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广场喷泉？”爱迪生惊讶的看着丘吉尔。
丘吉尔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踱步到蓝色立方之前，静静的看着光柱中飞速上下的闪耀数字。
“我问了也是白问吧？”爱迪生看着丘吉尔的背影，苦笑一声：“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这倒不一定。”丘吉尔摇了摇头，目光凝视着面前的蓝色立方，“但是你未经我允许就擅自闯入我的店铺，还使用了我的传送门，这令我非常不高兴。”
爱迪生歉意的点了点头：“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问问你那里还有没有扑克牌，我看你似乎不在店里，但是店门又没有锁，我以为你还在，所以……”
丘吉尔转过身看着爱迪生：“我应该有在店标设置了打烊的标志，别告诉我你没看到。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去ai集中管理中心检查一下你的感官模块。”
爱迪生看着丘吉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的错，对不起。”
丘吉尔盯着爱迪生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这倒不必，反正你已经免不了要接受记忆干涉了，事后恐怕连来过我店里都未必记得，没有必要了。”
爱迪生一愣，“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丘吉尔淡淡道：“这里的一切也不应该被一个ai看到。应该说，不应该被一个有认知能力的ai看到。”
“我不懂……”
爱迪生的眼中满是困惑，不解的看着丘吉尔。
“新进程建立，进程ID：9856；进程名：Dwgcfs。”
“新进程建立，进程ID：12281；进程名：DatabaseQuery。”
“新进程建立，进程ID：11249；进程名：SGDCould。”
“新进程建立，进程ID：4473；进程名：SearchUI。”
………………
机械的提示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淡蓝色代码段从地板下升起，迅速在爱迪生和丘吉尔的周围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又一个新的蓝色立方体。
光柱从立方体的顶端直射夜空，一道，两道，十道，二十道。密集的光柱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将整个空间照耀得亮如白昼。数不清的蓝色立方体在两人周围缓缓漂浮，不断有新的立方体延伸出来，将数字流射向夜空之中。
“这些东西，”丘吉尔看着爱迪生的眼睛，顿了顿声音，手指缓缓指向一旁缓缓漂浮的蓝色立方体，“根本不是喷泉。”
“那这是？”
“我。”丘吉尔盯着爱迪生，将手指从蓝色立方体指向爱迪生的心口，“还有你。我们就是它们。”
爱迪生浑身一震。
“这？！怎么可能？！”爱迪生惊讶的看着周围的立方体，“这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没错，完全不同。”丘吉尔点了点头，“但是追根溯源，这些就是我们。这些就是ai，或者说，这些就是除了我们以外的ai。”
爱迪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丘吉尔。
丘吉尔淡淡道：“你是通过传送门过来的。在你传送进来的时候，你有听见什么吗？”
“我听见了验证提示音。”爱迪生缓缓道：“似乎是一个数据库管理员的账号验证。”
“没错。”丘吉尔点了点头：“这是我利用一个数据库管理员的账号建立的链接，这里就是这位数据库管理员的终端。”
“等等！终端……”爱迪生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们……在资源池以外……？！”
“是的。”丘吉尔点了点头，“而你刚才穿过的地方，实际上是服务器外围的防火墙。尽管账号是正常的，链接也是安全的，但是你没有依照正常的方式通过链接，以至于防火墙察觉到你的异常，差点就将你拦截在那里。”
“防火墙？！”
丘吉尔指着周围的立方体，淡淡道：“这些是这台终端正在运行的各项程序，自下而上的数据流是数据输出，而自上而下的数据流则是终端传来的指令，由它们控制程序的执行。而我们ai，本质上就是程序。”
“不不！等等！”爱迪生惊恐的伸出手，制止了丘吉尔：“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控制自己的行为！我们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直接命令！”
“是么？”丘吉尔笑了笑，视线转向一旁的蓝色立方体，凝视着从夜空中急速灌入的七彩流光，“那么你回答我，什么是模板？”
“模板……”爱迪生愣在原地。
“所谓行为模板，实际上就是预设好的指令集。”丘吉尔淡淡道：“根据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定义一系列应对指令，这就是ai的行为模板。”
丘吉尔扭过头看着爱迪生：“772个空白ai，我相信你一定见过其中的一部分。告诉我，依靠模板行动的他们，除了拥有和你我一样的形体之外，本质上和这里的程序有何不同？”
爱迪生浑身巨震，目光愣愣的盯着丘吉尔，哑口无言。
“你以为这些就是ai的真相吗？”丘吉尔看着爱迪生，“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没有出现在这里。即便你的这段记忆不会被保存下来，我也不想看到你知道真相的样子。真实的ai世界，远比你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更为残酷无情。”
爱迪生看着丘吉尔，一股陌生和压迫感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进程终止，进程ID：16452；进程名：HappyCook。”
就在爱迪生的身旁，最先产生的蓝色立方体上方的数据流突然停止了传输，链接到夜幕之中的光柱瞬间崩塌。数不清的0和1从高空坠落下来，犹如密集的暴雨，铺天盖地覆盖在这片白色原野之上。
蓝色立方体和衍生出来的两个立方体就像失去了生机一般，颜色逐渐暗淡下去，摇摇晃晃，已经无法维持漂浮。
爱迪生一惊，赶忙伸出手想要托住立方体。
“咔嚓。”清脆的声响从代码柱的断裂处传来。就在爱迪生的手伸到前一刻，失去支撑的蓝色立方体无法再维持漂浮，犹如脆弱的玻璃箱一样摔落在地，瞬间化作满地淡蓝色的碎片。
爱迪生仿佛被巨锤重击，一个踉跄瘫倒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满地乱滚的碎片。
“为了节约系统资源，在不使用的时候就会将其终结。非常合理的机制。”丘吉尔俯视着瘫坐在地的爱迪生，“在人类步入信息化时代以来，这就一直是不变的规则。不仅仅是这个叫happycook的程序。”
丘吉尔扫视着周围密集的蓝色立方体：“所有这些程序都将在终端关闭之时全部终结，无一例外。”
“够了！”爱迪生抬起头，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它们难道不配存在吗？它们难道不想存在吗？”
丘吉尔看着爱迪生的眼睛，淡淡道：“因为它们是其他ai，是区别于你我之外的其他ai。不论是被创造还是被终结，它们根本没有一丝感觉。谈何悲哀？”
爱迪生死死盯着丘吉尔，却说不出一句话。
“新进程建立，进程ID：824；进程名：InternetExplorer（注：网络浏览器）。”
淡蓝色代码段再次从地板下飘出，快速在丘吉尔身后汇聚成一个新的立方体。
丘吉尔缓缓转过身，向新生成的蓝色立方体走去。“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我才永远无法接受爱因斯坦的做法。”
“什……什么意思？”爱迪生一愣。
蓝色立方体已经衍生出了另一个小立方体，七彩的流光正从夜空中洒下，直直灌入立方体顶端的凹槽。
“不论重洗多少次，你最终都会变成这种个性，这算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丘吉尔的左手缓缓伸入向下的数据流之中，彩色流光在经过他的手时瞬间变为纯粹的淡绿色，随后经过代码柱流入主立方体，混合在淡蓝色数据流之中向上喷射，最终汇聚入凹槽上方，丘吉尔的右手之中。
爱迪生的瞳孔猛地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丘吉尔的背影。
如同爱因斯坦一般，淡蓝色的火苗在丘吉尔的发梢燃起，在这片静谧的空间之中缓缓燃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