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睁眼便闻到清幽茶香,待睁眼,便更是迎面而来的清雅气息。
入眼的是木板房。我坐起身来,身上盖的薄被,也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环顾四周,有一人入眼帘。
我下榻向那人走去。
他一身青袍跪坐矮桌前,背对着我,及腰的墨发随意绑在脑后,手上像是在弄着什么。
我上前去,跪坐他对面。
他额前有零碎的长刘海,将眉目藏在黑暗里,看不太真切。
我想他是太入神了,对于我的靠近无半点行为反应,手上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着。
我也未打扰他,只坐他对面细看他的画。
画的是墨竹。我虽不懂画,亦是看得出这墨竹坚韧笔直,笔笔刚劲有力,韧如锋。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摊开在我面前。“姑娘家居何处?”
问的有些猝不及防,我瞧着他的大手掌呆楞了片刻。
我再抬头看他。他左手伸在我面前,右手依旧拿着毛笔,低头端详着桌上的画。
似见我半天没反应,他抬起头来看我。
长眉入鬓,墨瞳如夜。不染纤尘。
他又问了遍:“姑娘家居何处呢,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我开了口就要回答,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生生将那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也是此时才明白,他伸那只手过来的意思。
我拉过他的手掌一字一句的写道:“我没家,我要来寻人。”
“寻人?寻他?”他轻笑一声,挑眉反问我。
我有些尴尬,想起来昨夜的事。
他收回手,双手环胸抵在矮桌上身体前顷,略带笑意的反问:“怎样?我是不是他呢?”
我转身低下头去,蓦的有些惆怅。
他不言,我未语,气氛有些尴尬。
“你填填肚子吧。”他端来一碟清粥,搁在桌上。拿起方才画的那幅画,好好的卷了起来,动作很温柔。
我想他定是极爱水墨的。
他回头朝我笑了笑,我端起清粥,食之无味。
滴答、嘀嗒的声响愈来愈大,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响落格窗。
冷不丁的他撩起我的头发,我本想转头,他却先一步开了口:“别动,待会你告诉我你要找谁好么?”
我欲言又止,他轻笑又道:“竹某虽不是世家公子,但照顾一小女子还是有能力的。”
似乎从我醒来开始,就没对这青衣公子警惕过,满室都是叫人放松舒畅的清香,也难叫人猜测他会不会是纨绔子弟,反正事到如今,我依旧不觉得他会对我的安全产生威胁,更多的是微不可查的熟悉感。
我不动,由得他替我挽发。
挽好后他转到我面前端详我,伸给我一只手问:“你要找谁呢,男子?”
我拉过他的手,写:“明黄色的衣袍。”
他似乎也束手无策,手掌慢慢攥了起来。
我知道这犹如大海捞针,也不想让他为难。
我又拉过他的手写:“我知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寻得,倘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可为奴为婢伺候公子,只求公子可以留我暂住。”
他突然捧起我的脸,抹去我脸上的愁闷,“竹九。”靠的那么近,嘴里呼出的清茶气息都能感受的到。
他复又牵起我的手,在我手心写下:“我叫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