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直起身,踱步到灯影下。揽铜镜自照。镜子里影影绰绰的显出一个美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莹莹一双剪秋瞳似含秋水。少年出神望着镜中的美人,蓦然眉心紧锁,眼神一厉,将那铜镜狠狠掷在地上。铜镜与地面猛烈一击,“砰”一声,惊起了屋外树上的归鸟。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
少年回身,提起云实的领口,狠命摇晃。美艳绝伦的脸却被嫉妒和不甘的狰狞填满。
“睁开你的眼啊!来,来看看我啊!看啊!”
紧咬的牙根不意料不受控制的松开,两行温温的液体不由自主的流过脸颊,流进嘴里,流过下颌,滴在衣襟,染深一片。
少年松开云实,背过身去,埋进阴影里。只有双肩在微微颤栗。
半晌。
少年又回到床前。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手却摸上了自己的腰带,解扣,慢条斯理的,然后是领口,动作慢慢急了起来,开始还一个扣一个扣解,慢慢开始扯,蓦然粗暴的撕掉了里衣,最后一把,撤掉了最后一件。
一丝不挂。
旋即扑在了云实身上,甩开了他身上的锦被,一层又一层撕扯掉他的衣服。
疯了般的扒开。
赤诚相对的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却突然止住了下一步的动作,泪水早已覆盖了满面,涕泗横流,难以抑制。
“为什么,我就是个男儿身呢!?”
“为什么!他,从来不把我看在眼中?!”
“为什么!他要收养我,早知道今日,不如被财狼野豹叼去吃了得个痛快!”
烛光一跳,溅出一二星火。
床上的人睫毛一颤,睁开了眼。
下颌处抵着的锦被一片**,带着腥咸的气味,凉透了。刺骨。
地上是一缕一缕破碎的红布,撕碎了凌乱着散落在各处,有一缕甚至差点伸进了烛台。
房中没有他人的气息。
看来少年离去多时了。
而他浑浑噩噩的,似在梦中醒着,少年来去,虽有感应,奈何力透,难以自持。辗转数次,终是恢复了些许神志。费力的,勉力撑开双眼,微弱烛光却也能刺得头疼欲裂。
暗处忽有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何必当初。又是何必多此一举。”
“他想活,而我能救。”
云实瞥见自己身上盖得虽潦草却将自己掩得密不透风的锦被,心脏却像空了一个洞,蓦然被人倾尽了一缸冷醋。锦被严严实实压在身上,浑身却冷得不像话,心脏往外冒着酸。
“这世上的人谁不想活?你都能救。可你救得过来吗?”
“遇一个,便救一个。”
“若再救到如他之人?”
“不会的,不会有的。云二,这世上只有一个”,“这是缘,是注定的,由不得我和他选择。”
“岂不是孽缘?”
“是孽,可作这孽的人不是他”,
“更何况,错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