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再没有跟林旭偶遇过。
真真再没有出现在校门口。
真真消失在林旭的生活里。
林旭,一个人回家。
很安静,周围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以前。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睡觉。
一个人进行无穷无尽的心里对白,一个人思考一些关于生与死的话题。
走到这条廖无人烟的街道,听着轻缓的脚步声,听着心脏慢慢跳动,听着每个毛细血管张开闭合,再张开。
听着衣服摩擦,听着空气缓慢灌入气管,听着鸟鸣花落,听着远方车辆极速前进。
听着大自然在喘息,几不可闻,一声长叹。
耳边有一阵微风拂过,落叶翻滚,第一次感觉到,冷,好冷。全身的肌肉开始不自觉地往衣服里躲。
一回到家,面对空旷苍白的大房子,这种冷加剧了,从脖子开始,那股寒意快速往下蹿,席卷林旭整个肢体,他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全部竖立来。血液流动得越来越慢,快要停滞。
浑身开始颤抖,颤抖得越来越快,牙关不停地上下打架,他立马冲进自己的房间,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寒冷并没有驱散,他全身抽搐着下床跑进了真真的房间,上床,裹紧自己,头埋在枕头里,用力地呼吸着上面的气息,把被子用力地蒙在自己头上,长长的吸气,吐气,再长长地吸一口,像犯毒瘾的瘾君子,想要吸光这床上的所有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降落,床上的人终于停止颤抖,沉沉的睡了过去。
真真这边。
暖黄的台灯下,耸拉着的一颗脑袋正与数学方程殊死搏斗,都已经做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把数学作业做完,要是有林旭在,三下五除二几分钟就搞定。
一想到林旭,她就一阵气恼,她不去找他,他就真的不来主动找自己,真是个凉薄的人,没准儿自己离开了,他倒乐得清静,拍手称快。只有自己才会傻乎乎的盼着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家门口或者是她教室门口。
不爽不爽很不爽!越想越烦,用力地合上作业本,去TNN的数学作业!老娘不做了!任性上床,睡觉。
梦里全是林旭。皱眉的林旭,生病的林旭,脆弱的林旭,做饭的林旭,体贴的林旭,认真的林旭,还有,吻她的林旭……
早上一睁眼,真真的第一个念头是,丢脸就丢脸!就是想他了!
于是,这天放学铃声一响,真真就脚底抹油似的冲到高二一班的门口张望着寻找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有男生望着伸长脖子的真真,一阵打笑。“哟,林旭的小跟班来了!”喊得很大声,想让全班的人听见。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他,他也抬头看见了她。
目光交错,火花四射。
她兴奋地跟他挥了挥手,他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自顾自地收拾着书包,只要靠近细微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收拾书包的手微微地抖动着。
在教室门口来回地踱步,等得有点心急。终于等到他出来,跑过来亲热地挽上他的手,笑得很灿烂,很刺眼。
“旭旭,我们一起回家吧!”没心没肺的,声调高昂,欢快愉悦。
林旭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放下来,避免与她接触,兀自向前走着,有点像是在赌气。
真真见此,小步慢跑追了上来,又热情地挽上他的手臂。
“我们先去趟超市,你今晚想吃啥,我给你做啊。”嬉皮笑脸的,好像这些天的冷战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再拒绝她的贴近,也没有搭理她。
“你不说话那我就给你做红烧狮子头还有山药木耳,一周没见,我咋觉得你瘦了呢。”
放开他的手臂,倒退着边走边抬头认真端详他的脸。虽然以前就觉得,作为男生,林旭的皮肤是白了点,但好在红润有光泽,现在,他的脸上苍白中翻着些青黄,没有什么血色,嘴唇干干的翻着白皮,是生病了吗?想到这儿,忍不住问出来。
“旭旭,你生病了吗”
“……”不自然地避开她灼热的目光,没有搭话。
停下,挡住他前进的步伐,“你就不能看我一眼!”真真有些生气。
然而,他顿了一下脚步,从真真身边绕开,像是笃定她会追上来一样。
果然,真真又追了上来,恢复了哈士奇一样讨好的笑容。
“旭旭~你就理理人家嘛~这一个星期没见,我好想你呢。”
“……”不理她就是不理她,完全把她当空气。
又是这副死人脸,像自己欠了他几个亿一样。尽管她脸皮再厚,也无法忽视他此刻的冷淡和疏离,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终于,真真不再说话。
校门口,林旭家的方向往左,真真家往右,真真跟着这只冰块一起出了学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与林旭背道而驰,疾步快走,怕再跟他一起,自己又会不争气地掉眼泪。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旭忍不住回头,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旭转身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像是被凝固住了,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猛然回头,朝着真真的方向冲过去,不管不顾的拼命追赶她的脚步,耳边呼啸着疾风,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撞到了几个人,大家都诧异地看着那匹野马,那不是自闭儿林旭吗?那么大动静要干嘛!大家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即将发生的事,有的人甚至跟着林旭跑了过去。
真真感到身后一阵凉风袭来,有什么人要撞击她,正准备回头,就被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味道让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出来了。
“你这个讨厌鬼!追过来干嘛!不是不理我吗?干脆一辈子都别理好了!唔……”
满腔的控诉被一阵狂猛的亲咬堵在嘴里,他按着她的后脑勺,收紧腰肢,重重地吻着那片柔软,此刻他就像一个吸人精气的妖怪,想要吸光她的味道,把她吸进身体,吸进骨髓,对她,真的有些上瘾了。
没有什么接吻技巧,完全就是啃咬着她的嘴唇,娇唇微张想要喘口气,他便让舌头进攻这片柔软。吻得忘情,嘴角有**流出。
而旁边站满了围观的群体,皆是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真真晕乎乎的脑袋开始恢复清醒,想要推开林旭,却被他紧紧地制住,唇舌相离,他却依然没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用脸去蹭她的脸,当着这么多人耳摩厮鬓,真真羞得脖子都红了。嘟嚷着“旭旭,我们回去吧。”
“好。”林旭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人群。
“那个男的就是传说中的林旭?”
“对呀,冰山花美男居然被这么一个女生收了,那女生长得好难看,完全配不上他!”
“我觉得那女生其实长的也算可爱拉,跟林旭比,那是逊色了些。那两个人以前不也经常在一起吗?以前还以为是那个女的厚脸皮缠着林旭呢。”
“如果步伊凡在,估计要血溅捉奸现场了。”
“话说,那步伊凡是转学了吗?好久都没看见她来上学了。”
“不清楚也,我同学去问了老师,老师说她生病了。不知道生了啥病。”
“精神病吧,我是见识过步大小姐的脾气的。”
“她怎么了?”
“有一次,我看见她跟一个混混模样的人说让他帮忙处理一个我们班的同学,那个同学第二天就没来上学,听说住院了。起因就是那个男生做清洁的时候把她的裙子弄脏了。她表面上一副心胸宽广的样子,可实际呢。”
“啊?这么恐怖!”
“对啊,我还跟你说,你知道那个叫阿森的吗?经常跟在步伊凡身后那个男的,有一次体育课的时候,我看见他拿了王晓东的耳机。”
“啊?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害林旭被那群人整得好惨。”
“我哪儿敢说啊,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恐怖,有一次在篮球场上,我看见步伊凡对那个阿森一阵狂打,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感觉两人都有点心理变态,万一被他们知道我告密了,还不弄我啊。”
“那现在怎么没看见那个阿森了”
“听说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不清楚,说法很多。”
“那阿森为什么要诬赖林旭啊。”
“这个我知道,那个步家大小姐对林旭献了好多次殷勤,但是人家林旭根本不搭理他!估计是想帮步伊凡教训他。”
“这样啊。”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留下一片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