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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流云散伤心神

安莉睁大了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那人的手。屋外龙一明在接踵而至的震惊中几乎无法正常思维。从两人的对话中他知道来人是华坞最有权势的家族中最神秘的冷昭伟。华坞现今的统治家族是冷氏家族,族长也就是华坞总统叫冷毅,但民间传言最有势力的是藏在幕后、掌控华坞资源总公司的冷昭伟,他是冷毅的侄子。他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但牢牢地控制了整个华坞的资源和能源,资源总公司的运行脱离了正规权力体系的制约,是华坞的国中之国。冷毅站在华坞的权力巅峰,但冷昭伟为这座山峰筑牢了基础。龙一明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也想不到他是如此年轻、如此自信,充满了机智,散发着魅力。他更想不到的是冷昭伟竟然对安莉如此用情,而安莉似乎并不完全排斥。

当然最让龙一明震惊的还是冷昭伟说出的那两个名字。正义同盟的核心是最高委员会,下设行动委员会,负责军事训练、秘密行动;最高委员会由五人组成,除了安莉和自己外,还有云深、肖士华、韦天浩;行动委员会由自己和韦天浩负责。如果冷昭伟所言不虚,同盟每天都在与狼共舞,惨败是早晚的事。不,他不能相信。他实在想不出云深、韦天浩怎么会是冷昭伟派到同盟的卧底,真是没有一点迹象可寻啊。尤其是韦天浩由自己一手提拨起来,与自己情同手足,更是难与卧底联系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来,倒是肖士华屡屡对同盟的前途和方针提出疑问。谁又能想得到…隐隐地,龙一明又知道冷昭伟说的是实情。

同样震惊的安莉笑了,笑得很无奈,很妩媚。“我们的一切努力原来在董事长的眼里不过是可笑的游戏。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你们拥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公平吗?”

“如果美人儿愿意改变一下看法,就会觉得一切都会不同,一切都豁然开朗。强者为尊是宇宙的法则,当然也是华坞的法则。我们所以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的强大是因为我们付出了努力、智慧和血汗,我们不被阴谋伤害,我们从拼搏中胜出,我们得到幸运的垂青,这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有了这一切,我们再加以小心应付,我们的地位就会日益巩固,我们就会更加强大,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改变这个结果,叛军不行,其他任何力量都不行。美人儿认同了这一点,就会觉得改变人生其实是很快乐的事,不必再日忧夜惧,不必再处心积虑,不必再面对血腥杀戮。华坞会因美人儿的改变而实现永久和平,我会得到华坞最具魅力的人,你会成为华坞最有权势和财富的人,你可以在不改变华坞现状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实现华坞的平等正义。我们的合作是天作之合。美人儿,你一言可决。”

“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动摇了。”

“你需要的是改变,莉莉!”

“我还需要时间。”

“不,你已经考虑了九天,完全可以作决定了。”

“你在逼迫我?”

“绝对不是,叛军的首领有能力在九天内作出这个决定。何况你要求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初步的决定吗?”

“你赢了。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以同盟领袖的身份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战友们现在在哪里?”

“你很快会看到云深、韦天浩。”

“他们不是我的战友。”

“哈,不过以后可以作朋友。肖士华被捕了,现在我没有时间管他,也许你以后可以劝降他。龙一明坠入死亡之海而死。拒绝投降的叛军都被消灭,其他愿意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来的人,我们既往不咎。”

“他们不会被监视?”

“他们不会受到特别监视。我要特别声明,不是我赢了,是我们共赢。”

冷昭伟将安莉拉到了怀里,低声说:“当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华坞也将迎来新的一天。”

龙一明闭上了眼睛。但只是一瞬间,他又睁开眼睛,快速潜行离开。

龙一明潜伏回兄长龙九渊的住处。身体和力量受到如此折磨,精神又被着实震荡了一回,他躺在那里象散了架一样。可是头脑开始却异常地清醒,许多影像、许多思考不期而至。自己竟在不吃不喝的情形下支撑了九天,可见山腹之大,人在极端情况下的潜力有多大;自己和安莉、肖士华、云深、韦天浩多少次共同筹划同盟的前途和行动,如今却是人各殊途,同盟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肖士华被捕不是意外,意外的是安莉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倒向了冷昭伟的怀中,可怕的是云深、韦天浩从开始就是为了摧毁同盟;自己和云深交往不多,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情同手足的韦天浩竟是敌人;在同盟被袭击过程中死去的战友突然在眼前清楚起来,他们仿佛在向自己呼救,可是韦天浩残忍地一个个杀害了他们,不,不是韦天浩杀了他们,是自己杀了他们!龙一明看到自己出卖了战友,终于受到惩罚,坠向悬崖,…

龙一明在挣扎,在逃跑,他害怕了,疲倦了,他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休息,可是他得不到食物,得不到水,得不到休息,他必须挣扎,必须逃跑,…

龙一明终于屈服了,他倒下去,没有追兵,没有敌人,可是四处都是危险,天地都透露着敌意。他的身体倒下去,心也慢慢地沉下去,沉下去,…

华坞环球电视网连续不断地播放政府军对叛军的清剿胜利,宣扬政府军的伟大功绩,公布叛军这几年造成的破坏和危险,宣布叛军已彻底失败,华坞进入一个种族和谐、繁荣昌盛的新时代!电视网对外铺天盖地进行报道,华坞高层也是日夜笙歌,论功行赏,政府的高级将领们都得到提升,但他们的统帅位置却给了一个外人-韦天浩,当然将领们慢慢知道胜利的真正功劳属于统帅,自己不过是沾光;华坞资源总公司来了一位新的总经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可是冷昭伟对他们介绍说“云深总经理将带领总公司创造更加辉煌的业绩”时,他们都深信不疑,马上习惯性地因对冷昭伟崇拜而尊敬云深。

龙一明在一声声“一明、一明”的呼唤声中挣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大哥疲惫、焦虑的眼睛。“哥!”

“一明,我以为你再也看不到大哥了!你醒了就好,哥可以放心了。”

“哥,你受苦了。”

“受苦不算什么,我害怕啊。你醒了就好了,先别多说话,等养足了精神再说。”

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龙一明从兄长口中断断续续了解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龙九渊不是典型的低地人,他是一名商人,主要与高地人进行买卖,在低地人与高地人当中都有良好的人缘。实际上,只有龙一明等少数人把他看成低地人,多数人都视他为高地人。在华坞区分高地人与低地人的主要标准看起来是住所,但更本质的标准是财富。只要你拥有了足够的财富,你可以迁徙到任何地方,在高地人当中住久了,他们会把你当作高地人,在低地人当中生活惯了,他们会把你当低地人。龙九渊就是拥有财富,拥有多处住所,成功融入两种社会中的人。华坞所有的人并无体貌、语言等方面的差别,区别他们的不过是居所、财产,或者说是因居所、财产而带来的心理、意识上的差别。龙一明曾经问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人?龙九渊很明白地说:“高地人、低地人并无本质上的差别,对个人来说,低地人或高地人的称谓并无意义,有意义的是财富的数量,这决定了你生活的姿态。但当社会上慢慢有意识地区分高地人、低地人群体,人们逐渐接受这种观念的时候,对一个团体或集体,高地人或是低地人就有了不同的含义。你是高地人,就算你并不真正拥有财富和地位,你也可以拥有心理上的优势和语言上的特权,你是低地人,无形中就把自己置于一种弱势地位,很多事情的难度会增大。这种认识会在低地人或高地人之间形成相互认同,使两种人的差距更大,形成真正的分化。局面的形成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最初却是由于别有用心人的推动。我是商人,我没有这种用心,也不关心这种用心,我关心的是利润、财富。要说我是哪种人,哪种人能够增进我的财富,我就是哪种人。”不过后来有一次,龙九渊面对同样的话题,他又加了一句“现在要作低地人更难了,高地人赚钱要容易地多。”基于同样的原因,龙九渊对龙一明热衷于正义同盟坚决反对,他一次次地劝说,甚至威胁,当龙一明进入同盟的最高委员会后,他选择了沉默。虽然两人见解不同,但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兄弟之情,龙一明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是来到了龙九渊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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