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升起,只是身在飞檐雪舟之上的修士却看不到。飞檐雪舟上一片忙碌,自有喜欢争权夺利之辈挖空心思的试图控制最为坚固的防御方位。
白瑾已经盘膝打坐的两个时辰,体内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现在的几乎可有可无,所以自然没人注意到白瑾的修为已经濒临到突破的边缘。
轻风若水,卷起甲板上清洗之后残留的血腥,丝丝缕缕的钻入众修士的鼻翼之中。北冰河中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越遮掩不住。
此时就算没有照明工具的辅佐,众修士也能根据声音判断出蛮兽数量的大概。不仅脸色微微泛白起来,心中生出没由来的庆幸,幸好大家听从了白先生的话语,团结一致布置阵法禁制,想来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撑到天明不是问题。
每当冒出这个念头,众人的目光不禁瞥过那个还在盘膝打坐的身影。
“咦?”白衣书生打扮的修士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引得身旁的修士诧异看过来。
这白衣书生打扮的修士没有理会身旁的同伴,双眸中法术气息波动,眼神突然暴起一团精芒:“他突破了!”
“他?谁?”白衣书生身旁的带着银甲镂空护臂的修士有些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顺着白衣书生修士的眼神看去,赫然看到依旧在盘膝冥想的白瑾!
此时白瑾身上散发的气息赫然是守元境中期!!!只是那气息显得可有可无,弱不可辨,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还真注意不到。
“这……战前突破!!!”戴着镂空护臂的修士露出惊骇的神色,没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暴戾的阴郁。
‘该死……守元境初期就难以对付,如今在突破中期,这是叫本修如何击杀?干他娘的!’戴着镂空护臂的修士,微微低下脑袋,遮掩眼神中的凶厉同时也是避免被白瑾察觉到。
没错,白瑾一直察觉到有人窥视于他,赫然正是这个双臂佩戴护臂的修士,名曰:赫上。
白衣书生压下心中的一抹吃惊,没有说话,眼见这飞檐雪舟的残阵已经修补完整,也就不在插手其中,独自寻了块僻静的地方打坐冥想起来。
夜渐深,距离子时越来越近。
白瑾终于睁开了眼睛,感受着体内翻滚的真元,心中有种抑制不住的狂啸之感!
或许对于一般守元境修士突破到中期,不过是真元的储量翻一番。但是对于白瑾来着,这真元储量的翻一番对他的战力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修为的突破令白瑾的撤退计划的信心更加充足!
随后白瑾招过雷牛与赵明录,布下一层隔音结界之后,才坦言道:“无论什么时辰,只要这些蛮兽一旦发动袭击,我等就几立即撤离!赵兄你的飞剑速度快一些,暂时搭载一下雷牛,等到后半路没有追兵之顾的时候,再让雷牛的飞舟搭载你!”
白瑾顿了顿,又道:“这断后之事我来做,你们不要管我,只管沿着河道飞驰就好,大家届时在古铜城相聚。不要担心北冰河中会有蛮兽阻扰,哼!我怀疑此时方圆百里之内的蛮兽恐怕都汇聚于此。”
赵明录闻言略一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之所以犹豫却是担心雷牛最后关头背后捅刀!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想来雷牛应该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当然赵明录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并不确定如果他要是表现出不听命令的态度,这个白瑾会不会阴险狡诈的跟自己翻脸,就像对付这满船的修士一般。
不过雷牛此时却突然发问了:“白先生,我们刚开始就撤退,这满船的修士会不会也同时都跟上来啊?”
白瑾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建议布置阵法的作用了。如果没有这修补出来的阵法,到时只会出现两种分歧,一种自然是死守,而另一种如同你我,将小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既然他们耗费了巨大资源修补了这阵法,暂且不提这阵法防御力如何,让他们连用一下都不用的就逃跑,恐怕多少有些不甘心吧!”
“哼,到时候这不甘心的踌躇,就是要了他们小命的犹豫。”白瑾眼睛眯了起来。
而赵明录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因为这似乎和生意里面的一套理论颇为相似。而事实上,白瑾所运用的正是经济学中的“沉没成本”理论!
所谓的沉没成本,就是在未来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果断放弃之前投入的巨额成本。明白这一点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了并不多。很多人都被一种赌徒的心理所把持,总想继续坚持下去,试图一朝翻盘,岂不知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就如同生活中常常听到这样话‘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咬牙走下去,哪怕是死。’说到底,还是心疼之前投入的不可收回的成本罢了。
随后白瑾撤掉隔音结界,与雷牛赵明录两人分开。开始在船尾阵法之处转了起来,表现出观察阵法坚固程度的样子,逛着逛着就逛到飞檐雪舟残破的船首。
小楼恬静的蜷缩在一艘飞舟上沉睡着,飞舟跟在白瑾的方便,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移动的软榻一般。
为了保证计划的实施,雷牛与赵明录走在一起,并没有在白瑾的身边,给人一种他们会死守在这飞檐雪舟上的感觉。
白瑾歪着脑袋看了看小楼沉睡的面孔,意外的发现小楼竟然吮着大拇指,蜷曲的犹如一只小猫一般,心中的冷酷不自觉被触动了一下。
在地球上的白瑾,虽然没杀过人没正经打过架,但是其适应能力以及腹黑脸厚的程度就是上司也是深感佩服的,所以在商场混得还算得意。
只是这意外掉入冥界,这才一眨眼大半年的时间,自己竟然就变成了一个修士不、或许是术士,而且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士。即使是暗算百来号人的生死,不过是心间一动的一个念头罢了,这种转变,就是白瑾自己回想起来,也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担心他会为了适应冥界的生存法则,彻底被冥界的思想同化,那时的他还是他吗?
很多人以为第一次杀人可定相当的惶恐而恶心,其实那不过是地球那种和平的大环境下才会有的产物罢了。
当到了这片死亡之地,死亡成为一种生命正常而又常见的形态之时,杀人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种感觉,就像明知发动一起货币战争会让无数人失业饿死,但是发动者依旧只觉不过是动动嘴皮签署下文件而已。
‘都是人吃人的社会,只是地球上吃得更加文雅隐晦些,这里……吃相更难看些罢了。’白瑾叹了一口气,不言不语。
轰隆!飞檐雪舟的四周河水突然暴起大团的浪花,巨浪拍打在急速前进的飞檐雪舟之上,砸出无数水花,透过水幕一般的巨浪,隐隐能看到无数飞梭鱼争先恐后的冲上飞檐雪舟。
此时距离子时赫然还有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