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九人出了洞口,迎头就是一个暴雨倾盆的下午。
那片阳光碎裂在枝叶上,我们劫后余生般摊于陡峭壁石泥树林里。
众人适才恍如梦境,跟那些古墓中的青眼狐一战,实在事出有因,加上墓道过窄,又是瞬间转移的封门墙。
是以我们无意中找着了水潭通往河心的树屋。
走出萃桑山回到古丈小镇……
九崽子、张心回居英山去了,胖子、老秦和王小海约好走一趟长沙,说是这地方邪门,哥仨心病未除,必须看中医滴。
至于阎萌萌,也是一顿搪塞,立马拉着二锅头到终点站坐了趟末班车,直奔三线城市,八成是找老打眼鉴宝去了。
一番折腾后洗个澡,人也精神起来了。
晚饭过后,华灯初上,这是渔火漂梭的岸边船。
我和阿碧闲等无事,索性坐了木船,叫船夫划拉到湖心亭,他也是贪钱,不做赔本的买卖,给了百八五十块币,慢腾腾荡桨过去。
上了亭子,我们挑了个位置朝东的长椅坐了下来。
本待欣赏别处风景,感觉二人世界。
一接拨来电话才知道,手机那边是居英山她姥姥打来的,听声音万分焦急,我们赶紧坐了船荡回去。
到了小镇不敢逗留片刻,手脚不停直奔山上那片棺坟前。
两人谁也不说话……
因为一百来口斜插棺、泥石棺、倒悬棺、阴阳棺、活死人棺、青铜椁、柏木棺、楠棺,都像新做的:烂。
确实烂出了皱子,又像刚埋的千年棺百年椁,样式各异,都是一般凹凸皱子。
浑身没有一块皮是完整的。
按博物馆的脾气,恨不得把它们通通搬进去展览,搁法医那巴不得解剖实验呢。
“米起来!?”李二狗狐疑道。
“不能吧?就这紫檀木,万年生长,再成了精的灵柩,也还是空棺。”矛大拿咬牙道。
“恁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紫檀嘛成了精,肯定不是空棺那么简单,看这浑然天成的棺身,发酵了才自然脱离根子,以后经年风吹雨打,泥土掩盖,形成现在的紫檀棺。”
赵老倌苦涩道,肩上重重一抬。
龙绳(抬棺材的木柱子,也称抬龙柩)齐断,八人齐刷刷半膝跪倒,骨格一响,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姥姥也不管管,这都抬垮了几个八仙?”
我道,很是气忿。
九儿哼了声:
“活该。虽然相处的融洽,但是人家门下的棺坟,给他们一个一个抬,你说,不是赔了楠木的钱,就是贴了青铜的金,我姥姥跟他们计较过这些钱吗?你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搂着她的细腰,挨肩一起步行在居英山脚下石板铺成阶梯的山路……
眼睛下望斜看,那对柔白如嫩,看的我突突心跳,好不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
“啊?又怪我,别生气了九儿,上去听听姥姥,她大慨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没准就是僵尸皇帝为祸人间,可能得召集人马,降妖除魔本来是我们天师派分内之事。”
阿碧瞥了我一眼,脸色有些绯红:
“告诉你啊,才十九岁呢,还没好好奋斗就老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我笑:
“不草率、不草率,那我,亲你,豆腐可以不?!”
“滚!就知道你想泡妞。”
阿碧拧了我后腰,皓齿轻咬下唇,嫣然一笑。
几分蹙眉与羞涩,更增了高冷风范。
到了养蛊房、后院、庙宇、偏殿、场饲棚、隔离墙相环抱的正堂大厅。
阿凤姥姥见孙女回来,挥手让两个阿姨大妈到了后屋,取了绸缎出来。
双手捧着那种大红衣、长红裤、一双兜底鞋一双裹脚鞋,招财圆帽子和凤冠红头盖。
我一看大厅外,刚才怎么没发现高挂起来的大红灯笼?
厨房里飘来一阵馋腻腻的饭菜肉,而且我看到几挂鞭炮垂在大门屋檐上。
这么一细想,心说她姥姥答应过,绝不干涉我们正常的朋友往来,八成是不放心女孩子家居无定所。
既然亲朋亦友,那就搞个形式主义,低调地办场婚礼。
两人谁也没反抗说几句什么恋爱自由的屁话。
都捂着脸跟个小菇凉似的,直埋怨她姥姥净办些不着调调的事情。
口里谴责,身上可就不老实了,手忙脚乱学起了新郎新娘,惹得那帮大妈阿姨们一阵笑声。
表面有点推搡。
可还是被那大妈呵斥:
“恁们走在一起是缘分、盆友,分开了也是票友,是离是合天注定,米得事情挑。
站好、站好!正经点,莫像傻子笑哈哈,就该有个新郎新娘的样子,我要喊了啊!一拜天地……”
手拉手、捧红花布。
两人转身头朝墙,躬身作揖。
很是扭捏。
刚一回身,又听见她扯了嗓子喊:“再拜父母!跪啊……”
“哎哟!您干吗踢我啊。”
腿肚一抽筋,我就知道那大妈踢人了,这我要是不跪,八成得被照着屁股踹。
我哆嗦哆嗦半跪磕头,阿碧也有点不好意思,同样跪下拜了一拜。
抬头时,她姥姥笑得合不拢嘴,孙女终于嫁出去了,而且找的配偶,还是个道术兼修的帅锅。
“夫妻交拜!”大妈又喊了声。
“碰头碰头……”
我听见九崽子、张心两个毛孩子在那大妈身旁鼓掌瞎喝彩。
于是两人交拜磕头碰碰撞。
大妈喊道:“新郎掀起你的盖头来!”
一听声不对劲,咋那么像广场舞大妈唱歌捏?
拿着细竹子,顺手一挑,把红头盖掀了下来,看了看那美得迷人的脸庞。
大妈又叫了声:“送入洞房!”
被两个毛孩子推着走,过了后院,直奔进新房,门锁一反,关严实了。
这才听到外面放鞭炮,结婚证没领,倒先抱了美人归。
“哇塞!好漂亮的龙凤枕,姥姥都没舍得拿出来。”
阿碧扑了过去,软绵绵躺在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床上。
借着一对大红的龙凤蜡烛,我看清楚那个抱在她怀里的枕头:
“这也不像枕头啊!像是深山老林子古墓里刨出来的阴沉木。”
阿碧咯咯笑着,摆起了她的见识:
“算你有点眼力价,这个啊是死人枕,专给皇帝贵妃治失眠,不过万年的阴沉木,是有灵性的活物。
别看木头似的,其实本事可大了,一是防止尸变,有助腐烂尸体慢慢恢复先前的肌肤程度,外人看了活生生,懂行的,都知道水银泡尸体。”
“那活人呢?”
我郁闷道,靠近床前。
终于看清楚了龙凤枕,大红的阴沉木根本不用漆透或者上色,自然天成的阴沉木大卸八块,砌墙似的雕出龙头。
画龙点睛,龙躯刻成一大片无数麒麟,爪脚前伸,盘卧,似有席卷天地呼风唤雨。
再看那龙头、龙躯、龙爪、龙尾,果然大气磅礴,威武不屈,是独挡鬼神的人中之龙。
浴火凤凰更是玲珑剔透,浑身一根根翅膀的毛发羽翼丰满。
眼神清澈,身躯娇小,爪脚细柔,卧在龙帝旁。
显得红颜祸水一般,整体给人的感觉:温柔。
“让你**炸天……”
“你说什么?没听懂。”
我“哦”了声,上去一个猛扑,吓了她一跳:“起开!你压着我了。”
灯烛中,我几乎脱光了衣服。
手腕一扣,抱着她顶在床墙,九儿解开的衣服只剩隔着双峰的护罩。
虽然心跳的厉害,我还是慢慢凑了过去。
人生中最重要的初吻,献给了我最亲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