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实在不好意思!多有怠慢,多有怠慢……”人未至,声先到。门厅处,一壮年汉子朗声踏步而入。
“瓯都蔚!”木樨起身迎上,“夫人,这是北乡的瓯都蔚。”
“瓯都蔚,这厢打扰了。”夫人有些歉意,起身拱手道。
“哪里?哪里?夫人这是见外了。能够请将军夫人与小姐移居部里,乃我部之荣光。不过,就是亏待将军夫人了。”
“嘻嘻,没事,没事。”子伊叫道,有酒有肉,现在的她好的很呢!
瓯都蔚拱手一笑,他被简子伊的率真逗乐了,眼前的女子清新明媚,让人甚觉可爱。
“得知您公务在身,还要打扰部里,实在也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木樨歉意笑道。
“然都蔚这是哪里的话,同为军部,我们都不要见外。来,这杯酒有些迟了,我敬各位一杯。大家一路辛苦。”
“瓯都蔚辛苦!”夫人举杯同饮,赞赏道,“我听夫婿曾数次提起过瓯都蔚,说你是瓯冶子后人,不但骑射刀剑了得,而且铸得一把好剑。乃军中帅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幸甚之极。”
“正是在下,夫人谬赞。我就是一乡野匹夫,徒有一身力气,无处施展,此处正适合我使匹夫之力而已。哈哈哈,哪里是什么帅才?”瓯都蔚快人快语,“因公事匆忙,这才赶将回来。多有怠慢,还望夫人海涵。”
夫人抿嘴一笑:“哪里?哪里?多亏你们将士的关照,让我们路途安然,我是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敢错怪?”
“哈哈哈,既然如此,瓯都蔚,我们再同敬夫人小姐一杯,愿此次回乡路途顺心顺意。”
“好!祝夫人小姐路途愉快!”说罢,大家仰头一干而尽。
子伊脸色绯红,这气氛,这豪气,让她不由的兴致勃然。
她连饮数杯,恍如自己也成了军中一员,豪气顿生。端起酒樽,朗声道:“瓯都蔚,然都蔚,方军师,小女这厢有礼了,代爹娘敬各位一杯。一路来多亏各位的照护,我们母女得以安然。这样可好?这杯中酒,我干了,你们随意。”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皆被子伊贪杯逗乐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姐好酒量!”瓯都蔚笑道。
“嘻嘻,嘻嘻……”子伊笑笑,偷偷地看了娘一眼。
今天夫人估计也是高兴,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女儿。也是,这一路上,女儿已经够辛苦了,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心。夫人也是心有不舍,今天既然高兴,就暂时由着她。
“子伊小姐,这酒好喝?”方军师看了一眼酒兴正浓的子伊,说道。
“好喝!”子伊微微一笑,不失礼仪的说。虽然有些头晕,可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子,定是不能太过,不然,下面的路程夫人定会叨叨个没完没了了。
“这酒是用山野的刺梨做的,这刺梨经过霜染后变得异常的红,果肉甜美。经过酿制后,就成了这玉瑶琼浆。不过,这琼浆虽好,却也厉害。”
“嘻嘻,嘻嘻……”子伊可没喝醉,她怎么听不出方军师话语中的奉劝?
不过,这些天来,劳累且不说,每天尽是啃食干粮。这肚肠填的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杂物,每天“咕咕咕”的抗议。今天难得遇到美味佳肴,还有好酒相伴,这劝说显然是无益无效的。
木樨看了一眼子伊,朝着左右叮嘱了两句。奇怪,简子伊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陶杯,杯子里盛着小半杯冒着热气的水。子伊自是明白,这是要断了她的酒,让她喝水呀!
她哪里肯依,不等下人伺候,自己从酒盏里斟出了满满的一樽酒。“嘻嘻,嘻嘻。”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娘,见她仍旧没有阻止的神色,放心地舒出一口气道,“刚才我是替爹娘感谢的,这一杯,我替自己谢谢大家。”话未说完,酒樽已经触及唇边。
“子伊小姐且慢!”木樨朝她一笑,叫道:“如此,我也来助个兴。”说着,他顺手夺过子伊唇边的酒樽,倒了一大半在自己的樽杯中,又将樽杯递还给子伊。
“请!请!”木樨朝大家拱手道,抬首,一饮而尽。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愣住了,俄顷,又哈哈大笑。
子伊傻愣愣的看着木樨,脸红一阵,白一阵。
“喂!”她大叫道,突然,她又觉得失态,压低声音朝着木樨说,“你抢我酒了!”说罢,她又狠狠地瞪了木樨一眼,那样子,比谁抢了她的宝贝还要心疼,让人忍俊不禁。
木樨偏偏熟视无睹,装聋作哑。他随手抓起一个桃子,大咬了一口,“嗯!甜!甜!”
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噗嗤”一声笑了。
是呀!不是国家有难,木樨还只是一个孩子呢!留在父母身边的话,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年而已。只是世事多变,让他们过早的承担了社会的责任。这夫人和小姐的路途安全就全是他肩膀上的担子呀!难怪!夫人不急,可急坏了木樨。
“哈哈哈,然都蔚你这是嫌我这里没酒哇!”瓯都蔚朗声笑道,“上酒来!”
“瓯都蔚,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夫人和小姐一路颠簸,还没好好休息。明早又要启程,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然都蔚说的极是。瓯都蔚也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子伊。”夫人朝着女儿挤挤眼睛。
“噢!”子伊心有不甘,磨蹭着,夹一筷子肉,夹一筷子青菜,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夫人见她如此,以为女儿定是还没吃饱,也就不再催促,自是与都蔚寒暄。
子伊乘这空隙端起酒樽,饮下了剩下的小半杯酒。“啊……”她轻轻的长叹一声,美酒滑过了舌尖,让她觉得说不出的美妙。
说实话,她还没有尽兴呢!可是?她嘟着嘴巴,一点也不好玩。更何况,这一路上,娘总是念叨着这个不好玩,那个不能做,出门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让一贯我行我素的简子伊多少有了些禁忌,不然,今天这样的场面她是绝对要一醉方休的。
她咂咂嘴巴,怎么的?还是觉得不过瘾。她瞟了一眼木樨的酒樽,咦?什么时候,木樨的酒樽里已经斟满了酒。
红中泛着青绿的酒,映着玉白色的酒樽,如一汪琼浆。子伊舔舔舌头,说实话,这酒太好喝了,醇香,微甜。木樨说这是山里的刺梨做的,难怪,让人贪杯。
乘着夫人还未起身,她又瞄了一眼杯中青绿色的琼浆。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她一咧嘴,有了主意。只见她微微侧转身子,宽大的衣袖一挡,一把端过木樨的酒樽,“咕咚”一声,杯酒下肚。
这一切尽在木樨的眼皮底下,他却没有制止,也是,抢了子伊半杯酒的举动已让木樨自觉不妥,现在他也不好意思再随意抢夺。见到空无一物的酒樽,木樨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子伊故意迷醉着眼睛,朝着木樨挑衅着。吐吐舌头,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