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点!再近一点!”汪大垂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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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毫不退缩地朝对方刺去,这大门前的空地之上仿佛马上要出现两具死尸!
所有人的神经在这一刻都绷紧了!
终于,有人先退缩了!不是汪大垂,而是林天成!
他不得不退,并不是他主观上胆怯了,而是因为一个很无奈地原因——他的剑比汪大垂的刀短……
虽然这一击之中,林天成的动作依旧比汪大垂快,但是他的速度无法弥补兵器上的劣势。他知道,这一击在不退缩,自己就会在刺死对方之前,先被刺死。
退缩,是无奈至极的选择。
他临阵变招,格开了汪大垂攻击,然而汪大垂并没有趁胜追击——否则单凭后续的攻势,汪大垂就已经赢了。
汪大垂停住了攻击,反倒是退了回去。
林天成皱了皱眉头,说道:“为什么不继续攻击?”
汪大垂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林天成的剑,然后重新调整了握刀的位置——这骨刀的刀柄部分很长,汪大垂有充足的余地选择握刀位置。他让自己的刀刃与林天成的剑刃一样长,然后重新抬起刀。
林天成明白了汪大垂的意思,他顿时恼怒起来:“你这是在小瞧我!”
“不是小瞧,只是让双方更公平罢了。凭兵刃胜敌,胜之不武。”汪大垂平静地说道。
汪大垂不想占兵刃的便宜,林天成却恼羞成怒,他觉得这根本不是让对决公平,这是彻彻底底地蔑视!
他的心态不再平静似水,他大喝一声,重新攻击,然而这次他换了攻击的招式——他选择了攻击汪大垂的下三路。
许多人在为林天成的变招叫好,然而有的人则摇了摇头:“林天成心态乱了,他不敢再与汪大垂硬拼了,这一仗他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汪大垂也是够有胆魄,居然临阵学招。不过,他不可能这么快就习得林家剑术的精髓。所以这一仗仍不好说。”
这一场战斗的胜负,越来越难以预料,人们已经彻底被精彩的打斗吸引了。
林天成变招,攻击汪大垂的下三路,汪大垂见状,也变了招,朝着林天成的下三路攻去。
两人的刀剑很快纠缠在一起,没有了大开大合的劈砍,而是近地不能再近的相互缠斗。双方都是轻微地格开对方的攻击,然后直刺对方,因此这样的颤抖比大开大合地打斗更加的凶险。
缠斗了几回合之后,双方再次分开。
汪大垂腿上挂彩了,这是他第二次挂彩。而林天成只是蹭破了裤腿,并没有受到皮肉伤。
林天成笑了笑,这一局他又占了上风。
汪大垂却皱了皱眉头他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第一,自己的步法太乱,太大;第二,自己离林天成还不够近!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在密林中锻炼出来的战斗潜能被完全激发。他发现林天成的步法很独特。他的每一步都步频极快,但是步幅却只在尺寸之间。这细碎的脚步快到几点,却丝毫不乱!
这种步法是必须经过严苛到极致的训练,才能掌握的精妙步法!
汪大垂试着原地踏了几步,然后又试着踏了几步无言刀法的步法……
“他在干什么?”
“不会在现学现卖吧……”
“这林家的步法可是绝技,他怎么可能现场学会!”
“这要是能现场习得,那这个小子就太神了!”
……
汪大垂没有理会嘈杂的人群,依旧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想起刘霸天的又一句话:“天下武技,无论动作快慢,无论动作大小,到头来都将殊途同归。真正的高手早已经炼化了百家之技,招式的变化对他们来说无非尔尔。到头来,只有从武技中凝练的武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根本。”
武意,汪大垂此刻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武技的疏通同归,汪大垂隐约间有了一丝明悟。
汪大垂还在静静思考,林天成确实更加的恼怒,汪大垂的现场学艺,让他恼火不已。汪大垂给他的感觉完全不是在比斗,而是在对着一个陪练练习招式。而林天成就是那免费的陪练。
长剑扬起,脚下一蹬,一阵烟尘飞扬。
汪大垂的思路被打断,林天成的攻击更加凶狠凌厉。汪大垂用他那不纯熟的无言刀法和现学现卖的林家剑法匆忙招教。他仿佛如暴风骤雨中的小船,随时随地都有倾覆的可能。
这次的交锋如此迅速,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看不清他们的招数。不过有一样东西他们倒是看得很清楚,汪大垂身上不知不觉间,伤痕越来越多。他身上黑褐色的武士装早已经破烂不堪,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间缓缓溢出。
然而汪大垂的表情越来越平静,眼神也越来越柔和。
不够近,还不够近!只有比对手更近,才能比他更快!这是汪大垂总结出的战胜林天成的关键。
汪大垂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但是他却只当这些是毛毛雨。在极南之林的时候,他遭遇的危险要比这多得多。这场比斗在旁人看来凶险异常,对他来说,纯粹是小儿科。
他仿佛回到密林深处,面对一只暴躁的魔兽。不过在密林中,他的目标是杀死魔兽,然后吃它的肉,喝它的血。而这次,他的任务很简单,学习,提高!
一米,太远!
半米,还差些火候!
一尺,还可以继续吗?
……
不知不觉间,汪大垂拼着满身伤口,离林天成越来越近。在场的人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林天成的剑似乎没有那么快了,准确地说,他在出剑之前,往往就已经被挡了下来。
许多深谙武道的人都暗暗惊讶,这个汪大垂打法太不要命,而且学习能力也太夸张!
原本林天成给人的印象就是疯狂,但是比起汪大垂,他还远远不够疯狂!
他们哪里知道,从密林中每天与死神擦肩而过历练出来的疯狂,可不是林天成这种整体找人比斗锻炼出来的疯狂能比的——一个仅仅是为了胜利,而另一个,则完全是为了能活命。
林天成突然一愣,因为他发现汪大垂不知何时居然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吓了一跳,赶忙抢攻一招。
汪大垂退了,然而只退了一小步,他现在的脚步居然与林天成神似!
这种距离下,长兵刃往往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汪大垂居然扔掉了骨刃,徒手搏斗——太不讲规矩了!
林天成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已经中了腋下已经中了一拳。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接着他发现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长剑差点把持不住。
林家的人从来都是仗剑比斗,林天成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剑客——他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接受过肉搏训练。
而汪大垂呢,他也没有接受过肉搏训练——只是他曾经经常要和巨熊,饿虎之类的东西摔跤。
魔兽皮糙肉厚,要想在肉搏战中求得生存,只能攻击柔软的关节连接处或者身体要害——这些部位对于大部分生物来说,都是相通的。
进入贴身肉搏战之后,汪大垂顿时占据了上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食义武技是最适合贴身肉搏的武技。因为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把人体锤炼的像魔兽一般强壮有力。汪大垂看似瘦弱,他的力气却比同阶的人打上许多。
汪大垂拳拳到肉,很快林天成就招架不住了,他匆忙后退,脚步也彻底凌乱。现在汪大垂没了武器,他只要拉开距离就有胜算。
汪大垂哪会让他如意,他就仿佛一张狗皮膏药一般死死贴在了林天成的身上。突然间,一击手刀斩落,汪大垂竟然打下了林天成的长剑!
汪大垂猛地一手伸出,抓住了林天成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按照战斗本能,汪大垂会将林天成扔在地上摔晕,然后咬住他的脖子……
汪大垂确实也想这么做。但是猛然间一个激灵,他想起自己并不是在密林深处——手上的也不是自己的食物。
汪大垂愣住了,而林天成一边挣扎着,一边注视着汪大垂眼神的变化——他的眼神突然间由柔和变得冰冷,林天成甚至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了“饥饿”!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要吃人吗?”林天成怕了,身为林疯子的后人,他的字典中不允许出现“害怕”两个字,但是他终究还是怕了。
汪大垂也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赶忙将林天成扔出,调息了一下之后,他的眼神才恢复正常。
“我们继续。”汪大垂淡淡说道。
“……”
林天成狼狈地在地上爬起来,他现在很无语,这还怎么继续啊……
但是林家人从不允许认输,于是他默默捡起长剑。他把长剑装入剑鞘,重新做出拔剑式的姿势。林天成不想打下去了,他想一招分胜负。
汪大垂看着林天成的动作,居然有样学样。
林天成忍住了想要吐血的冲动,自己再打下去,迟早所有的招数都被他学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两人要一招定胜负了,于是大家都摒住呼吸,准备见证最后一刻。
空气虽然依旧凝重,但是许多人觉得此时的气氛反而并不紧张了……一些人已经扭过身去,打算离开,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
“啊!”林天成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汪大垂居然后发先至,他的速度居然在瞬间提升了许多!
“啪!”刀剑相交。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倒地身死。两人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交换了场地。
直到白胖子看到自己身前插了一把短剑,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输了……”林天成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也只是沾了一点土灰。反观汪大垂,他的形象糟糕的要命,浑身破破烂烂,鲜血四处流溢。
然而输的人却是林天成,他的剑已经被斩断了。
“你只是剑断了而已,还不算输啊。最多只是平手啊,咱们再打过。”汪大垂喊道。
林天成忍住了吐血的冲动,他自认为还没有那么不要脸,他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在长剑被斩断的一刹那,汪大垂调整了刃口,让骨刀顺着林天成的发梢划过——否则刚才那下,他已经身首异处。
最重要的事,他的招数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被汪大垂完全看破,甚至学会——跟这样的怪物再打下去,他会输的连裤衩都不剩。
林天成没有搭话,低着头,默默离开。
来的时候,他一阵冰冷沉默,走的时候,他依旧冰冷沉默。
汪大垂摇摇头,这时他仿佛才注意到人群的存在。
“那个,我们打完了,大家散了吧。”汪大垂微笑着挥挥手。
然而人群的反应出乎意料——准确地说,人群中年轻女性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垂公子!你好帅!”
“大垂公子!请收下我的手帕!”
“大垂公子!”
……
人群如海浪般涌了上来。
汪大垂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拉着白胖子跑进大门。
“关门!放狗!别让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