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上寄生名扬江湖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同着他的名字被提起的最多的,是他的炽如地炎的红衣和那把削铁如泥的蓝翅剑。
此前数年,独来独往,漂泊无依,四海为家。像野泊的舟,哪里都可停靠,却没哪一处当真是岸。这样的人,该是遇上一位佳人,写一出浪子回头的折子,倒是个有看头的好故事。
虽说是编出来的故事,可这情节难保不会发生在现实中。
桑上寄生有过的,是和话本里写烂了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样的故事。这说来又是很长的一段话了,明明不过三四年,却像是过去了好久的事,其实早该忘却的。江湖中人,挂着这些沉重心事,很难潇洒的。
若不是那日在路边捡到一个难民群中走失的孩童。那孩子衣衫褴褛,一身泥垢,但一双眼睛却是出尘绝绝,流光溢彩,真是像极了那个人。只一个眼神流转便尽数勾起他深埋在心辗转难忘的那些往事。
彼时的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是诗中“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模样。
那时的他亦是酷爱鲜血般淋漓的红衣,尚是一个初出茅驴的愣头青。一身气力与抱负像扔在棉花里的铁锤,无处施展。只得每日闷在自己的院中黑白颠倒的练剑,困了倒下便睡,饿了便出门买两个馒头充饥。入不敷出时便去“烛阁”接两单。“烛阁”是永乐城中最大最神秘的杀手剑客和雇佣兵的聚集之所,只要雇主付得起佣金,便可做尽这天下最黑暗的事。桑上寄生不挑单,管他什么任务,暗杀也好,盗物也罢,只要有钱拿。他刚踏上江湖时满腔热血,泼出去却比什么都凉的快。说起来也就不过是受了几番挫折而已,他却仿似受尽人间苦楚。就这样吧,他在每个朗月失眠夜想,一辈子当个杀手,有钱吃饭,有地睡觉就好了。方踏入江湖时的浪迹天涯的志气也是抛到九霄云外。
一天黄昏,桑上寄生半睁开眼。他昨夜狂舞了一夜的剑,以至于黎明时沾枕便睡,一觉到黄昏。只觉得头脑发胀,撑起身子来,一阵清风徐来,缓解了片刻。桑上寄生披衣下地,想着出去走走。
街上却是没什么人摆摊,行路人皆是一番匆忙赶路模样。桑上寄生随人流一望,是河边方向,是那桃红柳绿之地。平日里桑上寄生本是不屑于那烟花之地,可今日却被这人人脸上的焦急兴奋莫名带起了兴致,可巧前日里刚接了一单有了不少劳务费,想着去见识见识也是没什么损失。可就这么贸然前去怕人生地不熟走偏了,于是他伸手拉住了正疾步走过的一个黑脸大汉。
“请问,这,怎么去?”桑上寄生不知如何描绘,只是用手大致比划着,指了指烟柳巷的方位,从前他只听问烛阁里其他杀手说过。
大汉斜睨一眼,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一副捉摸不透的表情,接着怪异一笑。
“嘿嘿,小哥。你莫不是,想去**吧。”又是淫邪一笑。“那你运气真是好,今个儿拈花楼的羽仙姑娘要出阁啦!哎哟,说那羽仙姑娘真是个尤物啊,那叫一个水灵啊。偏偏性子还犟,什么卖艺不卖身,老鸨竟还依了,以致这么久还没人尝到她那滋味。。。。。”大汉的眯缝眼中迸出一丝贪婪,仿佛羽仙此刻便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