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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也里可温

圣城也里可温,雅利安人心中的圣城,传说中白色的雏鹰指引雅利安祖先寻找到的绿洲家园。与几公里外满天飞沙的大漠相比,这里,绿色的树荫郁郁葱葱,繁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大声吆喝的商贩以及来来回回的居民。

作为雅利安的王都,也是人民心中的圣城,这座城市实至名归,高大的城墙、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还有身着华服的贵族,在雅利安许久未曾看到的繁华展现在眼前。这其中尤以王宫最为恢弘,白色大理石打造的王宫,宫顶上镶嵌着流芳溢彩的钻石,饰有白色雏鹰的屋檐,是雅利安建筑特有的飞檐。王宫周围近一公里内,被御花园围绕,无数鲜花争奇斗艳,点缀着从伊拉恩湖畔移植来的大片绒草。王宫的正门处,更有多达百人的精锐卫兵来回巡逻。在雅利安,有一种被赋予最高荣誉的骑士称谓,叫作“圣城守卫”,作为守护圣城的勇士,成员皆是最为勇猛善战的雅利安青年,身披守卫铁甲、手执精锐弯刀的圣城守卫们,拱卫着王室,被称为王室最坚不可摧的城墙。

但是,繁华强大的背后,时隐藏在街角深处的那份无助。快要饿死的穷人、被贵族逐出家的仆人、无路可去的难民,在那里苦苦挣扎着。趾高气昂的贵族在家丁的护卫下前呼后拥地走过街角,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高高的天空,偶尔一两个饿疯了冲上去乞讨的穷人也会很快被家丁打走。

穿越也里可温城市的街巷时,席诺的心情很沉重,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嚎啕大哭的穷孩子们,雅利安普通平民的挣扎,无时不在震撼着自己。

来到也里可温城已经两天多了,商人莱安在答应帮忙联络岩蛇部落后就匆忙去处理自己的货物,杰弗里、巴里和希尔达几个刚被自己支开了,席诺正独自一人走在前去圣城墓地的路上,那里,是作为英雄的凯伦大人最后的归宿。

一天前,和圣城负责守备的贵族见了一面,那位贵族对自己的到来异常热情,在谈论些圣城治安的事情后,贵族邀请自己参与他们的一次围剿活动,针对岩蛇部落的围剿。被围剿的对象是岩蛇部落这件事,很快引起了自己的兴趣,席诺便多询问了些。

“岩蛇部落啊,那是圣城附近臭名昭著的一伙叛国者,他们打劫商队、滥杀平民,甚至还勾结帝国,简直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贵族如是说道。

席诺听起来觉得格外别扭,勒索商队、置平民于火海之中的明明就是眼前这样的雅利安贵族,他们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批评岩蛇部落。但到底要不要接受围剿的邀请还是暗地里去告知下岩蛇部落,席诺一时半会也难以拿定主意,毕竟身为骑士,服从命令是最理所应当的,但是一路的见闻和莱安对岩蛇部落不坏的评价让席诺有些动摇。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雅利安圣城墓地。走过一排排的墓碑,席诺在一块白色的墓碑前停了下来,朴实无华的墓碑上,赫然刻着凯伦大人的全名,墓前,是一圈圈有些枯萎的花束。墓地很安静,阳光无声地照着大地,白色的墓碑就那样直直地立在那里。

“凯伦大人,我回来了。”

席诺从内心深处说道,他仿佛看见了,卡其米拉城堡里的那间休息室,凯伦大人微笑的面容,诺特滑稽的声调,还有大家开心的笑容。

很晚才回去的席诺,和从下榻旅馆出来寻找他的杰弗里等人撞了个满怀,杰弗里颇为急切地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席诺,席诺接来拆开,信里是一句颇为简单的话:

“今晚,‘鹰巢酒馆’二楼,去找一个名叫赛尔特的壮汉,祝好。莱安。”

“大哥,是岩蛇部落的消息么?”杰弗里关切地问道。

“嗯,我现在得去一趟也里可温的酒馆了。”席诺点点头答道。

“需要我们和您一起去么?”同样是杰弗里的声音。

“不用了,人多反而会引起关注,我一个人就好。”席诺说道。

走出了几步的席诺,又被巴里叫住了,席诺回头,只见巴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席诺问道。

“我,我只是想问下,大人对那个围剿的邀请有拿定主意么?”巴里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说不定岩蛇部落也是被贵族逼得走投无路才反抗的。所以,大人,那个——”

“嗯,我知道了,请容我再考虑考虑。”席诺听出了巴里的意思,苦笑了一下答道。

“鹰巢酒馆”的二楼,席诺走上楼梯,空荡荡的二楼,只有一个大汉正独自坐在那里斟酒,大汉见席诺走过来,忙起身行礼,是那种雅利安特有的礼节。

席诺回敬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然后欠身问道:“幸会,阁下就是赛尔特?”

“赛尔特正是我。”大汉爽朗地笑了下,然后替席诺斟上一杯酒,“来,尝尝我们雅利安的烈酒!”大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席诺端起酒杯,酒入口中,相当得辣,和塞叶斯的亚尔林烈酒颇有几分相似。

“人生何时能相逢,今日我两相逢便是缘分,哈哈!”大汉见席诺喝酒毫不含糊,甚为高兴。

“在下是见习誓约骑士席诺,正如您所言,幸会。”席诺听到大汉那么一句意气风发的话语也是颇为感慨。

大汉笑笑,一边为二人倒满酒,一边问道:“我听说您要找岩蛇部落,我就是部落成员之一啦。莱安和我有几分交情,他说您想取走我们部落的‘家传毁灭者’,可否详细说说?”

开门见山,好直爽的人,席诺在心里暗暗赞道,于是席诺便将自己遇到德维特的猪头商人以及接下取见任务一事从头说了一遍。

大汉听完后,咧着嘴笑了几声:“贵骑士帮助他人的热忱可鉴,只是这没来由地要取走我们部落的剑,我们很难答应啊。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您肯答应一件事的话。”

“请问是何事?我必当赴汤蹈火,为您办好此事。”席诺郑重地答道。

“哈哈,这件事么,或许不那么好办,我们想请您帮助我们部落,想必您已经听说了贵族们对我们的围剿计划,如果可以,我们想请您暗中协助我们逃过此劫。”大汉直视着席诺的眼睛说道。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岩蛇部落的席诺吃惊了一下,原来岩蛇部落早已知道围剿之事。

“看来这事您很难抉择呢,骑士阁下。”大汉仰头饮下杯中的酒,“我知道,对作为雅利安友邦的塞叶斯王国的一名骑士,这样的提议有些过分。只是,我想以个人的身份请您相助,帮帮如今面临灭族的岩蛇部落,也帮帮我们这些雅利安的老百姓吧。”

“哎,好久没和人说过软话了,实话说,我真的有些不大习惯。在部落里,我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虽然我以前不是岩蛇部落的。”大汉憨憨地笑笑。

“您不是在岩蛇部落长大的?”席诺询问道。

“嗯,我不是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我啊,曾经是大漠南侧的一个贵族的儿子,因为和身为平民的一个女孩相爱,被家族认为是奇耻大辱。我被赶出了家族,弟弟继承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财产和地位。不过,有了她,我也不在乎什么了。”大汉说到这里时露出了很少见的温柔,“我和她很相爱,我用仅有的积蓄买了些土地,和她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开始生活,那时的日子是我这一辈子觉得最快乐的。”

“但是后来,天杀的贵族看上了她,一天我去附近的城镇赶集,当我回来时,她被抓走了。我拿着斧子就冲去了贵族的城堡,我杀光了所有能见到的人,拼命喊着她的名字,可最后我最终也没能找到她。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的孩子,阿芙拉,这是她和我一起给孩子起的名字。后来的事,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快像死了一般地游荡在大漠里,直到遇到了岩蛇部落。”

大汉缓缓地说道,这些回忆对他来说或许更多是痛苦吧。

“已经十年了,她和女儿都是十年前离开我的,算起来,我们的女儿现在都该有二十岁了,如果能再遇到女儿,我一定会向她道歉,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阁下,相信那些贵族们和您说了不少岩蛇部落的坏话吧,岩蛇部落,就是一群要和贵族们抗争到底的人,我们不希望能获得什么,我们只想让那些贵族知道,不是任何一个雅利安人都是随便他们欺负的。所以,我以个人的身份请您相助。”

许久的沉默。

席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我能帮些什么?”

大汉向席诺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也里可温城,席诺一行下榻的地方。

“大人,您决定去帮助岩蛇部落了?”巴里惊喜地问道。

“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让我后悔。”席诺干脆地点头。

“好嘞,打倒那些贵族们!”巴里开心地说道,在他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希尔达也舒展开了眉心。身为塞叶斯大贵族之子的杰弗里尴尬地笑笑,然后重重地拍了下巴里的肩膀。席诺忽然想起了誓约骑士那剑与旗帜的纹章,还有凯伦大人慈祥的面容,或许,这才是一名骑士真正应该做出的选择吧。

清晨的也里可温城外,天色还有几丝暗淡,在迷迷糊糊的看守身旁,几道人影快速地闪过。

“就是这里了!岩蛇部落被关押的勇士们应该就在前面的营帐里,伙计们,走!”身披黑袍的席诺向身后的大家示意。

席诺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复兴者”营地的营救,但这次和那次不同,在前方的营帐中的,不再是害怕得连剑都难以握住的贵族子弟,而是一群将会誓死相拼的雅利安勇士们,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很顺利的,救出了被关押的岩蛇勇士,席诺笑着和他们握手。

“大哥,你看,那边好像是雅利安的军队包过来了!”眼尖的杰弗里招呼席诺道。

远远的,能看见身穿铁甲衣的雅利安军队们,高大的战马,锋利的弯刀,是“圣城守卫”赶来了。

“看来这些贵族上钩了啊,本来准备围剿岩蛇部落的主力部队果然赶来这里了,既然这些圣城守卫如此给我们面子,我们也一定要好好接待啊!”席诺微笑着,回头看向身后的岩蛇勇士们,身穿囚衣的他们,虽然衣着单薄、手上仅有一些抢来的武器,但全然没有一丝怯意,那些明亮而又充满斗志的双眸正怒视着圣城守卫们战马上高大的身躯。

“各位,准备好了么?”席诺高声喊道。

“为了同胞!”回答的是气吞山河的战吼声。

向着“圣城守卫”,向着这雅利安贵族最坚硬的城墙,岩蛇的勇士发起了冲锋。

朝阳总算升起来了,大漠上的朝阳也一样壮丽。

席诺远远地看见了,赛尔特率领的岩蛇援军出现在了朝阳下,赛尔特挥舞着巨大的岩蛇剑,身后是斗志昂扬的岩蛇小伙子们。赛尔特如约赶来了,本来试图包围这些岩蛇囚犯的贵族军队现在反被夹击,是时候给这些自大的贵族们一些教训了。

高举着的骑士剑,伴随着低声呼喊的席诺,冲向了最前面的一位“圣城守卫”。勇猛的岩蛇部落的小伙子们迎着圣城守卫那冲锋而来的战马,不顾一切地扑上。杰弗里手持骑士大剑,狠狠朝对面的一匹战马砍去;巴里手握匕首,纵身跃起,对着在马上还来不及反应的圣城守卫的咽喉刺去;希尔达挥舞着弯刀,重重地劈向一名落马的圣城守卫,惊恐的圣城守卫眼里是见到死神一般的恐惧。

“给我挡住后面!”慌得不知所措的贵族大声叫道,在他身后,是赛尔特那巨大的岩蛇剑,沙黄色的剑刃,正势如破足地破空而来;赛尔特身后,无数把沙黄色的剑刃,在空中挥舞,伴随着圣城守卫的惨叫。

大漠的朝阳,惊人的美丽,褪去的夜色就像那一层层崩溃的号称“钢铁长城”的圣城守卫,初升的朝阳散发着并不炙热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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