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当林牧费尽全力的力气，努力的睁开那有些沉重的眼皮时，荒凉而又布满了尸首的峡谷，顿时出现在眼中，熟悉的一幕当即让他愣了愣，旋即连忙转头，不同的是，此刻的峡谷中，除了他，不剩一人…
“作为一个男人，还软趴趴的黏在地上，没死就起来。”
正当林牧探头扫着四周时，一道浑厚的喝骂声，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林牧连忙转头，果然，那身披着漆墨色斗篷的孤欢，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前辈。”脸上一喜，林牧当即撑起了起来，急声道：“那赤练呢？”
“他妈叫他回家吃饭了。”
林牧一滞，翻了翻白眼，正要开口时，眼前忽然一亮，惊道：“我不是被赤练打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
说着，林牧当即脱了校服，但让他极为震惊的是，他的心口处，一片光洁，毫无伤口！
这怎么可能！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林牧颤颤惊惊的抬起头，看向了林牧，正要开口时，却听见那孤欢突然出声打断。
“一副排骨有什么好炫耀的？难看死了。”
嘴角微微一抽，不理会那一脸嫌弃的孤欢，林牧轻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震惊，道：“前辈，那颗超人系，是什么神之水晶？我身上的四处贯穿伤，怎么全都没了？”
出乎林牧意料的是，那孤欢却是沉默了。
许久，林牧在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时，那孤欢却突然道：“陪我去清月湖走走。”
说完孤欢便走向了峡谷外。
“我草！又是这样！”
额头上，青筋猛地一阵抽搐，林牧恨不得当场把孤欢吊起来，拿皮鞭狠狠的抽打一顿，也让他明白，花儿为何这样红！
不过，在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出来，便被林牧及时的掐灭了。
停滞半响，林牧只得无奈的，跟上了孤欢。
出了峡谷，两人，便径直走向了清月湖，路途上，满头都是疑惑的林牧，一度想开口询问，但看着孤欢那冷漠的面庞，只得强压了回去，郁闷至极。
不多时，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月湖，便是出现在了林牧的面前，而那孤欢，也是停了下来。
“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她…”
望着身前一片宁静的清月湖，孤欢的嗓音，忽然嘶哑了许多：“我亏欠了她很多，很多…但她从没有抱怨过，我一直都以为她很坚强，一直都认为的…”
眉头一皱，林牧正想开口，但看着那孤欢似乎还有话，便默然不语。
“我从没有去感受，去聆听，她的需要，她的追求…”孤欢面容沉寂的轻声道：“我亏欠的，不仅仅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父亲…”
说到这里，孤欢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极为痛苦的复杂神色。
“林牧…这枚乌骓耳钉，它曾陪我经历过所有的战斗，现在我先寄放在你这里…”
孤欢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吐着声，缓缓道：“当你成为一名独挡一面的强者后，一定要把这枚乌骓耳钉，还给我，我在虫族的主星等你！”
嗯？
刚一想点头，林牧忽然发觉，孤欢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诀别？
“前辈，您…”
林牧话还没说完，那孤欢仿似读懂了他的心思，突然打断道：“在你之前，还有八个人，你是最差的，也是最傻的那个，傻到，都让我心痛啊，你真的很不值呐…”
“前辈…”林牧知道孤欢是在指江士祝，默然。
“但我最看中你，也最相信你。”
看着一副默然不语的林牧，孤欢正色道：“你体内的超人系神之水晶，是能够加速伤势愈合的速度，否则，身受四记贯穿伤，又吃了赤练两记攻击的你，必死无疑。”
“果然…”林牧咧了咧嘴角，得意的笑了。
“我的亏欠，与你无关，但我希望你看在，我帮你的份上，替我百倍的补偿回去，可以吗？”说着，孤欢转向了林牧，那看起来有些凶恶的面庞上，竟头一次出现了卑微的恳求。
“前辈…”林牧心中一惊，当即信誓旦旦的道：“您放心，只要我林牧不死，您女儿一日平安！”
“男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板上的钉，如果有一天，你食言了，我孤欢纵然掀了整个地狱，我也会手脚并用的爬回来，拿你扒皮抽筋的！”
微微吸了一口气，孤欢心中也是有了决定，当即沉声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林牧没有回答，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吧？”孤欢摊了摊手，道。
林牧点头。
“当年，我在击杀了虫后，因无力再战，最终陨于亿万巨虫的围攻下，但我执念太深，加之其他原因，变成这副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苟延残喘至今…”孤欢自嘲的笑了笑，意外的是，笑容中却有着一抹隐晦的杀意。
“但纵然我执念再深，终究敌不过时间的力量…只到今天。”
只到今天？
疑惑的眨了眨眼，林牧忽然反应了过来，当即惊道：“前辈您…”
“遇见我之前，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虽然极限体术修习得不错，但那对战斗毫无用处。”
孤欢摆了摆手，打断了林牧的话语，脸色突然一正：“原本，我是想等你适应了超人系自愈神之水晶的能力，再教授你战斗。”
“但奈何我时间不多了，也只能出此下策了，闭上眼。”
闻言，林牧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闭上眼了。
望着闭上眼的林牧，孤欢缓缓从斗篷中抬出手，手指点出，然后轻轻的触在了林牧的额头上。
“守住心神，这种强行灌输记忆的方式，你若坚持不住，只会当场变成白痴！”
就在林牧刚闭上眼，他的耳中，便是涌入了一道暴喝声。
暴喝声刚落，林牧只觉脑袋微微一痛，便是有大量的战斗记忆片段，涌进了脑海之中，突如其来的信息，顿时让得他的脑袋有些发胀。
不过，因孤欢提前警告，他也是忍住了胀痛，不去观看，而是任由着那些大量的战斗记忆片段，在脑海里闹腾着。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如此足足十余分钟后，随着孤欢的提醒，林牧终于才缓缓睁开了眼，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此刻，孤欢的嗓音之中，却透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累和虚弱…
不解之下，林牧骤然转看去，旋即一惊。
只见得那孤欢的身形，虚淡得近乎透明一般，若非林牧早知他所站的位置，只怕也不能够分辨出来。
“前辈，您…”林牧正想开口，却见那孤欢摆了摆手，示意听他说。
“我传授给你的，是我自创的体技霸体九式。”强压下灵魂深处不断涌来的消散感，孤欢快速的道：“这其中，包括了我创造九式的灵感、过程、直至最后完成。”
“以及我修行九式的点滴、用九式与他人对战的过程等等一系列记忆…”
“前辈，这会让您灵魂消散的！”林牧不傻，看着变成透明的孤欢，他也是明白了，孤欢定是以透支灵魂力量为代价…
自星际时代的一千多年来，体术的极端繁衍，也是催化出了体技。
体技，顾名思义，是唯有超越人体极限后，才能学习并施展出的战斗技能。
而林牧，自是也知道体技，不过他唯一所知的体技，就是唯有联邦大校及以上的军部大人物，才能够修行的体技：古武六式！
但望着几近透明的孤欢，林牧对霸体九式的好奇与兴趣，瞬间烟消云散，喉咙间仿似被哽住了，无法说出话。
“真是一个傻儿子，没有霸体九式，你怎么成为强者？难道在下一次危机来临时，你还想依靠赌运气唬住别人啊？别傻了，靠人终究不如靠己，求人不如求己。”越加急速的话语中，孤欢的身形，也是随之越加的透明。
听得这话，林牧眼中一红，一抹湿润当即布满了眼眶。
“林牧，答应我，在成为出色的强者前，保密好自愈能力和霸体九式，也一定别急着去讨回公道。”
望着眼底泛红的林牧，孤欢也是哽咽住了：“如果可以，我非常想活下去，看着你，成为出色的强者，但是呐，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了…”
“别轻易别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伴随着最后一句暴喝的响起，那虚幻得近乎透明的孤欢，刹那间，化为了无数烟丝，旋即彻底的消失在林牧的眼前…
“前辈！”望着灵魂消散死去的孤欢，林牧肩膀轻轻的晃动，那极力压低的啜泣声，带着辛酸，在清月湖上空，缓缓的徘徊。
“我林牧对天发誓，一定会守护您的女儿，也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强者，因为这是我和您的约定！”
林牧牙齿紧紧的咬着扣起的食指，任由眼中的湿意，从眼角滑下，最后滴在了食指上，溅起了一丝冰寒彻骨的悲凉…
旋即，林牧毫不犹豫的扯下了胸前的乌锥耳钉。
摊开手掌，林牧那压抑着痛苦的目光，柔和而又坚定的望着那近乎两寸长的乌锥耳钉，半响后，毫不犹豫的，将乌锥耳钉，刺入了左耳垂中。
“您会看到那一天的！”
午后的阳光中，寂凉的湖风吹过，拂起了少年那一头刺眼的红发，露出了左耳垂中的一枚长长的乌锥耳钉，看上去，孤独而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