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修仙…问道…”少年郎目瞪口呆,一阵的恍惚。
“那传说中的飞天遁地,传说中的翻江倒海,还有戏里面于千里之遥取人首级的仙人手段,不都是茶馆中说书先生口里的天花乱坠,以至唾沫横飞吗,怎生端端的落在了我的头上?”周为满是狐疑。
看着自家徒弟的呆傻,明空道长一阵气急。自己大半生的寻访,于红尘中庸庸碌碌,期间历经生死不知多少回,荒无人烟处,冰天雪地下,繁华城镇中,俱都探过,求过,却始终未得半分仙缘,到头来终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不成想天大的福缘砸到了自家臭小子的头上,居然是这般呆傻的模样。“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看着师父的痛心疾首,周为满脸的不敢相信。明空道长满是怜爱道:“为儿,你也莫要怀疑。师父这般说,自是有缘由的。这本功法放在我祖家已千年有余,期间也有无数人习练过,只是从无人可运行这部功法一个周天。俱都是连观想凝神也无法做到,更遑论气息运行。方才你行功之时,师父曾切了你的腕间主脉,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气息能量的存在,并且为儿你也实能将此气息能量运行周天”。
少年郎眨巴了一下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明空道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为儿,你可是想问师父是否练过这部法门。师父同你讲,师父当初得到这部口诀法门之后就开始了研习,可始终未有半分进展。期间师父也曾怀疑过,或是行气的时辰不对,又或是需要特别炼气的地方,或名山,或大泽。总之,凡此种种,能想到的,师父俱都尝试过。终归是仙梦一场!于是,便断了这修仙求道的念想。三十年前,师父行医至此,见此地灵山秀水,遂落脚于此,转眼间,已是三十年过去了!”
“师父收你为徒,是想传你医术,治病救人。但不成想你走上了这条道路……药理医术,师父自会教你。但修道一途,今后却要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师父亦是无法可教。只有一点,你需谨记。无论医道,仙道或是人道,最重者都在于心之一字。医者仁心,人者诚心,这仙道嘛,师父送你一个恒心”!
“各人自有机缘,修道一途,旷日持久,逆水行舟,艰险重重,比的不是一时快慢,而是一颗恒心是否坚定。望你得到福缘,能善持本心,也许前路一片坦途,也许亦如师父般,将来也是黄土一抔。但不管怎样,为儿,你终归是推开了一扇门,将来,能走多远,抑或是福是祸,全在你自身了”。
“师父有些累了,且先歇息去了!”
周为面色微变,唤了声:“师父……”
“世间万物,总有定数。”明空道人微一回身,坦然道:“垂暮之间得遇你这弟子,更让师父了然,这世上,终是有仙,心愿足矣!我本只想传个衣钵,落个传承,不想你有这等造化,甚慰,甚慰啊。”
周为紧束面容,低声道:“弟子必潜心修行,了师父所愿!”
明空道人清须淡然,开怀大笑,转身而去。
少年郎站在殿前,只见师父清癯的身影已然离去,原本的挺拔却渐渐佝偻。落日的余晖之下,说不尽的萧索苍凉!
正所谓:
诗酒琴棋消永日,流年似水匆匆。春花争似舞裙红,繁华如梦幻,惆怅怨东风。
人近黄昏愁鬓白,却嗟壮志成空。倚栏看剑剑如虹,豪情难自谴,高唱大江东。
梳妆台。缘宋山山脚而上,半山腰有一高大石台,高二丈余,长丈五,宽六尺许。梳妆台地势较平,略带倾斜,台下遍地长着美丽的冷杉和苍翠的竹林。展眼望去,虽近初冬,仍然绿草如茵,平铺若锦,端的是上好的练习功法场所。
山间的夜晚寒气漫天,已是一片白茫蔼蔼。突见一个身影出现在有些宽大的梳妆台上。正是少年周为。少年郎盘膝而坐,结个手印,开始行起功法来。运气自明夷穴开始,循中府、璇玑、长强、关元、玉堂、地藏而下,归回丹田。如是往复循环。早已没了以往的生涩,气息循着经络运行,不过一遍,便有了些温润的感觉,练到第二遍,口内生津,冰寒刺骨之感也渐渐消退了。练到了第九遍,只觉浑身燠热,舒服无比。
周为缓缓收起经脉里的那股气息,纳入丹田。这股气息不同于早先的细若游丝,已经有拇指粗细。
这是他今天一连运行的第九个大周天循环,感觉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周为曾经尝试,超过极限强行运功,可刚凝神气息往穴窍而去顿时经络几欲破裂开来,绝对的生不如死。这种情况已出现了多次,好似到了一个瓶颈一样。
虽是如此,但少年郎身体却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原是有些黝黑的面容,渐渐的白皙晶润起来。就连气质也变得淡然出尘,仿似和这山水成为一体。视线突然间亦变得明亮清晰,再细微的东西,在眼中也是明细可见,就连三清塑像旁两边帷幔尺寸色泽的微小偏差都一清二楚。耳朵的听觉也忽然间变得灵敏无比,以前从未听过的各种声响俱都涌入耳中。你听,两只蚂蚁在“咝咝”的争食呢!除此之外,自己记忆的能力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以前需要反复诵读记忆的药典歌诀,药草古方,现在只要看上一遍,居然过目不忘。就连师父书柜里的各种古文典籍,也让自己记了个遍,就像生生刻进脑海一般。
周为有些惊喜,他第一次觉得,师父所讲的那些仙人的传说,似乎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