她出去,内心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知道夫人这是有事和老爷说,便对着老爷夫人恭敬一拜,退了出去并帮忙带上门。她看夫人在听到这件事情后便一副很严肃的样子,难道小姐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吗?难道小姐和瑾王交好不是件好事吗?怎么看夫人一脸忧愁的样子?玉竹怀着满腹疑问,离开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