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齐世平掏出手机刚摁了一个键，却被刘老六上前几步一把摁住。
“先别报警，等一会再说。”六爷道。
“怎么了？你六爷有啥事见不得光？不敢见警察？”胖子直接开嘲讽。
刘老六瞪了胖子一眼，“等我打个电话！”说罢便走开了。
“呦，看这意思，这老货还做不了主。估计着这老货也是个二道贩子，花了人家三十万却没拿到东西，这是要跟幕后老板装孙子呀！”胖子对齐世平小声嘀咕着。
“应该是给他那两个朋友打电话吧，毕竟是开着车追，估计能追上，这大道上灯火通明的，那人也没什么地可跑。”齐世平道。
“不对，要是给那俩马仔打电话，他跑那么远干啥？算了，管他干啥，反正咱的钱没丢。一会倒是得防着那老货翻脸，他要是非说交易不作数，想要回这三十万，咱就直接报警！”马铜山道。
“无所谓，反正是大风刮来的钱，还他也无所谓。”齐世平道。
“嘿，那你就着了道了！没准那个人跟刘老六是一路的，这一出是刘老六自导自演也说不定。”马铜山道。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这样，那人为什么早不动手？非要等我把铜片给了刘老六才下手？”齐世平摇摇头说道。
“呦？你还挺注意细节。你说的对，看来是我多心了，不过咱们还是得防着点！我赖胖可没有当过路财神的习惯。”马铜山点了点头道。
“那什么…你们到底要不要报警？”被晾在一边的保安有点尴尬地问道。
“甭着急，一会问那个老头，抽烟不？”马铜山道。
“哦，谢谢…”
没多久，刘老六走了回来，打完电话，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
“六爷，您这是给老婆打电话去了？怎么着，花了三十万买了一手空气，回家得跪搓衣板了吧？不过也甭急，这天子脚下，到处都是摄像头，以咱们老板姓的保护神的力量，估计有个把月就能破案，您这三十万肯定不白花。”马铜山嘲讽道。
刘老六瞪了胖子一眼，却扭头对保安说道，“我那两个朋友去追了，等他们回来再说吧。要是能追回来，就用不着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
“嘿，您倒是对那俩呆鸟挺有信心啊！就刚才那人，绝对飞贼级别的，你看看那身手，三米多的墙一跺脚就上去，在你手里抢了包一转眼还给我一个眼炮，你那俩马仔都特么没反应过来！您老还指望他俩能追上？”马铜山继续嘲讽。
“我告诉你赖胖，别小瞧我带来的人！那都是妥妥的八极拳童子功，你六爷也是练过的，六爷的通背拳不敢说登堂入室，也算略有小成！”刘老六白了一眼马铜山便开启了装B模式。
“我呸！还通背拳？老子上大学军训时候还尼玛学过军体拳呢。寻常的小学生三两个到不了我近前。看我这兄弟没？鲤鱼打挺这样的绝技能一口气做仨。吹牛有劲吗？你练过拳还让人抢了？你要是没练过还不得让人卖了？”马铜山不屑道。
“那是出其不意！这黑灯瞎火的，冒出个人来，谁能想得到？你不也让人揍了么，还什么军体拳？要不咱俩练练？你是来搞笑的么？”
“胖爷这叫卖萌！胖爷是让人揍了，但胖爷没吹牛呀！胖爷说了，那人是个飞贼，即便是个女人也是女飞贼，向我这样的文弱书生，被女飞贼打了是很正常的事好吗？这明显是个千古佳话开头，唐传奇和元杂剧的故事都这么写，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女飞贼落难，胖爷以德报怨仗义出手，二人冰释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接下来就是举案齐眉耳鬓厮磨相守一生！而你这样的估计二百字之内就得锒铛入狱，这是唐传奇的写法，要是元杂剧，你顶多还有半折子的戏。放现在的电视剧里，你顶多活两集！要是拍电影，你刚亮个骑马蹲裆势就可以杀青了！”马铜山喷起来就滔滔不绝，把刘老六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他妈太损了！好好好！我今天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刘某人通背拳的厉害！”刘老六是个装逼犯却不是个喷子，他实在没有还口之力，便想用武力解决。虽然自己这略有小成的通背拳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吓唬一下这个看上去有点虚的死胖子，应该还是勉强可以的，而且这个姓齐的应该不会让自己和赖胖打起来…就算姓齐的是个棒槌，要帮着死胖子二打一，这不还有个保安呢么？
“六爷息怒，息怒！你们两个打起来可就真要进派出所了…对了，咱们真不报警么？这位保安兄弟还在这等着呢。”看着刘老六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齐世平觉得有些滑稽，虽然他真的很想见识见识什么叫通背拳，但也不能真的放任这位金眼六爷跟赖胖打起来。
“不报警了，这大半夜的要是再进局子做笔录，这一宿就甭睡了…”六爷摇头道，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姓齐的还算上道。
“好嘞，您说不报就不报，反正我们哥俩啥都没丢，我这挨一眼炮就算是舒筋活血了！希望您那两位八极拳童子功的小兄弟能把东西追回来，省的您三十万买了两手空气回家没法跟老婆交代。”马铜山道，还是开着嘲讽。
“行了赖胖，不用来来回回的试探你家六爷！东西过手，我自认倒霉！我姓刘的还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六爷叹了口气说道。
“嘿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真没想到您这么光棍！那什么，抽烟不？红塔山，七块五一包，低档烟中的老字号，要不来我家喝点茶？”马铜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佯装尴尬地说道。
“算了算了…你别气我就行了……”
“嘿嘿，六哥！我哪能气您呢？我这是给您说单口相声！就冲您这胸襟，在电视剧里怎么的也能活三集…不，四集！就算是电影里，您也能亮完骑马蹲裆式再打出半套通背拳再被人干死！”马铜山笑道，他本不想接着喷刘老六了，只是这种当着面把人喷成狗的感觉实在让他有些上瘾。
“你特么欠揍是不是？您信不信老子把你那只眼也打肿，给你来个左右对称？你特么想当熊大还是熊二？哈哈哈！”六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狂喷，可喷到一半却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马铜山一愣，倒不是被刘老六给骂懵了，而是自己快速的脑补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如果两只眼都肿了，还真跟熊大一模一样。
脑补的不止胖子一个人，齐世平和保安也笑了。
“你还别说，我这是长了张明星脸啊！”马铜山很合时宜的开始自黑，这一下气氛缓和了不少。
那保安觉得似乎是没事了，跟马铜山聊了几句便走远了。没过多久，拐角处车灯一晃，刘老六那俩小跟班回来了。
“呦，八极拳童子回来了，咋样？追上没？打得那个人满地找牙没？”马铜山又开始旁敲侧击挤兑刘老六。
“什么八极拳童子？”个子稍高的跟班有些纳闷。
“没什么！”刘老六抢过话，“追上没？或者看清人长什么样了没？”
“没追上…这小区太大，我们绕出去连人影都没了，不过外面有几个开黑车趴活的，他们看见那小子了，我们顺着方向追了半天，刚看见人影，那小子又翻墙进了另一个小区。”个矮的小跟班道。
“然后你俩就回来了？算了，碰上这样的确实追不上…”六爷无奈道。
“嘿嘿，哥们，那个人估计不是什么那小子，那是个女贼！你们俩大老爷们追个女的都追不上，还是回家练童子功吧。”马铜山笑道。
“你不也让那个女贼揍了个眼炮么？行了，这事先放这，我就不信这娘们能跑出我的手掌心。有本事她连夜跑出BJ城！赖胖还有这位小齐朋友，咱们就此别过，没准过几天还得讨扰二位。”
“又开始装，您这一会学黑社会一会学跑江湖的，您老到底是混什么的？”马铜山鄙视道。
刘老六根本不理胖子，直接上车走人。
“呼！”马铜山长出口气，“好歹没什么损失，这刘老六还算上道！”
“你那么挤兑他干啥？我看这个人还不错。”齐世平道。
“这人就这样，其实我越损他，他越高兴，他那个文化水平是不可能装出新高度的，我这挤兑他其实是往他脸上贴金。所以他才故意装那种一戳就破的B，就是为了让我损他。”马铜山道。
“这什么逻辑？你骂人家一顿倒像是给人家脸了？”
“还真就是这个意思，我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谁都骂的，那几个让我骂的人可都是生意越做越好，无论我怎么坑他或者黑他，最后赚的都是他，反倒是我如果不搭理他，他就该发愁了。”马铜山笑道。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你满嘴炉灰渣子就能让他高兴了？”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有装B的就得有垫脚石！他刘老六要走装B大师路线，就少不了跟我这样的镶金垫脚石打交道。这么跟你说吧，他是正在升级的装B战士，我就是他升级道路上绕不过的Boss！他过了我这关，才能装出个新高度！你别看现在我算计他，他也带着人来我家耀武扬威，等过些日子，我俩没准就成了好哥们。不过这中间会出现很多狗血桥段，我俩肯定得斗些日子，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他金眼老六小胜我赖胖一筹，他升级为火眼金睛的大师，而我也能转型为改邪归正的正经商人，但传出去的故事，可就是一正一邪两大高手不打不成交的佳话了！”马铜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齐世平听的一愣一愣的，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贵圈真乱……”
“一些潜规则而已，真正明白的人都心照不宣。不过这个刘老六火候还差点，我这剧本用到他身上实在有点浪费…”马铜山摇头道。
“我还以为你们这行是靠本事吃饭呢，听你一说怎么感觉各个都是心机婊啊？”齐世平摇头道，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怪不得当年楚海月没有干这行。”
马铜山不清楚齐世平想什么，继续说道，“你以为玩儿文玩的人都是那种大雅之士么？真正干这行的讲究的其实是大俗。甭管是字画还是什么物件，你卖的时候要是能说出个把野史故事什么的，那价格都得翻几番！买家拿回去跟人显摆的时候也有牛吹不是？但是你想想，那种一张嘴就能说出某某东西有什么来历或者故事的人，通常是什么样子？没有一个是那种正襟危坐的专家，都是满嘴云山雾罩的顽主，在帝都混文玩这行，就得有这种逮谁骂谁的顽主气质，但是，只有被骂的多了，才能学会骂人。被骂的多了气质就出来了，人缘也出跟着来了，名声也同样出来了，有了名，找你盘道的人就多了，紧跟着眼力就上来了，这些都有了，生意能不好么？这是一种速成之法，要不得练多少年交多少学费才能混成个行家？算了，跟你说，你也未必能懂。”
“好吧，不明觉厉啊！我怎么感觉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以为我这几年白混了？别看我在你面前跟个怂包似得，在我们这个圈子，我可是横着走的人物。
“算了，不说这个了，咱回去数钱还是找个地方搓一顿？”齐世平道，平白赚了三十万请客吃饭是必须的。
“吃毛啊！那些养生专家不是说了么，晚上不宜吃的太好，而且这钱还没捂热乎呢，你就打算花？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家数钱吧！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我数钱，三十万，够我数一晚上的，你可以玩电脑或者看个片什么的。”马铜山道。
“也行，好久没坑小学生了，要不咱俩双排干人机去？”齐世平道。
“算了，我还数钱！数钱是我此生最大的爱好！小学生什么的还是交给你们**丝去坑吧。”马铜山很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