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风翎之殇
拜完风湛的牌位,风翎便离开了枫妍,又来到了那个酒家所在的街道。接近傍晚时分,人们都陆续从工作的地方走出,往家赶去,因此街上的人挺多,许多店里也坐满了吃晚餐的人。虽说那天风翎喝醉了,但那之前到酒家的路他还是记得的。
风翎记得很清楚,那家店的名字是“苏小七酒家”,而且他也十分确信那日帮自己脱困的名为苏七七的少女是这酒家的主人。那日道谢的有些草率,风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想再次前往酒家道谢。
沿着暖色灯光笼罩下的小街,穿过熙攘的人群,约摸百步之后,风翎便来到了“苏小七酒家”的店门前。
还是老样子,门上挂着仿古的木质牌匾,匾上用金漆写了店名。上次来这家店时几乎没什么人,今天却有十来个人,占据了酒家一半的位置。风翎捋了捋衣角,推开门走了进去,门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风翎耳边传来复读机式的问候声,却令他心中微微一喜。他径直走到柜前,轻轻叩了叩台面。“是你,奚泽?”柜台后边一名身着浅粉色套装的少女一抬头,正好和风翎天蓝色的眼瞳对上,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又赶紧移开目光。风翎稍一点头:“正是在下。那日离去匆忙,未能好好感谢姑娘出手相助,因此……”风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七七打断,后者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啦,我可不喜欢这些客套话,真想谢我的话那就常来照顾我生意喽!”“这是自然的,那么在下要一盏酒。”风翎笑着说。
很快,苏七七从身后的酒库中拿了一壶清酒出来,用小巧的酒杯为风翎斟上,风翎道了声谢然后将杯中清澈的液体一饮而尽。或许是这酒有些烈,也或许是风翎喝的太快,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不会喝就慢点喝,免得又喝醉了,这回我可不会背你回去。”苏七七轻笑道。“那次纯属意外!”风翎狡辩着,又往杯中倒了些酒。
风翎也不找个位子坐下,就这么站在柜台前与苏七七边聊边喝,至于收账什么的,苏七七吩咐下人去做,自己也好腾出时间来和风翎聊天。
约摸五六杯之后,风翎突然一转话题,问:“苏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苏七七的性格一向豪爽,于是很爽快地回答:“什么忙?”“请随在下来一个地方。”“哦。”风翎旋即站起身走出店,沿着街走,苏七七扭头向着酒家其他服务生喊了句“有事出去下,帮我看店”就匆匆跟上风翎。起先风翎还与苏七七并排而走,但前者的步伐越发加紧,而且他所走的路人也越来越少,光线越来越暗。苏七七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警惕地停下脚步,叫住风翎:“奚泽,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不是说要帮你忙吗,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听得问话,风翎也停下脚步,背对着苏七七,声音有些沙哑:“当然是要你帮我了……我想让你杀了我啊……”
“什么!?”苏七七着实被吓了一跳,杀了他?又喝醉了吗?然后又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子,并不是愚人节,“那个,奚泽大哥,如果只是想开个玩笑的话我先回去了,店里还要我去看着呢!”说罢便打算往回走。
风翎用命令的语气吼道:“给我站住!”苏七七被风翎的气势吓到,一时间就呆呆站在原地。风翎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不帮我这个忙,那么就换我杀了你。”说罢便快速拔出藏于风衣之下的短刀。
“那你给我一个你想死的理由。”虽然对方有威胁自己的意思,但苏七七更好奇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寻死。
“想必你也见过我的那把剑了。”不等苏七七点头,风翎继续说,“那是我老师生前的佩剑,他将此剑交予我,想让我重振师门,可如今恩师已逝去,身为徒弟的我却没有完成老师的任务,理应以死谢罪。更何况,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人境怕是要遭遇浩劫了吧……”风翎有些惨然。
苏七七听完后摇摇头:“你有你的理由去死,然而我却没有理由杀你,奚泽大哥,恕我无法帮你这个忙。”
“哦?”风翎俊眉一挑,“那我说过,我会反过来杀了你。”苏七七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人了,要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温柔儒雅的美男子其实是个这么不讲理的人的话,打死也不去帮他脱困了。她冷冷一笑:“总之我不会杀你,而且也不会让你杀。”言外之意,就是苏七七觉得以风翎的样子,绝对没有能杀了她的实力。然后她便不再理会风翎,转身快步往酒家方向走去。
风翎嘴角微微一扬,似乎看出对方对他实力的质疑,于是召唤出自己的风之能力,身形快速一掠,至苏七七前方。见到前者突然瞬移至自己的前方,心中怪叫一声:“你……你到底是谁?”风翎没有回答,紧紧握住刀柄,往苏七七刺去,后者条件反射地双手前推,先将风翎的手抵住,再用力朝他一推,使其双手往他胸口撞去。然而下一秒,苏七七的眼瞳却猛的剧缩!
风翎是反着握住的刀!短刀的刀锋,朝向的是他自己的胸膛!在苏七七眼瞳中,风翎的身体缓缓倒下,胸口正在慢慢变红……
自家首领彻夜未归,枫妍立刻派人寻找风翎,最后在距离“苏小七酒家”不远处发现倒地的风翎。一把短刀直直插入他的胸膛,殷血染红了其洁白的披风,一直从胸口蔓延至腹部。枫妍成员赶到之时,他们首领的胸膛早已停止了起伏。对于眼前的一切,枫妍成员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假的吧!他们的首领可是四方势力首领中排位第二的强者!怎么可能丧命于一把短刀之下。再者,以风翎的实力,就算有人想要偷袭,成功的可能也是极低!
事件发生的小路鲜有人问津,但幸好那晚有人见到过与风翎相似的人,那人说自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袍服的长发男子和一个少女一起走过。这个长发男子无疑是风翎,但枫妍成员都不知道这个少女为何人。于是只好沿着这整条街进行搜索,最后锁定“苏小七酒家”的女店主,苏七七。
由于风翎与苏七七交往用的是“奚泽”这个假名,后者并不知道枫妍成员口中的“风翎大人”就是奚泽。无奈之下,枫妍的成员将她带回枫妍,领她至棺椁前。当苏七七望见其中躺着的男人之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不就是那晚要她杀了自己的奚泽吗!?他竟然还有着这个身份,四方势力之枫妍势力的首领,人称风神的风翎!
苏七七旋即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巴,轻声哽咽,喃喃:“奚泽……就是风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