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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态炎凉

“瑶瑶!救命啊!绑架杀人啦……!”

禤以瑶拿起手机时,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端起水杯准备往嘴边送,乍闻此言,手一抖,水直接从下巴流了下来!她也顾不得去擦,急的站起来大声喊道:“什么?妈,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她情急之下的喊叫,引得同事们纷纷侧目,看似都坐在位子上没挪动表情,实则全在竖耳细听!

电话那头鬼哭狼嚎,一惊一乍,正经话反而说的含含糊糊,只大略听清“欠钱还债跑了”几个字眼!

约略听清她现在还在家里时,禤以瑶等不及细问,直接丢下一句“在家等我”,便火急火燎的将摊在办公桌上的票据随便往抽屉里一塞,电脑系统里的会计科目还停留在主营业务收入这一项,她也无心继续做完这张凭证,直接关机跟经理打了个招呼就拎起包包往外冲!

一鼓作气冲出写字楼,恰巧见到有辆的士经过,她急忙伸手拦截,坐上车,报完地址后,她就开始不停的催促,师傅麻烦开快点,我有急事!

师傅开始还好脾气的应着,崔到最后不耐烦了:“要不换你来开?”

禤以瑶满面的焦急顿时噎住了,此后的路程尽管内心已经煎熬的想沸腾起来,也只能强压着,一忍再忍!

好容易忍到了家门口,她如同一根弹簧般,瞬间弹到了楼下!

焦虑不安的飞奔上自家所在的楼层,她就呆住了!

只见家门大开,两个彪形大汉各守一边,表情严肃,如同门神!

她喘着粗气着,还没走近门口,就被突然袭来的一个身影死死的抱住了,那身影不管三七二十一,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往她身上蹭:“瑶瑶,你可算回来了!可怎么办呐?”

禤以瑶定了定神,扶开紧抱着自己不放的老妈,不解的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要绑架你?我们怎么会欠别人钱呢?”

秦茹梅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岁月的痕迹早已侵入眼角眉梢,从大体轮廓上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不俗的样貌!她好不容易盼来了救星,心情本是激动不已,可是一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低了下去,喉咙也不利索了:“是……是以明……!”

她抚着扑通乱跳的心脏,实在忍受不了对方的吞吞吐吐,着急的打断她,连珠炮般追问道:“以明借的?他借这么多钱做什么?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起过?还有,他人呢?怎么不见出来?躲在里面吗?”

“他,他……!”就在她支支吾吾,不知想说什么的时候,屋内慢慢踱出了一个中年男人,他长着一张****纵横的马脸,满胳膊的纹身凶神恶煞的往母女俩面前一杵,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禤以瑶道:“哟,还挺贴心嘛!知道哥几个长夜寂寞,特意叫个漂亮的小姑娘来排解,哈哈……!”

禤以瑶一路赶来,气喘未平,脸上还带着红晕,衬托的肌肤愈加白皙,挺直的鼻梁两侧,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原本满是焦急之色,此刻却被他毫不掩饰的打量恶心到了,怒气冲冲的喝止道:“胡说八道什么?是我弟欠你的钱,你找他好了,来我家纠缠我妈做什么?快滚,再放肆,我报警了!”

秦茹梅胆怯的拽了女儿一下,强堆着笑容对中年男人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南哥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报警?”那叫南哥的中年男人没理她,径自回头望向同伴,三人交换了一个异常轻蔑的表情,嘿嘿笑道:“谁让你弟个怂包躲起来了呢!子债母还,天经地义!300万!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就是将警察局长叫来都没用!”说着抖了抖手里的欠条:“看清楚了,今天已经是还款的最后期限了!没钱还?对不起,跟我们走吧!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放你回来!”

禤以瑶被这300万这个数字吓到了,一伸手,想要抢过来想看个仔细!

他手一松,任由她拿去!反正是复印件,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150万?”她刚粗略的看了第一行,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明明只有150万,哪里来的300万?你分明是讹诈!”

“啧啧!”南哥摇头晃脑的揶揄道:“姑娘,我看你也是斯斯文文的,不像没读过书啊!你看仔细了,这借款时间还有这利息,可都写的清清楚楚啊,要不要我借个计算器给你?”

禤以瑶继续往下看,果然!

职业的敏感让她不需要计算器都能在一瞬间大致估算出最终的结果,她白着脸怒吼道:“你这是高利贷!违法的!”

南哥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的笑道:“哪里违法?救人于急需,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呢!倒是你们,毫无信义,借钱不还,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咯!”说完,一使眼色,两尊门神,摩拳擦掌,准备过来架住禤以瑶!

禤以瑶下意识想要躲避,但是她哪里是两个壮汉的对手,没退两步,便被对方反扭住胳膊动弹不得!

“啊!”她清丽的小脸顿时疼的变了形,毫无形象的大叫起来!

秦茹梅见状,“咚”的一声跪在了南哥的脚下,声泪俱下的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吧,我跟你们走!”

“妈啊!”禤以瑶虽然满腔愤怒和不甘,可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对方捉走呢?

南哥歪着头盯着禤以瑶,眼神明暗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挥挥手,两个壮汉放开了她,凶神恶煞的转到了秦茹梅的身后,粗鲁的将她拽了起来!

刚刚脱身的禤以瑶见到母亲又被抓了起来,着急的又要扑上去拼命!

“瑶瑶!”秦茹梅大声喝住她,悲伤的呜咽道:“你听我说,我先跟他们走!你赶紧去筹钱!我等着你拿钱来赎我!”

禤以瑶两眼泪汪汪,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不,妈,还是我去吧!”她实在不忍心放任母亲去做人质啊!

秦茹梅急了,大吼道:“你去了,谁来筹钱啊?”

这一吼,吼醒了禤以瑶!是啊,做了大半辈子家庭主妇的母亲,目前除了自己,还能依靠谁呢?

她无奈却又不得不慢慢放开了手,目送着母亲三步一回头的离开,眼神里全是沉沉的重托!

她呆站了一会儿,翻出手机咬牙切齿的按了一串号码,可惜听筒里很快传来一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怒气冲冲的按掉电话,她又开始编辑短信:

死哪去了?快滚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妈被他们带走了,你快去将她换回来!

你要现在不出现,一辈子都不要出现了!

她也知道,这只是徒劳!他要真有这觉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可是,她必须得发泄一下,不然,发疯的就是她了!300万呐,叫她去哪里筹?

正不知所措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弟弟良心发现,打了回来,瞟了眼屏幕,一阵激动的心跳还没开始,就焉了下去!

屏幕上赫然闪烁的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突逢变故,她本应该第一个找他倾诉拿主意的,可是他向来家境贫寒,虽然很努力,也只是个薪资较高的打工者,目前还供了一套房,根本无力给予太多帮助!她不太想给他增加额外的烦恼!

可是她的内心还是希望能够有个依靠的肩膀,让她难过时可以无所顾忌的倾诉,遇到困难时可以给她小小的依赖!暗暗的挣扎了一下,她抱着矛盾的心情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瑶瑶,准备下班了吗?我现在出发去接你,然后一起买菜,再去我家煮饭!”

“呃!我今天不去了!”禤以瑶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暗哑:“你自己吃吧!”

电话那头好像留意到了她声音里流露出的不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听声音不太对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禤以瑶到底还是太嫩,一下午的委屈被这简单的几句关心即刻引爆出来,顿时哭的泣不成声!

她一哭,对方着急了,连连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我马上到你的公司,别怕,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分担的!”

“不,你别去公司了!我现在在家!”或许是那句“一定会替你分担”的话给了她勇气,她终于止住了哭泣,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听到300万的时候很明显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还是尽力安慰她:“没关系,会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去你家,我们慢慢合计!你等着我!”

挂了电话,禤以瑶的心情总算挤进了一丝暖阳,她也终于有了可以全身心依靠的人了,不再彷徨,不再无助,有主心骨的感觉真好啊!

岂料,这一等,从日落西山,一直等到月上柳梢!期间,她已经跟公司申请了10万借款,又陆续给平时玩的比较要好的朋友打了电话,受了几次婉拒,得到了几笔借款允诺,他仍旧音讯全无!

一开始,左等右等,电话一打无人接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她还在暗自担心,不知是否路上出了状况!直到在朋友圈看到了他5分钟前评论了一个共同的好友,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不是他路上出意外了,也不是他去火星了,只是他不愿意再跟你联系而已!

她从未想到彼此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这段感情,没有解释,没有告别,甚至上一秒还在说着暖心的话,可是,下一秒,已经被对方单方面宣告为路人了!

怨他吗?其实是怨不上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不过是男女朋友,他只是做了最现实的决定!话虽如此,道理都懂,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寒心,这份寒凉竟然冲淡了失恋的痛苦!也不知是不是不幸中的幸运!

她无心再去伤春悲秋,略一思索,开始打电话向亲戚求助:“舅舅!我是瑶瑶,您能借点钱给我妈吗?”

舅舅的声音很是惊讶:“什么?借钱?借来做什么?你妈呢?怎么借个钱还要你打电话来说?看不起我是吧?”

“不是不是!”她赶紧解释:“因为以明欠了300万的高利贷,那些人找不到他,就跑来家里把我妈抓走了!我没办法,只能向您求救!您能借多少是多少,我保证一定会还的!”

电话里头悉悉索索了一阵,似乎是身边有人在说话,然后只听到舅舅唉声叹气的诉苦:“哎,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穷的叮当响啊!你想啊,我刚买了房子,欠别人的钱还没还呢?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出门交通都是靠脚,自己都过的苦哈哈的!哪里还能拿出现钱借你?要不你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老实说,你妈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私己,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不能还自己不出血光朝别人伸手啊!”

禤以瑶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实在不吐不快:“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怎么会向您开这个口?说到房子,您那房子买了也快5年了吧?买房子的钱外公外婆给了不少吧?我妈也拿了20万给你!当初买的时候也才40来万,您借的是什么钱?”

“你这小丫头,忒不懂事!”舅舅有些恼羞成怒了:“装修不用钱吗?你弟弟念书不用钱啊?你外公是去世了,可留下你外婆不用花钱养吗?有本事你们接回去养啊!”

她听着这些混账话,心灰意冷到极致,也懒得再跟他争论了,只冷淡的回道:“既然这样,那很抱歉,打搅了!”

利落的挂了电话,顺便将号码拉黑!亲戚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够了,她想起老妈一直以来对他们家的照顾,越想越生气,真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良心被狗吃了!

她郁闷的将手机扔进沙发深处,起身跑去房间翻出自己的定期存折,又顺手搬走了桌面上的储钱罐!

当抱着沉重的储钱罐回到客厅的时候,沙发深处的手机正在欢快的唱歌!

她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丢下储钱罐,快步扑过去抄起手机!她多么希望自己是误会他了,他只是有事耽搁了,并不是悄无声息的要与她分手!

可是,她再次失望了!来电的是她的闺蜜——洛洛!

洛洛并不知道好友的生活一夕之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接通后仍像以往一样嘻嘻哈哈的直奔主题:“明天爬山!别忘了带男朋友来给我审核啊!”

禤以瑶这才想起一早约好周末爬山的,只是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玩?

她闷闷的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那边传来夸张的叫声:“坑爹啊!我还没过目呢,怎么就分手了?老实交代,你怎么人家啦?”

“唉!!”她翻了个身,靠躺在沙发上,又是一声长叹,似乎要将心中的憋闷全排遣出去,然后才苦涩着心情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你是猪啊?”听完之后,洛洛忍不住大声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我那10万压箱底的嫁妆先借你吧!至于那个没担当的臭男人,从哪来死哪去吧!”

“你不是正在看房吗?钱都借我了,你拿什么买?”禤以瑶感动之余,不免犹豫!正是因为知道她准备买房,所以才没第一时间找她帮忙,以免她也跟着为难!

“咳!不就是个公寓嘛,什么时候不能买?而且买了之后每个月还得供,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一想就头疼!”她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现在的第一要务不是买房,而是找个有房有车的男朋友!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借吧,影响不到我的!”

“洛洛……!”禤以瑶知道她是在尽力打消自己的顾虑,不由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洛洛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故意大笑着岔开话题:“太好啦!咱又成了同道中人!以后终于有人陪我到处相亲了,哈哈!”

果然是真闺蜜,劝解的话也能说的这么不着调!不过相对于空洞的安慰,这么幸灾乐祸的玩笑话,反倒更能令她快速解开郁结!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想到母亲被他们带走不知怎么样了,她就辗转难眠!再一想到绞尽脑汁的东拼西凑也只有45万多,她就愁的再也躺不住了!索性一咕噜爬起来,静静的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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