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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下)

“等等,”沈浪出手拦住那虬髯大汉,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他开始对眼前这个女人颇有些兴趣,随即对温如玉拱手道:“姑娘切莫误会,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问姑娘,你腰间那玉笛是何人相赠?”

见沈浪总算是有了点礼貌,温如玉也就懒得与他计较,依旧高傲的答道:“这笛是一位高僧所赠,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缺金银,不会是想抢我的笛子吧?”

“哈哈!姑娘说笑了,你也知我沈浪不缺金银,又怎会打你龙环碧玉笛的主意。”

他越来越感觉这个女人有意思,看来这女人八成还不知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这笛子的名字?”温如玉诧然道,难道这沈浪认识空明大师?

“那是自然,”沈浪不假思索道,“这龙环碧玉笛曾是一盟会旧物,后来盟会被朝廷所灭,就再也没人知道这笛子的下落。它可是有很多的故事,姑娘有没有兴趣听呢?”

听他这么说,温如玉倒是有了点兴趣,毕竟这关系到空明大师曾经的往事,她也很想知道空明大师曾经究竟是怎样的人。可是,再看这沈浪身边的人,大多不是蒙着脸,就是带着丑陋的面具,而且装束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他们都配有兵器,像这样一帮人,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实为善类。

“算了”温如玉虽然很想知道,但还是拒绝了他,“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还未等她们跨出步伐,沈浪猛然从马上纵身而起,一个落身挡在他三人面前,抬起手臂阻拦道:“姑娘莫急,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我也好记个恩情,来日还给姑娘。”

沈浪这哪里是要记什么恩亲,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听点事,这个女人的来历,他可要好好查一查。

“不必了,”温如玉也是心知肚明,立即避开,这张脸,她是越看越不顺眼,“就当是我送你的,你也不用还我了。”

“那怎行?有恩不报可不是我沈浪的为人。”沈浪呗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做好准备,还未等温如玉再开口,他瞬间出招,眨眼之间,竟同时点向三人穴道。只是那小和尚有些难缠,倒是跟他过了几手,可不到三招也被他给制服,直接被打晕在地。

虽说沈浪已是胜者,可他的眼睛却迟迟不离小和尚低矮的身子,这小和尚的武功套路颇为熟悉,莫非又是那人教出来弟子?

“你想干嘛?!”温如玉很是愤怒,大喝起来,“你可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

这时,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小翠突然开口,“你们这些坏人,不要伤害我家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下本是被人忽略的小翠顿时引起了沈浪的注意,他转过身来,面对小翠,他颇为俊雅的脸庞更加靠近了几分,赞口道:“真是难得,没想到这区区一个丫鬟竟也是个美人胚子,虽是胖了点,但这脸蛋真的是白净的很。只可惜栽在我们这些人的手里,怕是要遭罪了。”

他轻抚着小翠的脸蛋,满是轻浮。小翠此刻亦是难耐,虽有躲闪之意,但自己无法动弹的身子令她不得不就此遭人亵渎。

“你不要伤害她!”温如玉虽是看不见,但似乎能感觉得到,“我哥哥可是当朝大将军,你若敢动我们半分,他一定会领着大军,将你们这些家伙铲平!”

这本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众人却是哈哈大笑,丝毫不把温如玉的话放在心上。

江湖上提及沈浪二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只有这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别说是一大将军,就算是当朝皇帝,他也不放在眼中。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沈浪已是出手把小翠给打晕过去,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个小角色,龙环碧玉笛可是十分重要的线索,可能那个人还活着。

沈浪突然移步温如玉面前,居然十分调戏性的勾起她的下巴,眼中充满了好奇。而温如玉只能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内心感到极其的厌恶的不满。

“我沈浪从不杀无名之辈,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许我能给你个痛快,并且放了那两人。”只要知道这女人名字,就什么都好办了。

“温!如!玉!”温如玉硬生生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简直想要把沈浪给狠狠揍一顿,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她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你真的要杀我,希望你兑现你的承诺。”

“放心,一定会的。”

沈浪似笑非笑的说着,手法迅速,立即是一掌拍在温如玉脖颈处,她双眼一黑,立即是倒下身去。

“云凤,”沈浪招呼了一声,队伍中一名带有火焰印记面具的女子下了马,走上前来,半跪领命,“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据我所知,朝廷官员中只有一人姓温,他就住在扬州。你去扬州城内打听打听,把这几人给我送回去就好了。”

“是!请孤主放心,云凤一定完成任务。”

这边叫云凤的女子在回话,另一边之前的那位虬髯大汉突然开口问,“孤主,这三人不过是几个小角色,要我看来,不如就他们在这里睡着,反正与我们无关,理他作甚。”

“我说老陆,难道跟了孤主这么久,你还不知孤主想的是什么吗?”大汉旁边另一位体型稍显消瘦的男子说着,将目光放在自己腰际的佩剑上。

大汉一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大声道:“那还用说么?自然是独掌天下,成为天下霸主!”

一旁那男子只是冷笑一声并未再答,将目光放在沈浪身上。

此时沈浪正一本正经的盯着那龙环碧玉笛,脑中呈现的都是些往日挥之不去的记忆。

“陆虎,”他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大汉的名字,“城府五堂之中,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分配到五堂之末吗?”陆虎闻言摇头,道不出任何原因,“你武功并不在其它四堂之下,只是做事从不用头脑,而且从来都是直言直语,不怕得罪人。如果不懂,你也不必多问,照做便是。”

“是!孤主,我老陆以后不问就是。”陆虎想的少,自然就烦的少,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做好自己的堂主便可。

“云凤,等完成我交代的事情,就直接回府中。此番我等行动若有异状,定会通知你,你再领霍高与飞沉前来助我。”

“云凤领命。”

云凤全名离云凤,沈浪座下火凤堂堂主,平时她都是与孤主沈浪一起执行一些危险任务,此番与之离开,心中虽有不满却不敢名言,只想着完成他交付的任务,他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替他完成。

离云凤吩咐手下去城中雇来马车,先是将温如玉等人运回扬州,经过一番打探才将他几人交到温府温夫人的手上。

此时已近日落,荒山之上,一孤坟野冢立于天地间,晚霞殷红如血,鸦群略空而过,停在荒凉的土地上。

隐约中,似见那孤坟旁插一旗杆,旗杆旁坐着一人,正对对那孤坟喃喃自语。

“风兄,本以为还能再见一面,未想竟还是误了时间,没能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呐。”

坟前盘腿坐着的正是那长须老道,他右手拿着酒壶,缓缓将左手空杯灌满,一饮而尽,眉头紧皱,似是不擅饮酒。

“你那亲授的两个徒弟也算是各有所成,只可惜命运弄人,十三年前的往事始终无法令他二人忘怀,如今已是兵刃相向,似已无挽回之地。”他望着碑上刻字,只是区区“空明”二字,不禁摇头,忽而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想在碑上刻上全名,可却刻了寥寥一个“风”字便停了下来,“罢了罢了,这样也好,也算是走得轻松。你仇家遍布天下,怕是注上全名,终有一日恐被人掘墓抛尸,落了个死无全尸之份。”

说完,老道又坐了回去,仰望天空,长叹道:“还有,我今天看到你那小徒弟还有你曾跟我提起的那个女娃,他们看起来都不错,根据我多年识人的眼光看来,是属于那重情重义之人,颇具你我当年初临江湖之貌。不过你就如此草草将盟中重任交付于她,且不说成功与否,就只论今时今日,想她若想重整盟会,道路定是异常艰辛。也不知你是何用意,我只能尽吾之薄力,助她担起江湖重任。”

又闲聊了许久,天色已晚,老道这才缓缓起身,“我想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若是可以,你帮我给温兄带句话。就说我樊不误有愧于他,当年之事都是我的错,才使得木将军枉死于朝堂之上,就算死,我亦是无颜见他,就烦你代劳了。”

星辰下,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那一杯一壶仍在碑前,杯中酒水仍未饮尽,或许是留给墓中人,又或是留着下次来时,为之准备。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温如玉只感觉脑袋疼得厉害,缓缓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个圆形的卤蛋,吓了她一跳。

“施主,你醒了。”

小和尚抬起头来望向她,这小家伙看起来比温如玉更显疲惫。

回望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红纱帐,绿桌布,还有那些挂在衣架上花花绿绿的衣裳。温如玉这才相信,这里确实是温府,是她自己的家。可是她明明记得之前被沈浪给打晕了,怎么会如此安然的回来呢?

她一个激灵立即起身,忙是要下床,想要问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不可,姐姐,大夫说你身子虚,还需调养,不宜下床走动。”小和尚立即是拦住她,看起倒是比温如玉还急。

“小和尚,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温如玉问他。

小和尚摇摇头头,“这……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那人没杀我们吗?”温如玉想着,突然想起那沈浪极为在意那笛子,忙道:“龙环碧玉笛呢?被他们抢去了吗?”

“姐姐,东西一直在你枕边,一样也没少。”

这就让温如玉十分不解,难道这沈浪真的就是问个路的?小和尚武功也不差,居然也直接被他给撂倒,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她只希望下次千万不要再碰到他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门外,小翠端着汤药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她看起来也没什么事,那件事情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温如玉接过她手里的汤药,捏着鼻子一口饮尽,随口又问:“今天几号了?”

“今天是六月初四。”小翠答道。

“姐姐,你可不要忘了家师所托之事,身子得快些养好,明天才好赶路。”

听到这里,温如玉就算不急也得急,以她向来的的性子,不睡到日上三竿是起不来的。若是明天起晚了,等她驾着马车去西湖岂不是天都黑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今天先到那边住下,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可没等下床,另一边一声呵斥,顿时将温如玉给镇住,她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哪也不许去!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温夫人站在门口,很是严苛。

“娘亲,”温如玉哀求道,“明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女儿既然受人所托,那么就应该完成他人之事。如果没有做到,女儿岂不成了无义之人。你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是这样一个人吧。”她眨巴着眼睛,就希望娘亲能够网开一面,若想出这门,都得靠她老人家才行。

“不行!”别看温夫人已是一年近四十多岁的半老妇人,可整个人一点也不显老,连这声音都要比温如玉大上几分,“若是那人有事所托,我让下人替你捎信过去,让那人再多等几日。万一你要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叫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怎么向你那在朝中为官的哥哥交代!”

“哥哥向来都不关心我……”温如玉小声嘀咕着,心中颇为不满。

“反正就是不行,”看来温夫人已然是拿定了主意,任凭温如玉再怎么磨破嘴皮子求她,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你还想着非要去的话,那我便将你禁足在房中,一步也不能踏出!”

“阿弥陀佛,”小和尚突然发话,“干娘说的对,姐姐,你还是好好待着,就不要乱跑了。”

温如玉心里一阵堵,干娘?这小和尚什么时候认的干娘?认亲也认得太快了吧?!

“你看,贤儿才多大,都比你懂事得多。你这个当姐姐的应当比他听话才对,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待会儿我再命大夫帮你把把脉,你且先躺着吧。”

温如玉老老实实躺在床头,目送着温夫人的背影离去,忽而立即又将视线转移到小和尚身上,露出一副十分猥琐的表情,“贤儿!来姐姐这里,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眼露凶光,真有种想拿毛笔在小和尚头上画个王八的冲动。

小和尚见她这眼神,自己是不敢靠近,忙是退步,只能远远的答说道:“阿弥陀佛,小僧,不!现在我有名有姓,姓温,名如贤,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顾。呃,弟弟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姐姐保重身体。”还没等温如玉再次开口,他就一溜烟的跑得无影无踪。

温如玉紧握双拳,自语着,“这小和尚真是忘恩负义,居然帮娘亲说话。哥哥温如麒,弟弟温如贤,我这么一个中心骨,看来以后都没好日子了。”

小翠在一旁安慰道:“小姐你可不能这么想,夫人是不允你出家门,这不还有我们吗?我和小少爷都商量好了,今晚必有转机。”

听到这话,温如玉顿时眼前一亮,总算是没捡个白眼狼回来,不然就真惨了。不过刚才听到小翠唤他一声小少爷,心一时绞痛的厉害。不行!她大声吩咐道:“小翠,吩咐厨房来五份大盘鸡!本小姐要化悲愤为食量,吃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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