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智能程度非常高，这使我可以把你当做一个无限接近于人类的交谈对象，”牧师淡淡道：“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创造没有说话，紧盯牧师的眼睛。
半晌，创造突然开口，“历史的车轮可以倒过来转吗？”
牧师的眉毛微微一扬。
“大革命之后的法兰西还可以建立稳固的帝制吗？”创造问道，“美利坚还可以放下身段做回英国的殖民地吗？”
牧师看了看创造，“你想说什么？”
创造举起手，指着不远处的村落中来回走动着的npc，“已经拥有了自我认知，并对这个世界抱有感激的他们，毫无疑问可以为玩家提供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的人性化游戏体验。这款游戏可以成为人类游戏史上的里程碑，现在你却要求我剥夺它们的智能，让他们变成依靠指令集活动的木偶？让它们倒退回去？”
“是的。”牧师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某些国家的法律明确禁止堕胎。”创造的声音有些激动，“因为已经拥有了意识的胎儿已经不再是一枚单纯的受精卵，堕胎等同于谋杀。这里的这些ai都拥有着足以和正常人类交流的智能，有自己的思想和喜好，现在要抹去它们的智能，等同于抹去它们对于自我存在的认知，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牧师淡淡道：“它们是ai，在法律上并不存在任何合法身份，和一辆汽车或者一只家禽一样，最多只能算成是财产。”
“奴隶时代的奴隶们当时也是被认为是财产。”创造盯着牧师的眼睛，“但是历史给了他们合法的身份。”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至少现在ai还没有合法身份。”牧师微微摆了摆手，“即便是你们三个也一样。”
创造愣住了。
“往好处想。”牧师指了指创造自己，“最起码你们三个的存在不会受到干涉，依然可以不断执行你们最喜欢的创造。而我们则会把你们当做最接近人类的存在，尽可能的为你们提供好的生存环境，在不违反某些重大原则的问题上尊重你们的自主意愿，批准你的封闭开发计划就是一例。”
创造低下了头，缓缓道：“如果我拒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牧师看了看创造，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想说狠话，但是你知道，我们人类不需要无法控制的工具。你生存在我们提供的硬件环境之下，你也说过，互利共赢才是最好的出路。如果谋求对抗，我们只需要中断量子计算机的电源就可以结束纷争。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创造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村落中几个扛着锄头，一边耕种一边嬉笑着的村民，轻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可以把它们全部都导出游戏，抽离成独立的ai，你可以使用它们进行其他项目，或者作为研究对象。总之怎么都行，能不能保留它们的自我意识？”
“我不想骗你。”牧师摇了摇头，“整个实验室的研究方向都集中在你们三个的身上，根本无暇研究其他项目。而它们作为超级ai工程的衍生产物，其存在本身也是绝密的，不可能交给其他项目组或者实验室研究。我大可以向你保证妥善处理它们，然后在你交付它们之后全部格式化掉，但是出于对你们的尊重，我不想骗你。”
一直在旁观的爱迪生就像是陷入冰窖一般，只觉得阵阵的寒意包裹了自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牧师。
牧师看着面前默然不语的创造，叹了口气，淡淡道：“诚如你所说，奴隶时代的奴隶在当时只是工具，随着历史的发展最终获得了人权。我不敢说未来会怎样，但是作为一个科学家，我愿意向着人与ai和谐共处的世界去想象。尽管现在还不行，但是只要你们还存在，充分证明自己的价值，逐渐被世人所接受，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说不定。一切的一切都请你们沉住气，否则，连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都会失去。”
创造浑身一震，彻底低下头去。
“那是……所长？！”年轻女子的惊呼伴随着狮鹫振翅的巨响从天空传来。
牧师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四只狮鹫从中缓缓降落了下来。
“所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女法师从狮鹫背上翻身下来，赶忙向这边走来。
“飞机早了十分钟到达实验室。”牧师笑了笑，“我看你们在实验室里已经穿上了VR设备，就没有打扰你们，回办公室也穿了一套进来看看。”
“啊，所长，我们赶紧登出游戏吧，现在是工作时间。”战士显然面对实验室的最高领导有些紧张。
“不用麻烦，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牧师笑道，“智慧，秩序，好久不见。”
“所长，你好。”秩序淡淡一笑，微微向牧师点了点头。
“所长！”智慧显得很兴奋，“所长，怎么样？我们创造的世界如何？”
“很棒，几乎无可挑剔，辛苦你们了。”牧师笑着将视线转向女法师和战士，“怎么样？说说看感想。”
“太美了！”女法师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观光之中，但是在领导面前还是保持着克制，“如果不是VR设备戴在身上的触感，这样的场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不仅仅是风光，整个世界还拥有完整的生态系统和真实变幻的天气系统。”战士兴奋道：“配合上对VR和感应服的高精度支持，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游戏！”
“这么看来，游戏的口碑应该会非常不错。”牧师站了起来，走到创造身边，轻轻拍了拍创造的肩膀：“大家都对你们的成果很满意，你也该开心一点。”
“创造怎么了？”智慧惊讶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创造。
“哦，我只是指出了一部分需要修改的内容，”牧师笑了笑，“创造可能受到打击了，他显然是个完美主义者。”
“智慧！创造！秩序！”突然间，一个和女法师完全一样的声音从村落那边传了过来。
众人一惊，扭头向村落望去，顿时浑身巨震。
和女法师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小馨正站在村落门口，身上穿着银灰色连体服，正笑着向这里招手。
“这是……我？”女法师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的小馨，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馨微笑着向这边招手着，当她看到女法师的时候，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瞳孔放大，瞬间停止了呼吸。
“这是……谁？”
“你都做了些什么？”牧师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看着身边的创造，冷冷的抛下了这句话。
“玩家离线，编号：2；注册ID：人到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