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玉龙山脚下，有一些人押着些十几车蔬菜干粮，往山上运去。每年冬日将至之时，山腰上的摩天崖都要囤些粮食在山上过冬。
有个新来的押车小厮问一旁一个穿着长衫，外套一件薄薄裘皮背心的管事：“管事的，我们摩天崖既然在山下农庄里有如此之多的粮食储备，又何须要这样一车车先运上山去？想吃时下来运些新鲜的不是更好？”
管事的还不待对他解释，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粗声粗气说道：“这山脚下虽是四季暖和，到了冬日，山上偶尔也会大雪封山，到时候车辆马匹出不来也进不去，这山上的人总得囤些粮食才好。”一边说着，一边帮忙，双手轻松地就各拎起一大麻袋，扛到两肩上，又有人搬了两袋过来，在他两肩上又各自放了一袋。”
“陆大侠好身手啊！不愧是我们摩天教的第一神力！”一旁的小厮拍手佩服到。
“欸~，啥子大侠哟，我就是在教主身边当个门子……”几人正说笑着，突然管事的愣住了，轻轻拉过了姓陆的汉子，往路旁指了指。陆姓汉子转身定睛一看，也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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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崖上，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正在和三个人围成一桌打着麻将，那陆姓汉子慌慌张张地喘着粗气跑上前来。
“教主！教主！不好了，出事了！”一边说着一边咽唾沫，显然是一路飞奔而来的。
络腮胡子似乎根本没听见，还在那里算着别人手里的几张牌，麻将桌上一个胖胖的大婶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姓陆的耳朵揪了起来：“陆小方，你闹么耶呀！每次都四仄么大惊小怪的！”
“死婆娘！”陆小方甩开她的手道，“你懂啥子！”又对着络腮胡子躬身，一边喘道，“教主，山下有个大肚婆找你！”
那络腮胡子正是在摩天崖自称教主的卓天行，听到此处，皱起双眉道：“你说啥，我咋听不明白？啥子大肚婆？”
“妹夫，”麻将桌一旁另一个文士打扮年纪略大的中年人一边摸牌一边道：“我早说嘛，人间正道是真情，你这好些年，也是该续个弦了。”
“何止续弦！”坐在卓天行对首的另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瘦小男人道：“大哥这次一箭双雕啊，直接就开枝散叶啦！诶，胡了！”一边说，一边摊了牌。
“哎呀！”卓天行没理他们的揶揄，大叫一声，“我就差一张，你看哈，我这么好的牌，你胡的那也叫牌，那叫垃圾！”
胖婆娘也蹭回了牌桌，四个人一边插科打诨胡搅蛮缠，一边算着账各自掏钱。
陆小方左右看着他们丝毫不以为意，喘着气说不清楚，只急道：“教主！这次怕是真的呀！”
“什么真的？”那文士散漫地问了一句。
陆小方自己拿过个杯子喝了口水道，咽了一口：“这次怕真的是小姐！”
那四个人瞬间都怔住了，胖大婶问道：“你可看仔细了？”
“我？”陆小方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大男人，咋子好去看人家姑娘家的脚底板……”又正色说，“但是这姑娘，真的和夫人当年，长得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那三人见他如此认真，都看向卓天行。卓天行翘起了一只脚搁在椅子上，沉吟片刻道：“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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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一个时辰，两个轿夫抬着滑竿，带上来一个身着宽大黑色单薄衣衫，头戴斗笠蒙布遮面的孕妇，看肚子已经应有七八月大小，滑竿轻轻放下，一旁跟着的两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又轻手轻脚替她取下了蒙面的斗笠。一个容颜绝美却神情略有憔悴，半边脸还有淡淡疤痕的年轻女子的脸露了出来，正是一棋。
那四个人猛地见她面容，都是一怔，另外三个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卓天行。
一棋也没有说话，朝四下里看了下，又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只见当中那个精神抖擞的中年络腮胡子，望着自己，一步步缓缓地走近，眼中竟然渐渐泛起了泪光，待得走近，一把拉起了她的双手就搂了上去，一边嚎啕大哭地叫着：“澜澜！澜澜！”
那瘦子见了，急忙上前把他拉了开来，左右劝着，胖大婶也上了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一棋，喃喃道：“像！真像！”见一棋略略不解又微微防备地看着他们，坐在她身旁，拉过她的手，和善道：“小姐，不要怕啦，他们都四粗人，不要理他们啦！”
卓天行止住了哭声，又上了前来，拉住一棋另一只手，急切地说道：“你不是澜澜，你是妞妞！妞妞！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
一棋微微怔怔地看着他，轻声道：“你，你就是卓天行？”
那瘦子凑近卓天行道：“大哥，这女子虽然年龄和容貌都相似，但这些年，冒充的人都不少，我看还是检查一下脚底板……”
“你老子的！”卓天行对他一瞪眼骂道，“检查什么检查！她就是我的妞妞，绝不会错！”又转头看着一棋喃喃道：“你和你娘真的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那文士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盯着一棋，此刻，却淡淡开口道：“天行，你还是看一下的为好。”
卓天行见文士也如此说，便看了看胖大婶，胖大婶点了点头，三个男人走到一旁，胖大婶轻轻跪坐下来，脱下一棋的右脚鞋袜，把她的脚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卓天行和那文士都蹲了下来，侧过身子歪着头看着一棋的脚底板，一边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看完，胖大婶给一棋穿好鞋袜，卓天行见那文士揣起两只手到袖笼里，挠了挠头，询问地看着他说：“这么多年，脚长大了，还真认不出来了……”却又看着一棋道，“字不字的不重要，我知道她就是妞妞，绝不对错！”忽见那文士抬头仰天，深深叹了口气，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又伸手擦了擦眼泪，对卓天行说道：“虽然脚底皮肤拉开，字体变形减淡，但按照这印记来看，这么丑的字，确实是你的手笔。澜澜在天有灵，终于可以安心了。”
那其他几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喜不自胜，围着一棋问长问短起来，此时一棋倒反而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看着卓天行问道：“你，你真的是我爹？”
卓天行听那文士如此说，又上前抱住一棋哭道：“妞妞，是我，我真的是你爹，你真的是我的妞妞！我可找到你了！呜呜呜呜……”
“爹……”一棋也哽咽了，也抱着他流下泪来。
众人唏嘘了片刻，渐渐都稳定了下来，卓天行突然看着一棋的肚子，双眼一瞪，怒道：“女儿！是哪个混蛋把你的肚子搞大的！”
“哎呀老爷你别仄样子凶，吓坏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啦！”胖大婶埋怨他。
“妞妞！快告诉爹！是哪个混蛋抛弃了你！爹替你报仇！”
“我呸呸呸！”那文士突然跳了起来，对着卓天行骂道，“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什么报仇！妞妞又没有死！”
“是是，我这臭嘴！”卓天行说着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对了，妞妞，快见过你大舅舅，一边把文士拉了过来，又介绍道那胖大婶是陆小方的婆娘。
那文士一改之前清高，颇为温柔，对着她道：“快别起身，你身子不方便。见礼这些我们不讲究。”一旁的几人也都附和。文士又对陆小方道：“小方，你快去把几位舅老爷都找了来！”陆小方还在上下瞅着一棋，被胖大婶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说“还不快去！”，就赶快躬了躬身离开了。
一棋叫了一声那文士大舅，那文士哎了一声，就又开始擦起了眼泪，一棋对着他们，略略害羞地说：“爹，大舅，陆婶婶，孩子的爹，他，他不是混蛋，他没有抛弃我，是我……我离开他的……”
过了不多会儿，又来了三个年龄各一的中年人，卓天行介绍给一棋说这是她的二舅，三舅和小舅。又有好些人听说小姐找到了，都凑了进来纷纷见礼，唏嘘不已。胖大婶见一棋看着累了，面色也不好了起来，赶忙把众人都赶走了。卓天行说胖大婶是他们这里最本事的接生婆，便让她给一棋看了肚子。胖大婶一脸担忧道：“照小姐缩的，现在已经八个月多了，可四小姐仄个肚子，看着好像四胎位不憎，我看还四尽快下三先去早个最好的大夫桑来，以防万一。”
一棋休息了片刻，便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下，末了又说：“爹，原本我是想去黑峰山找他，可走到这附近，实在走不动了，我想爹的摩天崖就在附近，虽不知爹是否会认我，也只是试一试了。”
“既然孩子的爹就是那黑峰山的神医，天行，你便赶快去把他找了来吧！”大舅舅说道，几个舅舅也纷纷附和。
“你来找爹就对了！”卓天行说道：“你也真是，既然我的好女婿对你一往情深，你又何必固执呢！你直接告诉他是他搞大你肚子的，不就行了么！”
“爹……”一棋听他说得粗俗，忍不住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胖大婶打抱不平道：“仄可不能怪我们小姐，姑爷自己做了色么自己都不记得，哪有仄个样子哒！”
一棋话说得多了，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起来，众人见她难受，连忙七手八脚地照顾她休息。一棋捂着肚子，微微喘着气，拉着卓天行的手说：“爹，你能不能，替我去把潇潇找来……我在山下看过大夫，说我有孕初时，动了胎气，又胎位不正，生产之时，恐怕九死一生。万一我……”
“胡说八道！”卓天行指天一怒，又哄着一棋说，“宝贝女儿，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就赶去黑峰山，一定把那个混小子给你带来，陆婶婶在这儿，你几个舅舅也略知医术，不会有事的！”
卓天行出发后，胖大婶给一棋拌了些草药，确实还挺有效。几日过去了，山上众人都对她呵护备至，几个舅舅更是把她宠得不行。这些奇人异士有些虽然粗俗，有些好雅，来自五湖四海，虽然经常吵吵闹闹，却都也都随意潇洒，一棋也渐渐开心了起来，胎像也稳定了好些。她生命中，头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温暖……
又过了几日，小舅舅站在窗边，望了望远处中岳山那儿连绵过来的发白的天气，微微有些担忧起来。大舅舅走过去站在一旁，问道：“是不是要变天了？”
小舅舅似乎颇通天象，忧心道：“以姐夫的脚力，该是已经到了那黑峰山，只是曾听说那山主常常不在山中，不知道姐夫是否能遇见他。这山下的天气应不会变化过快，只是我怕他们回来之时，这山上却是要积雪了……”
“既如此，”一旁的二舅对三舅说，“老三，你且派人去在每个上山的关卡多备些防雪的事物，再安排人手，沿途清扫出上山之路。”
三舅点了点，便带了陆小方出去了。
一棋此时一手托着腰，一手捧着肚子，在胖大婶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二舅和小舅忙凑过去一起扶着她坐好。一棋问道：“大舅，二舅，小舅，我一直都想问问，当年，我娘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三个舅舅见她终于问起这个，互相看了看，都坐了下来。二舅舅看着有些郁闷，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烟杆，被胖大婶赶了出去……
大舅舅叹了口气，对一棋说道：“你一定也是知道，江湖上传言，是你爹杀了你娘。现在你见到我们和你爹在一起，应该也猜到了不是那么回事。”
一棋点了点头。
大舅舅望向窗外远处的中岳山，思绪飘回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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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的一处山头上，一个身着毛皮衣，一头爆炸头的粗汉，领着一众人，正在和对面的一群中原武林人士对峙。他身后一旁，站着一个略有憔悴和一棋颇为相似的美丽女子，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对面人群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跟着衣着近似，长相也相近，只是年龄颇有不同的四个男子。
“澜澜，”中年男子喊道：“跟爹回去吧！”
“爹！”那个女子正是一棋的娘亲花伊澜，“之前你们皆是不信，如今你们也见了，我和天行是两情相悦，你们又何苦非要苦苦相逼！”
“花大小姐，”中年男子后一个看似为首的武林带头人喊道，“那卓天行乃是邪教，当初他绑走你，又迷惑了你，你莫要在执迷不悟了！”
“我呸！”花伊澜柳叶眉一竖，怒瞪道：“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什么正义之师，剿灭邪教？我们四尝教不过就是一群好吃之人聚在一起罢了，要说杀人放火，祸害百姓，你们就是有过之无不及！”
“你们集结各路妖孽，还说不是邪教？你要是识相的，就跟你爹娘回家，以前的事，我们对你既往不咎……”
“少来这套！”花伊澜打断了他，“分明就是你们想占我们的地盘！有本事你就上，少怂恿我爹娘兄弟在这里为难。老娘就是跟你们拼了也不会遂了你们的愿！”
卓天行听得花伊澜跟着自己久了，说话也豪爽起来，哈哈大笑，搂过她道：“澜澜，你这句老娘叫我真是心花怒放啊！”
“去你的！”花伊澜竟然瞬间一改刚才的怒骂，满脸羞涩地看着丈夫温柔地娇嗔着。
对面的那些江湖人士看在眼里，个个心里其实都羡慕嫉妒不已，口中却大骂他们不要脸无耻。花家六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不要脸了！”花伊澜又冲着众人喊道，“我是他娘子，他是我夫君，我们拜过天地，行过大礼，夫妻恩爱，生儿育女，怎么就不要脸了？！”一句话却说得众人都噎在那里无法反驳。
“少废话！”那个带头的一声吼道，“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不会手下留情了！给我上！”说完，一声令下，众人喊杀着就冲了上去。
花家六人在人群当中，见身边的人都打成一团，不知究竟该帮谁为好。眼见着卓天行他们寡不敌众，就要抵挡不住。这时，人群中只见花伊澜背腹受敌，中了一掌，抱着孩子的手臂一松，那襁褓脱手飞了出去。
“孩子！”她眼见有人举刀就像那空中襁褓刺去，疯了般大吼，却被刀剑制住，拼死挥开之间，身上已被划过几道血痕。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飞过，稳稳将婴儿襁褓接在手里，落下之时，却被那飞刀而来之人刺中，刀锋直没腹中……
“爹！”花伊澜和几个哥哥惨叫数声围了上去，众人一时之间，都停下手来，只见那花老爷口中吐血，一滴滴淌在婴孩的襁褓之上。
“爹……”花伊澜扶着倒下去的父亲，泪水涟涟，见爹爹把孩子抱还给她，满怀歉意地看着她却说不出话，哽咽道，“爹爹，我都明白，我不怪你……”
花老爷看向那襁褓中的婴儿，见那婴儿毫无惧意，竟对着他咧开嘴笑了一笑，含笑闭上了双眼。
“娘！”此时却又传来花家大儿子的一声惊呼，花夫人见花老爷离世，激愤之下，竟然自刎而去了。
只是这样停歇片刻，那些武林人士却欲乘火打劫，又冲上前来和众人打在了一起。
花伊澜的四个哥哥带着自家阵营倒戈相向，随着众人，退入了川西与大玉国边界的深山之中。
“澜澜，如今之计，你带着孩子和哥哥们先从小路逃走吧。”卓天行忧虑道。
“不，我不要离开你！”花伊澜心知他们撑不了多久。
“澜澜，”花家大哥沉吟片刻说道，“你带几个府上的高手带孩子先走，我和你几个哥哥留在这里帮妹夫。”
众人商议片刻，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又不露行踪，不能有太多人一起同行，只派了两个武功最好的贴身家将随花伊澜同行。告别之计，卓天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抱过襁褓，脱开了孩子的衣裳，在她的右脚底心刺了个卓字。
“天行，你这是……”花伊澜见孩子疼得哇哇直哭，心疼不已。
“你这一路凶险万分，万一同妞妞失散，这个就是能将她找回来的印记！”
花伊澜含泪点了点头。
卓天行刺完，轻轻擦净婴儿脚底血迹，又道，“我这字任谁也模仿不来，他日如若真的失散，决计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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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一棋黯然道，“于是我娘就将我送到了自己的大师姐，也是我师父那里。我师父虽然当年并不知晓是谁将我放在门口，但我想后来师父定然也看到了脚底的字迹，应该也是早已知晓了。”
“你娘走了没多久，天气就骤变，大雪封山，虽然那些人进不来，可我们也出不去。当时那边界山林只是你爹临时落脚之所，并没有太多粮食，一个冬天下来，饥寒交迫。”说到此处，大舅舅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伸手抹了抹眼泪。一旁的小舅舅伸手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接道，“你娘当初或许是仍旧为人追杀，又或是放不下我们，三个月后，她又赶了回来……只是她到得之时，我们已经被打得零零散散，四下奔逃。你娘见你爹有危险，替他挡下一刀……”
二舅舅不知何时抽完了烟，也回了来在一旁唏嘘叹气，接着小舅舅继续说道：“可惜，你娘尚未来得及说出你的下落，就撒手归西了。当时你爹见你娘死了，伤心欲绝，魔性大发，见什么人都杀，我等只得先带人远远瞧着他，也不敢上前，那些武林人士还要围剿你爹，但当时我等已然退入了大玉国境内，他们这些中原人士在人家地盘打打杀杀，终于惊动大玉国国主派兵制止。他们见我等众人都都死得差不多了，你爹又疯了，便终于放弃而去。后来，你爹逐渐恢复了神志，便带着众人退入了玉龙山内，发誓从此再不回中原。”
说罢，几人默默坐着，黯然神伤，中原之地，毕竟曾是大家的家园，当时却是被迫背井离乡，虽说现在生活安宁，这过往的伤痛却仍旧无法抹去。
胖大婶见一棋伤心落泪，忙上前劝慰，又埋怨几个舅舅说得太过详细，害小姐伤心，万一又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正在絮叨着，却突然见一棋喘气起来，再看地上，竟然有透明的一摊水迹。
一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冷汗渗出，无力喘道：“婶婶，我……我肚子好痛！”
众人大惊，莫不是她真的动了胎气，就要早产了，急忙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入了屋里……
三个舅舅等在产房外面，心急如焚。
“哎呀，大哥！姐夫这还不回来，会不会是又犯了糊涂了呀！”小舅舅突然一拍脑袋，卓天行自从当初走火入魔之后，脑子就偶尔会有些不好使了。
“应该不会，他这许多年下来，已然调养得好了许多，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会糊涂。”二舅舅正色说道。
大舅舅点了点头，却也无不担心地又望向了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