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希落来到夏家时,夏佑川正在书房里看书。
她被佣人带领着,穿过了一排一排的榉木书架,这里大的就像一座图书馆,一直走到尽头,她才终于在落地窗边,看到了夏佑川。
他正盘膝坐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这个位置光线充裕,他细条纹的衬衣,被阳光染得微微反光,考究的袖扣被解开了,衣袖随意地挽了起来,他清俊的手指间夹着笔,时不时地做着笔记。旁边的玻璃矮几上,摆放着还袅娜着白雾的咖啡,和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很悠闲的午后。
他专注于书本,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希落的到来。
她也不出声。
于是,一室寂静。
“希落小姐,您想喝什么?”
一直到一边的佣人礼貌地轻声问出了这句话后,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给她一杯牛奶。”他说。
佣人躬身退了下去,夏佑川望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你好像无论何时都喜欢和我比,比谁会忍不住先开口。”
“我才没那么无聊,”希落偏不承认,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了他身边,自顾自地抱膝坐下,用最不经意的语调问道,“卓晓涵,没事了吧。”
“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么这次的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于是斟酌着开口说道,“我是说,郁柒七的事。”
原本目光已经转向书本的夏佑川,重新抬起了眼睛。
“你想说什么?”他看定了她,语调淡淡的。
“我想说……”她迎上了他难以捉摸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即将说出的事情或许会带来很可怕的结果,但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她不是为了郁柒七,她是为了她弟弟。
“郁柒七没做错什么,那一切都是……”
“不要说了!”出乎意料的,夏佑川啪一声合上了书本,他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而你只需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他……知道真相?
希落震惊地看着他望向窗外的俊美侧脸,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至于真相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口吻淡淡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很远的地方,“卓伯父已经做出了他认为最适合的惩罚,他满意了……所以这件事,结束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明知道这是她的所为,却还要为她隐瞒?甚至不惜把错误的结果报告给卓梵?
“……因为我要保住你。”
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她,眼神如此深邃。
“我不知道还能保你几次,但我说过……我会尽力,尽我最大的努力。”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很在意我的……”
她低声说道。
“我是的,”他的声音低缓,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魔力,“一直都是。”
希落抬眸。
“那么,如果我和卓晓涵同时掉到河里,你会救谁?”她突然蹦出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然后故作刁难地望着他,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假设性的试探又老套又可笑。
“那如果我和莫雪辰同时掉到河里,你会救谁?”夏佑川挑眉轻笑,反问道。
“你不要偷换概念,他是我弟弟。”
“我也一直把晓涵当妹妹。”
“狡辩。”希落哼了一声。
“我是说真的。”
他的语调却认真起来,表情就仿佛受洗前准备宣誓的教徒那般。
“晓涵是个单纯的女孩,我希望她健康快乐……我愿意像对妹妹那样照顾她爱护她,但我永远不会这样对她。”
“怎样?”
她明知故问。
他似乎笑了一下,然后向前倾身,吻落在了她的唇上,用行动直接回答了她。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他抱住的,只觉得他身体的温度,唇瓣间缠绵的辗转,那一切都让她的手脚感到了轻微的酸软,不是第一次被吻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奇异的晕眩——
一定,是因为窗外的阳光太耀眼了。
希落闭上眼睛,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