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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尘再见

一道柔美的身影,孑然而立。仿佛夕阳下的残柳,无尽留意春风去处,却逃不过命运的寒冬,终于开始颤抖,开始凋枯。李雨轩独自站在万丈绝壁之下,忍受着断肠之殇。天断山脉之上,电闪雷鸣,冰雨飘飘。厚重的云雾笼罩天断山腰以上,一片神秘。

“嗨,小子,你可愿与我一道修仙?”李仙拉着一个小女孩,向一个一本正经,端坐草坪上的男孩问道。羊群在远处吃草,白斑点点,自在悠然。

“不,尘缘未了,我不愿意!我还要长大,照顾父母,要为他们娶个漂亮媳妇儿!我还要放羊,你们不要三番五次来打扰我了!”男孩盘坐在地环抱双手,双目静闭,俨然一番绝世高手样。

“呵呵!”小女孩露出怜爱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个男孩。李仙微笑道:“我已经告诉过你的父母,并得到了他们的赞同。”

男孩闻此,瞬然睁开双目,一下子腾了起来。喜形于色,对着一老一小大喊道:“老头你说得可是真的!小孩,你可不许骗我啊!”只见他顿了顿,又指向李仙道:“老头,想要我跟你去,可以!但是媳妇你得帮我找,还有我要时常回来看望父母和我的牛羊!还有,我可不会帮你倒夜壶!”

李仙哑然失笑,小女孩也是掩口轻笑。眼中流露出调皮和怜爱之色。

“只要你天天陪我玩,逗我开心!长大了我做你媳妇好不好啊!呵呵!”小女孩打趣道。

男孩穆然转身,交叉着双臂,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道:“哼,我才不要你呢!我要成为那一代仙侠,上天入地,救苦救难!”

小女孩笑意不减,道:“喔,那你不要媳妇了!哎,我去告诉你爸爸妈妈,他们可要打你屁股咯!”说罢小女孩向着远方炊烟袅袅的村舍走去。

这男孩立马变色,服软大喊道:“哎,别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随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好说,不过你要为我做三件事,不然,哼哼。。。。。。”远远地传来小女孩天真的声音。李仙,看着二人远去,嘴角泛起慧心的微笑。

“为什么,曾经说好的玩伴到老,说好的同生共死;现在,却要留我独自一人,孤独地生活下去!”李宇轩站在雨中,面色凄然,眼角落泪。狂风鄹雨吹袭着她无比单薄的身影,显得无助,凄凉。

月风寒面色沉郁,听见身后女子悲哀的哭诉,他冷漠的心,升起一丝触动。心中暗叹:“白兄,你走好!只要我一日尚在,便要保她平安!”他看向雷雨中,站在前方的叶冥渊等人,面色复杂,却无比冷漠。

独孤寒和吕烟岚动容,内心亦是触动不已。

“李姑娘,你走吧!不要让白兄抱憾而死。”月风寒说道。

“这里就交给我们了!”独孤寒和吕烟岚异口同声。

李雨轩此时停止了流泪,凄然的面色被坚定的神色取代,仿佛摘去了悲伤的面纱,露出一张明亮粲然的脸庞。她喃喃自语:“既然世间之人追猎于我,为的便是这五行仙灵。那我便毁掉这仙根,这个世界五万年一遇之契机,我要拿来换雨的命!”

只见朦胧的白光自她全身泛起,渐渐地笼罩了她整个人,接着是她所在四周,十丈之地。她身体内的五道灵光,变化交织达到极致。

叶冥渊见罢,脸露焦急之色。四周陆续有数人靠前,齐齐围向月风寒三人和李雨轩。

叶冥渊等人,本就在白雨灵魂消散前后,得知预算出错。最初暗中布置四周可困仙灵符阵的行动,也被那场战斗打断。白雨之死,他们已无意再抓捕五行之灵;不仅因为月风寒的阻扰,更因为没有双修道侣伴之魂约束,五行之灵想要遁去,谁也无法抓住。

天下之人怎知,白雨和李雨轩,何曾发生过那双修之事。这实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李仙以前送来的资料和暗中之人的探查,也全是一场骗局。

可他们见李雨轩迟迟不离去,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或许在五行之灵绝望之际,有可乘之机。于是众人开始对峙月风寒三人,消磨时间,暗中之人开始继续准备符阵。

可是,他们没想到,此刻苦苦相逼之下,那些修真老怪们的顾虑出现了。李雨轩,竟然开始自我融化五行仙灵,那朦胧的白光,既是先兆。他们当然想要阻止。

可是,对于他们而言,眼前的三人,却是始终是个麻烦。

但那又如何,贪婪总会战胜理性。有一人暗中传出一把飞剑,直取月风寒三人。紧接着,疯狂的便攻击开始了。

剑气纵横,气势冲霄。月风寒挥舞手中大剑,毫不犹豫地与眼前众人战在一起。面对诸人,他完全可以力压群雄。可是,在那些茫茫修士之中,也有不少高手存在。

不久,他已然受伤。月风寒被重重包围,他在后退中,离那朦胧的光幕越来越近。

冷云长剑横空,剑锋嘶鸣,一头银龙之影凭着长剑幻化而出,在四周横扫,无数修士惨死在那无双剑气之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他一样带伤而退。

“李姑娘,我为你撑住五息。仅仅五息。趁机速速离去吧。”只见吕烟岚右手手臂之上,裂开的一道伤口中,数道鲜血聚向她五指尖一枚翠色玉链,一股妖异的绿光顿时泛溢开来。一股莫大的威压,四散开来,令得四周修士齐齐后退。

“神宗谕令,拓界仙光。大家速退!”只见人群中,叶冥渊大喊道。只见一道道绿光环绕吕烟岚,形成了漫天剑羽,呼啸之中,便向着此地众多修士冲去。遥望那漫天剑影横扫,确实有一种开天辟地之感。

“白兄,这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只见她面色红润,一口鲜血喷出。吕烟岚双手掐诀,导引那无数剑羽,一些来不及闪躲的修士,顿时在那无数血剑下奔溃。远处,叶冥渊却是看着渐渐憔悴的吕烟岚,面露冷笑。

只见之前笼罩在黑雾中的男子,此时,开口大声呵斥道:“莫以为凭你等之力,可以抵挡我们不成!那仙灵若毁,我想你知道其中后果。还不停手,你们便是整个修真界千古罪人!与那白雨魔子,有何区别?”

叶冥渊,道:“妖血之剑,禁忌之剑。这一剑,杀敌五分,自损五分。月风寒,名不虚传。你大哥龙魂之剑虽强大,却是一样挡不住我们。至于你,吕烟岚,修为过人,却是被封印修为,强行催动这拓世仙光亦是无用。你们挡不住!这样做,值得吗?”

显然,此地无数修士,打得是消耗战。等他三人虚弱之时,便是雷霆一击之刻。

月风寒哈哈一笑:“没有他,我早已不存!成仙成魔,都不与你们苟同。费话少说!”说罢,他握紧手中大剑,高高聚过头顶。一股绝世的剑芒向四周肆掠而去,袭向四周众修,令得那些人纷纷变色。他们,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力量。

这一剑,一样惊动整座山谷,倒是与白雨那两剑,颇为相似。大片围来的修士,在这一剑下纷纷暴毙而亡。一时之间,震惊当场。

月风寒一声大喝,再次一剑斩下,山河动,天云变。只见其前面两白丈范围内,仅有几人,全身迅速被奇异之光包裹,纷纷后退。月风寒一剑出完,看了看身后那片朦胧的白光。两行鲜血流出眼眶。他缓缓说道:“白兄,五息。我只能做到这里了!”随即,他一头栽下半空,向地面坠去。

冷云此刻也是疲惫不堪,节节败退。而吕烟岚,漫天剑羽渐渐减少,不见当时风采。

那全身笼罩黑雾的男子,晃了晃身子,抗住漫天剑羽,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他一个纵身,迅速向着坠落而下的月风寒,袭击而去,口中道:“你很强,若是独自一人,我们都无法接下那一剑。不过,到此为止了!”只见他手中,一个奇异的法宝,一样被黑雾笼罩。发出一道乌光,化作一柄利剑,袭向月风寒胸口。

此人一直以来,便与月风寒有仇隙。一切又都是因为白雨的原因。如今,自然会抓住这个时机,要置之死地。至于那五行之灵,自有修士暗中修补符阵围困。

只见有五人一样顶着漫天血剑,笼罩黑雾之中,在稳住身子那一刹那,便迅速向李雨轩围拢而去。五人手中掐诀,在虚空绘画出妖异的红色符号,彼此相连,形成一张符文之网。这张符文之网,向着那片朦胧的白光罩去。

月风寒看着那柄黑剑袭来,直指胸口。此刻的他,经脉断裂众多,已然无力反抗。那柄剑,带着绝望的气息,这气息,可以直接毁灭灵魂。这黑剑,一点点靠近他的胸口。眼看,就要破体而入。

“三弟!”冷云眼看着那一剑距离月风寒越来越近,却是被四周修士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在他生命最后一刻,脸上露出淡淡微笑。他,回报了白雨之恩。此刻,他也将随那不冷不热之人,一同死去。他的心中没有悔恨,只是尚有一点遗憾,因为他与他,还不曾分个高下。

月风寒闭上了眼睛。但是,那种穿心的痛苦却并未到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他耳中。李雨轩开口,道:“禁忌之法,五行玄冰。灭绝生机,凝!”只见,那片朦胧的白光四散而去,裹卷着无比凌烈的寒气,迅速笼罩了四周白丈。一层厚厚的玄冰,随这白光之后,蔓延开来。那柄黑剑,瞬间被凝冻在他胸口一寸之外。砰地一声,化作虚无。一股玄奥庞大的气息,夹杂着神秘的咏唱咒语。密密麻麻,扩散开来,庄严而神秘。

那张笼罩而来的符文之网,在第一时间碎裂,消散。那冲来的五人的最先一人,也在这一瞬间全身被玄冰冻住,生机瞬间断绝,满脸不可置信的惊恐之色。

“仙灵自燃!”叶冥渊等人见罢,心中一惊。均迅速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化作血雾,包裹全身,向着白光范围之外遁去。血遁,耗费十分之一本命精元,速度极快。几乎在冒着寒气的玄冰追上的瞬间,他们逃脱出白丈之外。

那施展符文之网的四人停落在玄冰外围,全身黑雾笼罩,心中后怕至极。其中一人,发出沧桑的声音,道:“仙灵自燃,如神算子大人所料,迅速通知仙尊大人!”。另一人会意之下,取出一枚玉简,一把捏碎。一团白光,消散虚空。

在那咒语连连如似梵音不断的祷颂中,那种索命的阴寒依旧悬留心间,仿佛一把抵在脖子上的利刃。他们四人此刻依旧觉得寒气逼人,再次退出了数十丈。

只不过那久久身处黑雾中的男子,却是左手被冻结,已然断裂在了那酷寒的玄冰之内。他的脸上路出无比痛苦之色,满眼怨恨,看向那冰冻了一切的冰寒。他能感觉到,左手断裂处,一股寒气肆虐,依旧在向他全身汹涌。此人遂连忙盘坐在地,开始打坐吐息,驱除这道寒气。

那些没有即时避开这百丈寒冰之人。全部失去了生机,沉埋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下。

月风寒躺在玄冰之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冷云和吕烟岚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修真界百年捕猎盛宴,看来到此结束。二人收起法术,看着前方虚空,他们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此时,他们所望的虚空中波纹回荡,两道苍老的身影幻化而出,一股莫大的威压笼罩一切。之前那墨姓使者却是根本无法相比。这两个老者幻化,道:“我三宗曾言,仙灵具有焚祭之力,强逼不过徒劳一场,天下却没人相信!”只见这二人各自右手一招,冷云和吕烟岚便悬空而起,向他们飘去。

冷吕二人面色凄然复杂,有心留下,不过无能为力了。二人无奈愁伤,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也没有时间诉说。他们没有实力违背家族的命令。

唯独月风寒,依旧一个人躺在玄冰之上,眉间带起了浓郁的忧愁。对视着冷云和吕烟岚,看着他们随着那两个老者,消失在虚空之中。它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累了。他所有的一切也放下了,却是那一点点遗憾,永远残存。

神秘的咏唱咒语,连绵不绝,扩散开来,传向远方。凡是听到这声音之人,皆是心若游离,一阵恍惚。有一种欲要跪拜的冲动。远方很多低阶修士,已然跪倒匍匐在地,口中楠楠不语。修为稍强之人,也是一番挣扎,才稳住心神。

李雨轩站在冰层最中间,手中二次掐诀,道:“火行仙灵,祭!禁忌凝魂。”只见一片耀眼的红光散射四周,虚空之中,一丝丝灵力慢慢汇集像一点。当那一点凝实,所有红光一样汇聚而去,融入其中。只见,一个魂魄,出现虚空。观其貌,正是白雨之魂。

“木行仙灵,祭!禁忌收神!”李雨轩三次开口。只见灰色的光芒四散,一个个光点出现虚空中,最后和着这灰色光芒一起,凝聚向那虚空灵魂的眉心之处。少息,光点和灰芒消失不见,那灵魂渐渐睁开双眼。

白雨,灵魂再世。意识回归了。不过此刻虚弱无比,还未彻底醒转。

“金行仙灵,祭!禁忌凝身!”。只见,一片金光从李雨轩身上散出,全部聚集向虚空的白雨灵魂。十息之后,之前的白雨,出现在虚空之中。慢慢的,向着地面落下,最后盘坐在李雨轩一仗外。

李雨轩看着眼前之人,眼色柔和,充满爱意。不过在柔情无限的目光之下,还掩藏着深深的不舍之意。

她开口道:“雨,在此一别,何时能再见?记得,在那万丈红尘之中,某时某地,可能还会出现同一朵花!我是灵体,永恒轮回,如今散去。也许,下个轮回,再相见!”她顿了顿,收起柔和之色,道:“土星仙灵,祭!禁忌培元。”一片褐色光芒从她身上涌出,流向盘坐闭目的白雨。顿时,白雨整个人,神采奕奕。倏然间,他睁开了双目。

眼中一道精光射出,顿时,白雨神思清明。抬头,他看见了远处的李雨轩,正在对着自己痴痴地笑。她,此刻面色苍白,身子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白雨身子一闪,冲了过去。把李雨轩怀抱于心。

两行泪水,终于夺框而出。白雨神色复杂,脑中万千思绪和无尽痛苦,化作”不解”二字。他声音嘶哑,开口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李雨轩一直凝视着白雨,此刻,她的身体,化作缕缕寒气,开始迅速消散。举起白气缭绕的玉手,她摸了摸他刚毅的脸庞,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这个微笑,使得她那张精致的脸盘,带满俏皮和可爱。这最后一笑,也是慧心一笑。“好好活下去,记住你答应我的三件事中,这最后的要求。你我,红尘之中,再相见!”

那只手在缓缓的垂落中,随风消散。

白雨不断摇头,泪水滚落。却无法阻止李雨轩身体散去。他口中大喝:“不!”

最后那缕,白色的寒气,消散在了他,瞭望的寒空。

曾今的美丽,宛若雾凇幻化,此刻化作缕缕寒冰,融于虚无。

天真的孩子,经历过尘世的磨折;终是眉目沉郁,浪迹尘寰,立地叩魔,也不得安宁。

去追寻,不过梦幻空花;放下,却是会在任何一个漆黑的夜晚,悄然想起那一切。

此刻,当李雨轩,最后那缕寒气消散时,四周白丈寒冰穆然蔓延上了整座天断山脉。一川冻绝一切生机的玄冰,占据了整座天断。玄冰向着天地之外蔓延,却是把那无数修士,逼得不断退后。其实事已至此,再言捕猎仙灵之事已是枉然。五行之灵已不再了。很多宗派此刻也退出了这百年大事件。只是一些别有用意之人以及那修真长老会之人,依旧徘徊在广阔的冰原之外。

许久,此地独留白雨和昏迷之中的月风寒二人。

白雨,跪在万丈冰川之下。所有泪水,都化作了点点晶莹。

如此,他跪在那地,一动未动。时间在玄冰的寒气中缓缓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后,他仰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他咆哮的,是这天,这地,这残酷修真界冷酷的法则。

“千年万年,你会回来吗?我等!红尘之中,再相见!”终于,白雨摇晃着,站起身子,向着依旧躺在一旁的月风寒,走去。

天断山脉外围,此刻散发处滔天的波动。虚空裂开,只见两具凶兽样貌狰狞的尸体从豁口垂落,他们之后,走出了一位中年人。其身上的波动令所有看到的修士内心震惊。此人,向着山脉之中飞去。令所有人惊讶的是,那冻绝一切生机的玄冰寒气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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