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侯府的人啊!
知县老爷感慨,这可是不能得罪的人。
当即,他笑着道:“不知道秦小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秦小姐不要怪罪。”
秦大小姐展颜一笑,“宋大人客气了,我来是有一件事请请宋大人帮忙。”
“秦小姐不妨直言。”
“我要你……”
……
“老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宋夫人见知县老爷愁眉不展的,十分担忧的问道。
“唉……”知县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不说话。
“老爷,有什么是你别藏着,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你说出来,心里头也能好受一些。”
知县老爷苦笑,“有人叫我封了童枝儿家的铺子!”
“……啊,老爷,为什么?”
知县老爷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童枝儿家得罪了贵人,哎!”
“老爷,非得如此吗?枝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干女儿,童家的铺子是她的心血,若是就这么封了……”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我丢了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吗?”
宋夫人没了声音。
当天下午,宋夫人便是乘了马车匆匆忙忙的赶往童家。
“干娘!”
宋夫人造访,童枝儿又惊又喜,连连将她给迎了进来。
方翠微热情的上了茶点,在一旁陪坐。
“枝儿,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宋夫人一脸凝重。
童枝儿也紧张了起来,“干娘,您说吧。”
“枝儿,你今天是不是得罪了一位贵人?”
童枝儿点了点头。
“唉……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童枝儿咬唇,“干娘,她想怎么对付我?”
“她让老爷封了你家在县里开的三家铺子。”
童枝儿反倒是松了口气,封铺子而已,她不怕。
“还不止,以后,你们家在县里都不能开铺子,且你家的田产也要被收缴。枝儿,你真是太糊涂了……”
童枝儿心头大怒。
强权实在是一件叫人十分愤怒的事情。然而,对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来说,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呢?
“枝儿,你不要怪老爷,他也是身不由己。”
见她一脸的不甘和难过,宋夫人劝着她道。
童枝儿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干娘,我明白的,我不该宋大人。”
“你……早作安排吧!老爷他明天就要行动了!”
到底是顾忌着秦安,秦大小姐并没有敢伤及童枝儿的性命。她要收回他们一家辛苦了许久的财产,叫她们知道什么是侮辱了她的代价!而且,也要斩断他们往后发财的路子。
宋夫人说完了要说的事情,便是离开了。
方翠微走到童枝儿身旁,无声的安慰着她。
童枝儿心头有些愧疚,“娘,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要是她能够忍一忍,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逞一时之快,却是遭到了比沉默更为不好的报复,着实是因小失大了。
童枝儿想,她实在应该抛弃骨子里的某些现代思想了。
因为是生活在小山村里,这里和睦、平和,远离政治的中心,她便忘记了,这里是一个强权的社会。一旦惹怒了权贵,随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果然是安逸的久了,便忘记了这个朝代原本的样子!
“要说冲动,娘比你更加的冲动,是我先骂的那个疯女人啊,枝儿,你会不会怪娘?”
方翠微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
童枝儿摇头,“娘,你都是因为心疼我,我怎么会怪你呢。”
那个疯女人说了叫方翠微最不能忍受的话,方翠微如何能不发飙?她一直都是一个护短的人,容不得别人对自己不好。在童家老宅的时候是这样,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二姐,娘,发生什么事了?”
童珠儿和童朵儿从屋子里面出来,紧张的问道。
“咱们家的铺子,还有地要被收走了。”
……
童知信耕了地回来,瞧见的便是方翠微等人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
方翠微抬起头,眼睛红肿,一看便是哭过了。
再看童朵儿几个,也是如此。
童知信更是着急了。
“到底家里头发什么事?”
“今天……”
“……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疯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罗氏咬牙切齿,将童枝儿家发生的事情说给童知德、童招银和周芸娘听。
周芸娘今儿个回了一趟周家,晚上的时候才回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去找我爹,我爹认识的达官显贵多,事情就有转机了。”
周芸娘起身。
“堂嫂,谢谢你的好意。”
童枝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几人抬头,童知信一家站在门口。
“四弟、四弟妹。”
童知信等人走进来。
童枝儿握住周芸娘的手,笑着道:“堂嫂,你的好意,我感激在心。她对付我家也就够了,还是不要连累周家了。我本来就打算去青州开铺子,既然如此,把资金都投入在青州,也是一样的……”
“枝儿,可,可这些铺子都是你的心血啊?”
“只要一家人都在,这便是最好的。我反倒是有些感激她,只是封了铺子和田产,没有把我的家人怎么样……”
周芸娘眼眶湿润。
“你们都不要担心了。”
罗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童枝儿抱歉的看着童招银,“堂哥,对不起。”
“枝儿说什么呢?你不是还要去青州开铺子吗?难道你不打算雇我做管事?”童招银笑。
童枝儿忍住的眼泪再次崩溃,她笑着道:“是呢,堂哥,我还要请你做我铺子的管事。”
童招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是要去铺子里收拾东西吗,还等什么?”
“我回周家借几辆马车出来。”周芸娘抹了抹泪,道。
这回童枝儿没再拒绝了。
所有人都上了马车,童知信和童知德在前面赶车,经过周府的时候将周芸娘给放下去。过了一刻钟,便是出来五辆大马车。
六辆马车行驶在月色中。
朦胧的月色,就似所有人此刻的心情。
沉重、叹息、难受……
然而,这些负面的情绪只是一瞬。
当风吹散遮月的云雾,银亮的月辉洒满大地,所有人的心都渐渐地变得明快起来。
无论如何,一家人都在,这就是最幸福的了。
财富,失去了,还可以再创造,就当做一切都是重头开始!
磨难,不会因为坚韧的意志而一蹶不振,怀有希望,便有新的开始。
有的人面对着失去的财富,会变得一蹶不振,好似失去了所有的阳光,自暴自弃。
而有的人面对失去的财富,或许会有短暂的伤心和可惜,然而一笑过后,他们又会重新奋斗。
不灭的意志,坚定的决心,不被打倒,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
“咚咚咚。”
听到前门的声音,童记铺子的伙计起来开门,不乐意的道:“谁啊,大晚上的敲门,我们店已经歇业了。”
一抬头,对上童知信等人,伙计迷蒙的睡意立刻散去。
“东家、小东家。”
“嗯。”童知信点了点头,“你去把其他的人给叫过来吧。”
“哎。”
一室明亮,烛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蜡。
沉默了许久,伙计们才从方才听到的消息里面回过神来。
“小东家,这……”
“害得你们失业了,不多,三个月后,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童枝儿笑。
四个伙计重重的点头。
季谷子眼敛微垂,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
“嗯,这就好。”童枝儿展颜一笑,“还请大家帮着把店里的东西搬到马车上。”
从童记铺子出来,童枝儿去了锦绣坊和童记烧烤店。
……
一直忙碌到深夜,店里值钱的东西才算是搬完了。
童枝儿站在童记铺子门口,望着她在县里的第一家店铺,心中感慨万千。
三家铺子里,她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便是童记铺子。从装饰设计到店铺架子的摆设,还有商品的进货来源、定价、种类……乍然被人收回,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你……还好吗?”
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童枝儿转身,仰起头,对着一身青衫的俊朗男子微笑。
“季先生,对不起,是我把你请到我家的铺子,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便是成了这样。”
“……我原本便是打算这个月底向你告辞。”
童枝儿微微错愕,随即笑了,“季先生是有了自己的去处吗?”
“嗯。”
她见季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瞧着自己的眼眸藏着一抹担忧,勾了勾唇,“季先生,这是一件好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季先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在我家的铺子里当个账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没有。”
“季先生,谢谢你。”
童枝儿对他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走上马车。
“童姑娘……”
童枝儿侧头,“季先生还有事吗?”
“……一路小心。”
童枝儿一脸含笑,“我会的。”
轱辘的车辕在清冷的街道上转动,随着夜色消失在季谷子的视线里。
他抬起手,瞧着手心里的一条黑色云纹纱,怔怔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