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进出门的时候,刘老四不仅是一脸的赔笑,甚至还行了一个大礼相送。同时还悄悄对几名帮众耳语一番,似乎是想叫他们多照顾赵进。
赵进发现那小头目财二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显然刘季的反应让他是始料未及。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想上来找赵进问个明白,但是却因为有所顾忌而不敢开口。
只可惜赵进此时却是再没看他一眼。因为在赵进的心中,这财二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先别说他那条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光说那刘季之前在他身边安插的那些个死士。已经足以让他难逃死劫了。
对于一只已经踏入圈套之中的困兽,跟他多说一句话那都是浪费。
蒋东此时那心中的不安就更别提了,赵进今天身赴险地,可是完全因为他之前的武断行为。这事若是发生在赵庄,那他爹八成会打折他的腿。但是看赵进出来的样子,这哪是身赴险地?简直就像是刚跟那帮主喝完一通酒一般啊!
少主就是少主,当真是高深莫测,那神一般的本领可是远非他这种人可以预知的啊。
当赵进与蒋东不紧不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之前受到刘老四吩咐的帮众早就大礼候在门口恭送赵进了,而他的身边,正放着一个盐罐子。
“赵公子慢走,这是帮主的一点心意,请赵公子笑纳。”
赵进一笑,蒋东立刻上前提那罐子。
谁知到蒋东臂力这么强的人一拎之下,那只体积并不大的盐罐子竟然生生地没被拎起来!
赵进一看到这,立时就懂了。他对那些个帮众说道:
“是你们帮主没听懂我的话,还是你们没听懂你们帮主的话啊。我说只要一罐精盐,怎么到这就变成了一罐子铜钱了?”
赵进这话一出,那蒋东的眼睛都直了,是他们威胁财二到人家的地盘踢场子,结果人家帮主非但不怪罪,居然反倒送给赵进一大罐铜钱?
这少主莫非是有什么惑人之术不成?
那些个帮众似乎对赵进的这句话早有准备,急忙说道:
“赵公子莫怪,帮主说了,这是他个人的一点心意。之前与赵公子约定的那些东西,他是一厘也不会少的。”
赵进一笑:
“他当然不会少,我量他也不敢少。只是我只想跟他要区区一罐盐,他也不能满足么?”
那些个帮众一脸的不解,在他们看来真不理解这赵进是怎么想的。这一罐钱能买的盐,足以把一个活人给埋起来,这么大的便宜,这赵进为什么不要?
不过现在这赵进的身份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废话的对象了。他们立刻脖子一缩,乖乖送了一罐精盐过来,恭恭敬敬地交到了蒋东的手上。
……
在回去的路上,跟在赵进身后的蒋东都快被他那一肚子的疑惑给撑爆了,但是他对赵进的敬畏却始终不敢让他问出一句话。
赵进看着蒋东那憋着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生怕他真憋出什么毛病来不好跟他爹交代,于是问道:
“东哥,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我不收他们的钱?”
“是。。。”这虽然不是蒋东最想问的问题,但却也是他的疑惑之一。
赵进笑道:
“东哥,你自幼在五龙山中长大,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也怪不得你。盐帮这一行,来的钱虽多,但终究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跟他们牵扯在一起绝没有什么好事。不过要赚他们的钱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赚就必须直接赚一票大的,直接两清,才会较为安全。平日间若是为了一些小恩小惠跟他们纠缠不清,只会将你自己拖进去,明白了么?”
蒋东只在一边唯唯诺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
正在心情不错的赵进想着晚上怎么给岚儿一个惊喜的时候,在粼城的另一个角落,却发生着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一幢极尽奢华的豪宅的后府内,一名身着襦裙,面容极其俊雅的少年,正斜倚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榻上,快速地翻阅着身边那已经堆成小山的竹简。
这少年翻阅竹简的速度当真是快得令人匪夷所思,那速度简直已经不能用一目十行来形容了,甚至不夸张的说,他真正阅读竹简所花费的时间,怕是还没有他摊开竹卷与收起竹卷的时间来的长。
若在一些不懂内情的旁人看来,这公子哥绝对是在玩着什么极为无聊的游戏。但是从他那专注的眼神,以及那时不时发出的会心微笑来看,他竟似乎真的将这些书看了进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眼前这一大堆书简已经被这位公子哥翻阅了大半。公子哥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翻了个身,正准备小歇片刻。但他这眼睛尚未闭起,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少主。”门外穿来了一声细如蚊蝇般的轻唤。
“进来吧。”那少年正色道。
门外走进一个衣着破旧的汉子,这汉子的长相极为特殊,这特殊之处在于,全天下估计再也难找出这么一张完全没有特色的脸了。这张脸你就算再路上跟他打十次照面,恐怕下一次照样认不出来。而从这个汉子所从事的行业来看,他的工作也着实对的起他这张脸,只见他跪着对那少年说道:
“少主,最后一个进入粼城的太学学生赵进,在下已经跟到了。”
“嗯,是么?快跟我说说他这人怎么样?他可是个必须重点关照的关键人物啊,听说季春候陈心花了极大的精力,甚至让王冲与曹修联名保举此人,想来定是不俗吧。”那少年一听到赵进两个字,似乎立刻就有了极大的兴趣。
“这。。。”那个大众脸汉子看起来却颇为踟蹰。
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说道:
“老庄,有什么话就快说,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我可是最恨别人卖关子了。”
“这。。。少主恕罪。。。若是从这赵进的仪表气度来看,这绝对是不同凡俗。。。只是这人。。。似乎有些怪异。。。”
“嗯?快说说,有何怪异之处?”少年的眼里竟放出了光芒,似乎被彻底吊起了好奇心。
“这个赵进,明明身上带着两大重臣联名保举的荐书,但是他到了粼城来,却一个人都未投奔,竟只是带着家人住在城西,与那些鱼龙混杂的贫民相处。非但如此,今日在下更是得知,他竟跟城西的盐帮扯上了关系。”
“城西的盐帮?你是说他这堂堂的武圣之后,竟然加入了盐帮?”
“这。。。恕老奴无法确定。。。其实老奴本想探听此事,只恨那盐帮帮主布置周密,房屋的四周暗藏着一些死士,使得在下一直未能近前。但是老奴探知这帮主之前似乎还挺不待见那赵进,但那赵进只是一通话,却突然间让那帮主对他感恩戴德。甚至在那赵进走后,老奴探听到那帮主吩咐手下人说,这赵进将来就是他盐帮的贵客,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全力满足,将来还要派人在他身边暗中保护云云。。。”
那少年听到这里,竟然哈地一笑:
“真不愧是武圣之后,果然没让我失望。这盐帮的帮主罩子也算亮,知道这赵进他日必成龙凤,所以此时才乘他未发迹时使劲巴结。看来当初季春候府中盛传的一计戏弄五千精兵的神策,当真是所言非虚啊。想来当初也真是怪不得那王通了。”
然而,那被称为老庄的大众脸,却是一脸的愁容:
“少主,依老奴所见,此子绝非善类,虽然身负匡扶社稷之能,却并无久居人下之念。将来定会成为少主大计的祸患。老奴建议。。。不如趁早除之。。。”
然而,那少年只是哈哈一笑:
“老庄,这都多少年了,你这性子怎么也不改改,就知道杀杀杀。天下的人才都被你杀绝了,那我的大计还能有谁来执行?并无久居人下之念?这也得看是居于什么人之下。能够驾驭如此良才,可不正是吾辈平生所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