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待在解剖室里过,为什么宋队的身上依旧是那股清新好闻的味道,我低下头嗅了嗅自己领口的地方,怎么感觉即便是洗了好多遍身上的那股腐臭味依旧没有洗干净。
我有些近乎贪婪地吮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来摆脱那股臭气。
“给”宋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手腕大小的小圆环,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拿在手上把玩着,问他。
“除尸臭的。”
我把它戴在手上然后放到鼻口处闻了闻,果然一股很清冽的柠檬香气从里面传了出来,刚才还有些混沌的脑袋,变的清明了许多。有这么好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害我刚才吐得那么惨,别以为给我这么一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忘记是你逼我去看解剖尸体的。
我瞅了瞅他的手上并没有佩戴这样的手环,而他的身上也没有沾上任何的腐臭味,有些疑惑,问他:“你怎么没戴?”
“我不需要。”声音冰冷透着不耐,一句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沿着护城河一路向上,都是处于闹市繁华的地段,这种地方定然不是绝佳的抛尸现场,我们继续开车往上游行进,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废旧的工厂区,因为这些年政府严打污染严重的化工厂房,所以大部分的工厂都已经被关了,只留下这么两三家存活了下来,所以这个地方变的有些荒芜了无人烟,而这工厂区的旁边就是护城河,综合种种因素,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第一抛尸现场。
我们下了车,沿着岸边寻找着线索,搜索了一会儿因为天色太晚了,而这里也没有路灯可以照明,我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宋队,那边工厂还有亮光,要不我们去问一下看门的,或许能问出什么来。”我看到不远处的一家工厂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就提议过去看看。
“走吧”
还没等我们到门口呢,院子里养的狗就汪汪汪的狂吠起来,声音惊动了看门的大爷,他从旁边的小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大铁棍,看来是把我们当成坏人了。
“停!”宋队冲着那只呲着獠牙的大狼狗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它便真的停止了狂吠,如同还未满月的小狗一般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我的后背一阵发麻,这也太厉害了,连大狼狗在他面前都变的服服帖帖的,看来我以后得多注意注意不能再招惹他了。
看门的大爷也有些懵了,握着铁棍的手都有些发抖。
“大爷,我们是警察。”我赶忙掏出证件来给他看了看。
“奥,警察啊,我还以为又是来偷东西的呢。”大爷抬起头来瞅了瞅一脸冰霜的宋队,显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啊?”
“我们是想问问,星期天的时候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我努力表现的和善可亲一些,想让他打消对我们的抵触。
“你们是来抓小偷的吧?怎么现在才来啊”大爷喘着粗气对我抱怨道,“这里经常隔三差五的就丢东西,自从临近的工厂被关后,那些废弃的机器啊,乱七八糟的钢材都被偷的一干二净,现在那些小偷连铁门都不放过,不信你们看”大爷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废旧的工厂,果然大门早已不翼而飞,放眼望去院子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那上个星期天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有些心虚的又问了一遍,现在最重要的是凶杀案,对于盗窃问题还是交给管理这个辖区的派出所民警吧。
看门大爷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想那天的情形,然后摇了摇头有些气恼地回答:“不记得了,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记得住啊?”
“您再仔细想想,好好想想。”我小心地耐着性子哄着他,让他再仔细的回想一下,这或许就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了。
那看门大爷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这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忘事。”
“那您回去再仔细想想,如果想到了就马上联系我们,这是我的电话”我把名片递给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硬逼他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撇去案子不谈,这个地方虽然荒芜空旷了些,但是环境还是不错的,清凉的风舒舒缓缓地吹在身上很舒服,然后听着旁边水流潺潺,加上夜空若隐若现的弯月,如果我会吟诗作对或是绘画就好了,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眼前的景象画下了,也不虚此行了。
宋队侧着身子倚在岸边的石柱上,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直挺挺的脊背,我又有些沦陷了,忘记了今天白天他的所作所为,我好像越来越没有原则了,有时候会因为他无缘无故的自己生闷气,有的时候又因为他的一个笑容,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背影,就会忘记为什么生气,这种感觉有些令我恐慌,我不会是——
“我们回去吧。”宋队站起身回过头,慢慢地朝我这边走过来。
“奥”我迅速地低下头,不让他发现我刚才注视他的目光和此时脸上的慌乱。
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但是二楼的刑警队办公室还是灯火通亮的,在没成为刑警前我就知道的,当刑警可没有那么轻松。
死者的信息已经发布只是还没有市民打电话来汇报线索,小郑那边筛选出两个基本符合死者身份的失踪者,已经通知了她们家属,现在正往这边赶过来。
小郑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捂着干瘪的肚子,哀叹道:“折腾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我的肚子可真的受不住了。”看来小郑早已忘记了今天白天他所见到的,恢复力挺好都知道饿了。
“给”钱警官一挥手隔空朝他丢了一碗泡面。
小郑一伸胳膊接了过来,在看到是泡面后又扔到了桌子上,撇撇嘴叹了口气:“哎,又是泡面,我身体内的防腐剂可以制作好几个木乃伊的了,我死后不用泡在福尔马林里就能成为标本。”
“别废话了,有的吃就不错了。”钱警官又转过头来问我,“小梦,你要不要?”
“我不要了”我可还对下午那场解剖过程记忆犹新,虽然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肚子还是觉得涨涨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宋队叫住钱警官,说,“别吃泡面了,打电话给‘食源餐馆’点几份饭菜。”然后又交代道,“别忘了,再点份海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