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风,我是飘香酒楼的服务员,我在这儿干活快一个多月了,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这里了,无论是这儿的地方还是这儿的人。
这地方太冷了,作为一个南方人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我刚来的时候天气还是挺凉爽的,但仅仅一个月,我就迫不得已地穿上了外套。眼看着冬天越来越近了,我居然常常梦到自己冻死在了这里。
飘香酒楼其实就是一个小旅馆加饭店,几间客房,一个服务员,一个厨师,一个老板娘,是的,很寒碜,但这儿穷乡僻壤的也仅此一家旅店。
“听我说,就凭我的这身功夫,这身手艺,还有我这俊朗的外表......要是去闯荡江湖,铁定迷倒万千少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现在说话的是厨师王大帅,一个满脸横肉加络腮胡的大胖子,不知道他的名字谁起的,反正他并没有很好地履行“帅”倒是完美实现了“大”:硕大的身躯、爱说大话、胃口大、力气大、嘴巴大。
“对对。”
对个球,我心里这样骂着,要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内心很脆弱,我肯定把心里话说出来......是的,一定,我绝不是因为厨房暖和怕他不高兴赶我出去。
“哎呦喂,我要是没在这儿当厨师,我现在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快活呢,然后路见不平一声吼,坏人吓得屁滚尿流......”
王大帅总有他说不完的幻想,虽然讨厌但只要附和两句就能应付过去,真正让我害怕的是另一个声音。
“阿风!磨蹭个啥玩意,快死出来!”
这个打断我的美好休息时光的尖锐的声音出自于我的老板娘——李飘香。这是一个刻薄而吝啬的人,平时,只要我的行为有那么一点令她不满意的地方,她就会狠狠地戳着我的脊梁骨并破口大骂,同时以此为借口来拖欠工资。
原本店里还有一位服务员,不过他前几天因为摔断腿而回家休养了,我非常怀疑那腿是他故意摔断的,因为他如愿以偿地从老板娘那里拿到了拖欠了大半年的工资,我永远忘不了老板娘当时那痛苦的表情,仿佛被抢走了孩子一样。之后我被老板娘双倍压榨着,以前要两个人干的活现在通通交给了我一个人,她似乎想把失去的钱从我身上赚回来,于是最近这几天对我而言如同地狱一般,尽管我毫不停歇地劳作却还要时不时遭到老板娘的打骂,因为这样,我在梦里多了一种死法:累死。
好在这世上永远不缺乏好人,看到我这凄惨的样子,客人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们纷纷向老板娘发出抗议。
“菜好了没啊,我都等半年了!”
“老板娘,我的房间怎么还没打扫?我早上就叮嘱了,现在都快晚上了!”
“老板,热水呢?热水好了没啊?都什么时候了!”
“服务员?服务员呢?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点菜也没人接待吗?!”
......
在客人们热情地帮助下,老板娘只能非常不情愿地贴出了告示:招服务员一名,能吃苦耐劳,工钱面谈。
工钱面谈?工钱免谈吧。舍不得那些工钱,也没勇气打断自己的腿,我只能期待有人来分担我的痛苦了。
“来啦,来啦。”
我赶紧跑出厨房,看到老板娘正在跟两个年轻人说着话。其实从后面看老板娘是件非常美好的事,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丰满的臀部,雪白的肌肤,再配上一身红色连衣裙,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吸引男人的眼球。但这样的享受只持续了一秒,老板娘应该是听到了我出来的声音所以转头看了我一眼,于是我再也没兴趣看她的身材了。
为什么?因为她魔鬼的身材很不恰当也很恰当地配上了魔鬼的面容——随意拼凑的扭曲的五官上竟还默默趴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丑的一张脸,如果说男人们看到她的身材会欲火焚身,那这张脸绝对是最好的灭火器,无论是怎样的熊熊烈焰都会被那张面孔无情扑灭。
不再去想充满反差的老板娘,我把目光投向她前面的两个年轻人,突然一个猜测从我的大脑里一跃而起,它使劲地敲打着我的门牙试图从我的嘴里跑出来。
“他,他们,是,是新来的服务员?!”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我激动地上前紧紧地握住他们的手,热泪盈眶地说:“亲人啊,你们终于来了,我可被魔鬼折磨惨了。”
“魔鬼?!”
“天哪!这里有鬼?”
对啊,魔鬼,魔鬼的身材,魔鬼的脸蛋,魔鬼的心,这是老板娘的外号,但很恰当不是吗?我很想一点一滴地跟这两位新人分享我近来的生活体验,但我沉吟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打了个哈哈,卸下了眼底的委屈换上了热情的微笑,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但真心欢迎你们!”
其实是我的身后曾有一道杀气直戳我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