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符阵峰的山路上,凌歌就好像第一次进城的乡村野夫,比第一次到紫竹峰时还要夸张不少,眼睛不断的向四周扫去,对着各种从没见过的新奇事物,由内而发的惊叹。
符阵峰的生活节奏似乎非常快,路上的人来来往往,从十二三岁的孩童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或提着水桶,或捧着火盆,也有人捧着一堆废铁,走到一处堆满废铁的地方,随手就丢下去,也不多看一眼直接扭头就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也只专注自己的事情,飞快的从凌歌二人身边掠过,看都没多看一眼,或者说,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
跟紫竹峰的悠闲相比,符阵峰的节奏真的非常快,就好像一个忙碌的工厂,快的节奏带来活力,可其中又融有一丝沉沉死气,人与人之间没有交流,只顾着做自己的事,而这里只是符阵峰的入口处,就如此繁琐,往内不知又是一片如何景象。
凌歌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在?”
莫笙香来过符阵峰多次,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所以一直都目视前方带路,闻声,她扭头看了一眼忙碌的人,本来是懒得开口,可回想起凌歌从小住在小村庄,进入紫竹峰也不久,不懂得这些也理所当然。
她走在前面,嘴角勾起幅度不是很大的笑容,抬起玉手往前方一片壮阔的建筑群指去,解释道:“这些都是学徒,符阵峰入口的这篇区域是属于匠师的,他们就负责给匠师打打下手,如果能学到点东西,也有可能成为匠师。”
“匠师?”凌歌看向莫笙香,疑惑道。
莫笙香的嘴角的弧度渐渐加大,露出灿烂的笑容,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当向导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这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绝对吓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她继续前行,边走边介绍道:“匠师就是专门炼制阵器器胚的人。
一件完整的阵器,由器胚和阵法构成,能够炼制出完整阵器的,叫做炼器师,但是炼器师要求苛刻,既要懂得炼器,又要懂得融合阵法,所以炼器师很少,但是通天岭需要的阵器又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就将炼制过程分开。”
凌歌点点头,他一听就明白了,匠师炼制器胚,再由阵师融入阵法,一件阵器就诞生了。即使凌歌对于炼器所知甚少,也能看得出来,这样炼出来的阵器,品格并不会很高,只是因为需求太大,才会用这种办法堆数量,真正厉害的阵器,肯定是炼器师从器胚到融阵倾力制作而出的。
凌歌忍不住驻足而观,渴求的目光落在那片忙碌的建筑群中,他对于炼器一直以来都非常感兴趣,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炼器的过程要比制作药阵复杂困难得多,其中的学问,可不是自己查查资料就能学会的。
莫苼香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人,回头过去,看到凌歌在凝望匠师区,英气的眸光中,不由露出疑惑,很快就明白过来,缓缓说道:“阵师的任何一个分支,都足以用一生去追寻,你既然选择了药阵师,就不要再去想炼器师,贪多嚼不烂。”
凌歌点点头,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自然懂,转身继续跟着莫笙香往上走去,就在这时,突然建筑群内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凌歌一惊,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在离他最近的一栋建筑内,门缝里有丝丝黑烟溢出,旋即门啪的一声被推开,大量的黑烟从门内涌出,紧接着一个老头子猛地从黑烟里窜出来,灰头土脸的,衣服被扯成好几段,低头骂了一声:“妈的,又炸了。”
凌歌嘴巴抽了抽,呢喃一句:“还是药阵师安全啊。”然后跟着莫苼香继续往上走去。
符阵峰的生活确实比紫竹峰要精彩得多,往上走,凌歌看见一位中年男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见那位中年男子身前百米外的树上,用一根根绳子倒挂着许多瓶子,瓶子随着绳子剧烈晃动,那中年男子双手各捏着一块阵铁,他目光尖锐如鹰,一声低喝,阵铁的符文脱离飞起,凝聚阵法,化作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冰锥,嗖嗖嗖就往晃动的瓶子射去,几声爆裂声后,瓶子全部被砸碎。
“这就是阵师的战斗方式……”凌歌这是第一次见识到阵师的战斗,忍不住惊叹,随后继续往上走,到了半山腰,几乎已经看不见忙碌的学徒,近半都是老头子,行为颇为古怪,有的穿着邋遢,有的半疯半癫,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继续往上走,凌歌不断的充实见识,突然,在一颗岑天大树下,一大群人围坐着,伴随着阵阵舒爽凉风,在谈阵论道。
这一次,就连莫苼香也被吸引,和凌歌一起站在边缘驻足聆听,里面的人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注意,继续讲他自己的。
正在开口讲话的是一个老头,阐述他对符文的理解,说完之后,又换一个老头,阐述自己的理解,如此循环,每个人对符文的理解都不同,说到符文构成阵法时的道理,见解分歧就更多了。
凌歌一听就入神了,这些声音,如钟声在他脑海里轻鸣,使得脑海不停的翻涌,八枚符文,每一枚符文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比如火符文,粗浅的理解,它就是代表火焰,可有些人觉得火符文还可以代表温度;又有人认为,火符文可以代表能量;还有人认为,火符文可以代表焚烧一切的力量!
这些话,好似给凌歌打开了一扇阵道的窗户,他凝聚药阵,勉强算得上是一位药阵师,可他也只是根据前人的阵图凝聚,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为什么这枚符文要放在这,为什么那枚符文要放在那,全都不明白。
听着这些人论道,立刻在脑海中将他唯一学会的药阵进行推演,为什么药阵要用到这几种符文?为什么药阵的符文要摆成这种结构?又为什么将十五枚符文的药阵扩写三十枚的药阵,阵法的特性依然保存,而不是变成另外一种阵法,又或者根本不成阵直接崩溃?……
可是这些对于他来说还太早,他对于符文的理解几乎为零,哪怕是如今被打开了一扇窗户,可脚压根都还没跨过去呢,怎么可能推演得出来呢?
不知不觉,凌歌竟站了三个时辰,日落西山,暖风渐寒,谈符论道的老头早就散去了,在他们离去时,都注意到凌歌,看到这个后生晚辈如此入痴,或抚须点头,或目露赞赏之色,安静离开,让凌歌一个人好好思考,兴许未来还能多一个人坐在这里跟他们论道。
“嗯?人呢?”凌歌被寒风抚醒,回过神来时,天色已暗,四周点起了灯,倒也不至于黑暗一片,先前的老前辈们都不见了,只剩下莫苼香一人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双手托腮,凝视着凌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凌歌看向她,莫苼香顿时脸颊微红,好像有一丝尴尬,清咳一声,立刻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同时说道:“快走吧,去开发药草堂。”
“哦……”凌歌点了点头,还在回味着刚刚老前辈们的谈符论道,这意外的驻足,可以说是受益匪浅莫。
苼香走得飞快,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凌歌脸色微变,这要是没跟上,到时候又迷路可就回不去了,连忙跟上。
莫苼香走得飞快,让凌歌摸不着头脑,他也只能尽快赶上去,不出一刻钟时间,便来到位于山顶的,开发药草堂!
一踏入其内,凌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就连嘴巴也下意识微微张开,这里面的情景,实在是太震撼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露出不耐表情,摆手道:“开发药草堂,不懂药草的闲人别进来捣乱,这里不是你们见世面的地方,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