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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内忧外患 隔墙有耳

夜过三更,窗外传来风吹过花树的窸窣声,御书房中,孟昶正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在身边伺候的内侍官钱公公趁着他不注意悄悄的打了个哈欠,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上的细汗,微微侧了侧身,在孟昶看不到的角度阖上眼小憩。

孟昶手里拿着的是派去大唐的探子传来的密信,大唐要利用大蜀的这次动荡对大蜀进行攻击。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唐明宗李嗣源病死,他的儿子宋王李从厚即位。而当时的蜀王孟知祥对幼稚软弱的李从厚当上皇帝并不看好,当时朝中掌握政权的都是些小人,大唐的动乱不可避免。故在第二年初的润正月,在部下和将吏的劝说下称王建蜀。在大蜀建立不久李嗣源的干儿子潞王李从珂打败了李从厚称王。

说起来,孟知祥是唐庄宗的亲姐夫,而唐明宗李嗣源则是唐庄宗的堂弟,唐庄宗当年误杀了功臣郭崇韬,宠信宦官和伶人,虐待士兵,政局腐败,最后为部下所杀。唐庄宗死后他的堂弟李嗣源才继位的,孟知祥则是在唐明宗死后才称帝。

而不久之前孟知祥也病亡,现在的大唐皇帝李从珂与大蜀皇帝孟昶是平辈的,算起来孟昶的继位是名正言顺的,而李从珂则是篡位的来的,大唐的旧臣都对他不服,四月时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武定军节度使孙文韶,这些靠近蜀国的地方官吏,纷纷交出管辖的土地,向蜀国孟知祥投降,以此表示对李从珂篡位的抗议。

也是因此,大唐对大蜀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关系,如今孟知祥驾崩,而大蜀政局不稳,内忧外患让孟昶头痛不已。

“皇上,司徒赵季良求见。”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将昏昏欲睡的钱公公吓了一跳,连忙打起精神来,摆正脸色,站直身体。他这番小动作孟昶看了嘴唇微微上扬,紧绷的神经倒是因为这个而放松了下来。

“传!”孟昶道。

须臾,赵季良便进来叩见,孟昶让他起身,问道:“是什么事能让司徒大人你在深夜来奏啊?”

赵季良的脸上很是凝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钱公公,于是孟昶对着钱公公道,“你先下去歇着吧。”钱公公遵命退了下去。

孟昶道:“说吧。”

“秉皇上,下官的人发现李仁罕的心腹文景琛在CD出现,并且……”话说到这里,他犹豫的看了下孟昶。

“怎么了?”

“并且,据说当时张业的侄女儿在茶楼里遇见了两个无赖,文景琛还助张丽华脱身,并说要去拜见张业。”

孟昶嘴唇下抿,脸色不变,但是却让人觉得凝重。

“皇上,大唐一直对我大蜀虎视眈眈,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而那日伊驸马摆了他一道,他对我们都心有怨恨,肯定会借这次危机要求您给他更大的官职。”赵季良娓娓的分析道,“皇上,大唐势必会攻打我大蜀,而李仁罕这样的态度,我们不得不防。”

“这件事,不必再提了,当日朕答应过皇姐,若是李仁罕不谋反,朕是不会杀他的。”蒙尘嘴里这样说着,然目光却瞟了一眼窗外,窗纸上还有一个朦胧的阴影。

赵季良闻言抬头,着急的道:“皇上,不能这样啊,李仁罕狼子野心,万一他与大唐联合,那我们大蜀就……”

“行了,李仁罕最多也就是要加官,只要他不谋反,只要他能击退唐军,他要多大的官朕给他也就是了,就算他没要求,朕也会给他加官的。”孟昶满不在乎的语气让赵季良皱眉,却见孟昶看他的时候带有深意,“再说了,董玉现在不知道被谁掳走了,我们手里没了要挟李继宏的筹码,而李仁罕又对皇姐和驸马竖了防备,万一将他逼急了,吃亏的还不是朕?!”孟昶边说着边提笔写字,“对了,赵司徒,朕将你儿子赵元振召进殿直四番禁卫军也是给你面子,可是他却不知道好歹的和那李继宏争斗……”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将自己手里的纸摆赵季良看,上面写着,“监视文景琛,讨好李继宏,吹捧李仁罕”。

“……在这关键的时候给朕添乱,你还真是养的好儿子啊!”

赵季良看了便知道肯定是隔墙有耳,于是连忙道,“臣……臣教子无方,臣知罪。臣一定谨遵圣谕,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李小将军负荆请罪。”

“这样才好嘛,在这危急时刻,你们将相和朕才能放心啊。”孟昶满意道,“想必李继宏也不会太计较的,不过也不可大意,正是敏感的时候,你们可得管好你们那些好儿子们,别把他惹了,否则若是李仁罕那里对朕不满……”他“恶狠狠”的道:“真要你们几个好看!”

“臣……臣不敢,臣……定会仔细叮嘱的。”

孟昶将手里的纸扔进了点着龙涎香的香炉里,看着都烧完了,才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赵季良躬身退去,然后为孟昶关上门,在转身后却一脸的愤懑,下了台阶时还低声道了句“竖子不足与谋!”然后才惊觉身边还有个小太监,于是满带着威胁的看了他一眼,愤愤的离去了。

小太监看着赵季良离去,然后悄悄溜走,然却没有看到在花丛后站着本应去睡觉的钱公公。

钱公公进了御书房,孟昶抬头问,“走了?”

“是,老奴已经派了人去跟着他,想必是给李继宏通风传信去了。”

“昭远那边有没有消息?”

钱公公摇首,“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还这么嘴硬。”

“让他加快进度,只要别把她弄死,一切都随他。”

“是。”

“对了,把云岚给他,想必会对他有用的。”孟昶想了想,又问:“云烟那里有消息吗?”

“回皇上,云烟刚刚传来消息,张律将要去于阗,并且决定让他夫人和女儿回青城。还说要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决定是和李家结亲还是将女儿送进宫。”

“想的倒是好。”孟昶冷笑,“张丽华那边怎么说?”

“张姑娘不愿回去,但是父命难违,应该也是要回去的。还说明日要去张家的商铺,给她的姑姑一家买礼物。”

“这样啊……”孟昶低垂着眼,“那朕明日也出宫一趟好了。”

“可是……”钱公公不解的问,“皇上别嫌老奴多事,老奴心里确实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您非要娶那张家姑娘呢?”

“因为……”孟昶想到了漓渊先生曾对他说,“得那女子便得天下”的话,脑子里闪过娇艳的面容,他想要得到她,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孟昶问自己,可是碰上钱公公担忧的目光,他说道:“因为,漓渊先生曾说,得她便得天下。”

“皇上没有别的原因?”钱公公犹疑的问。

“没有别的原因。”孟昶郑重道,是说给钱公公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既然皇上这样说,老奴也就放心了,老奴这便退下了。”

“嗯,去吧。”孟昶摆了摆手,看着钱公公离去,这个人是从他一出生便陪在他身边照顾的人,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孟昶知道他是担心他会因美色误了大业,他不会,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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