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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此时,余凝正很不要脸地以长辈地姿态跟女孩对峙。虽然比女孩年长几岁,但很明显要当人家的长辈还不够格,这显然是在占人家的便宜。

“哼,”女孩不依不饶,“没有的话——那他们是怎么回事?”说罢,女孩先指了指曼曼和奇奇,然后又指了指丢丢。余凝滞了一下,不由重新打量这三个惹事精。

曼曼和奇奇正坐在桌子前,两人的面前各摆了几盘点心和一杯热可可。小家伙们仿佛饿了好几个月的灾民似的,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地胡吞海塞。那精致的蛋糕勺已然成了摆设,曼曼和奇奇的两只手都没闲着,各举着一块糕点,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吃着,小脸蛋上沾满了奶油和糖霜,看起来颇为狼狈。

余凝眉头一皱刚想训斥,结果令他崩溃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个小家伙吃完了手里的点心,很自然地舔了舔手心,然后有滋有味地吮了吮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天,这还真有够丢人的。再转头看看丢丢,得,这家伙更过分了!打从刚刚看到它起,就一直忙活着吃东西,压根就顾不上看自己一眼。现在,它的眼里就只有眼前的好吃的,哪里还有自己这个主人?看到它那沾满奶油的毛,余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是有够脏的!

也是,如果它有把我放在眼里的话就不会擅自脱离控制跑得没影了。余凝头痛地抚额长叹,唉,就他们这饿鬼扑食的样子,说没有虐待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试问谁信呀。

见余凝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孩越发得意。一连在同一个人身上吃了几次瘪,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在余凝身上。他微眯起眼,冷冷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咦,你这是默认了?明明有错还这么理直气壮,脸皮这么厚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孩眼角微微抽搐,恨恨道:“是没什么关系,但他们现在在我的店里,我就有义务教训一下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你的店又怎样……”余凝刚想翻个白眼,心说就算一百间这样的店也不及我一间商场值钱。忽然,他打住话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受了刺激似的地大声道:“你的店?!”

“没——错!”这两个字从女孩的牙缝里挤出来,浓浓的自信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好吧,余凝这回是真的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了。想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我有说不付钱白吃你的东西了吗小——不——点?”他刻意强调了最后那三个字,挺了挺胸,挑着眉毛斜睨着女孩。

这回轮到女孩无语了。在这个高个儿面前,自己的确是显得比较矮小。见余凝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女孩恨不得抽他俩大嘴巴。她恨得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这回合的交锋,是不是算自己输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没品,气量这么小,真是!要不是看那两个小孩跟狗狗都那么可爱,自己才懒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呢!哼!

余凝这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浓浓的商人本质。见女孩吃瘪,他下意识地想要发动下一轮的进攻。不趁热打铁赶紧利用这大好形势狠狠打击对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虽然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商人大多没什么良心,但为了应景,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这么说。

于是,他亮出白森森的牙齿对女孩笑得特别大尾巴狼:“今儿这场子我包下了,有什么招牌东西尽管上!”

嘿嘿,小样儿,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有钱就是好啊,腰杆就是硬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钱是万万不能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余凝在女孩愣神的工夫已经打量过了这间店,心里有了数。这间小店规模不大,桌椅均是由原木制成,桌子上铺着白底浅绿色格子的桌布,每张桌子上还摆着一盆小花。吧台后摆着几个大大的木桶,木桶里装着不同品种的咖啡豆。吧台上摆着的手磨咖啡机看起来有一定年头了。看样子,这里的咖啡应该不错。

对咖啡上了瘾的余凝不由对这间小店产生了几分好感。要不是主人太讨厌,他还是蛮喜欢这间店的风格的。眼珠子一转,就瞥见了隐在吧台后的小厨房。不过,吸引他的却是厨房门口挂着的门帘。

门帘上画着一个骑着扫把带着尖帽的女巫,扫把的前头蹲坐着一只黑猫,猫尾巴上勾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丸子大人的店”。想来,这“丸子大人的店”应该是店名了,而这图案应该是这店的Logo吧。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猫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猫,又是猫,倒霉就倒霉在这猫上了,怪不得自己对这间店的好感那么弱呢。他一刹那间就想要拔腿走人,可是一想到自己“包场”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太划算。于是,他强忍着不适,走到奇奇他们身边坐下。

人就是这样,一旦闲了下来,什么坏毛病就都出来散步了。这不,余凝又觉得自己陷入了甜点的包围,这感觉于他而言实在不太妙。死要面子的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走了,定要让那个小不点看笑话了。想来自己的那句包场对她而言震撼不小吧,这样的店,怎么会有人愿意花钱包场呢?

钱对余凝而言顶多就是个数字,花点钱让自己开心,还是很划算的。他这样追求完美的人,最懂得享受之道了。

“嗯哼,给我来杯黑咖啡吧。”余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一副大少爷等人服侍的样子。

女孩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稍等。”说罢,转身进了小厨房。

她径直走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服务生身边,懒洋洋道:“韩洋,一杯黑咖啡。”

韩洋转过脸,问:“柔姐,他都那样了,你还要做这笔生意?”

“嘿,有钱不赚是傻瓜。”女孩贼兮兮地笑道:“再说你也看见了,他们家的小孩跟狗狗有多可爱。难得丸子大人对那个小心眼那么有好感,就当卖给它个面子吧。”

“不是吧?”韩洋有些意外,放下手里的活探头往外看去,只见一只雪白滚圆的毛球正团着身子躺在余凝脚边,满脸的淡漠傲然。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话说自己在柔姐的店里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只猫主动和人亲近。

丸子大人在余凝的脚边呆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引起某人的注意,便懒洋洋地起身,迈着优雅的小步径直去后院晒太阳了。温柔站得有点远,没有留意到余凝脚边那一小片阳光——说白了,丸子大人喜欢的,还是那暖洋洋的太阳。至于余凝什么的,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喵?好玩吗喵?我丸子大人怎么可能注意?

不是都说宠物的气质会和主人相像吗,可韩洋怎么就没觉得这猫哪里和柔姐像了。柔姐性格开朗跳脱,热情活泼,喜欢和人打交道,可这丸子大人却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虽说它天生就是这副表情,凶巴巴的。非要说哪里像的话,那就是“恰北北”。

柔姐大名佘温柔,可她真的是和温柔这两个字挨不上边。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被她那纯良无辜的外表所蒙骗,总以为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但,你万一一个不小心惹了她,那就跟踩了猫尾巴一样——喵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韩洋心说柔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还是蛮记仇的。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温柔一眼,心想:这倒霉的男人……自求多福吧。

而中心人物余凝此刻却什么也不知道,正悠闲地翻看着桌上的目录。就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只纤白的手端着一杯他期待已久的黑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余凝抬头一看,发现是刚刚那个站在丢丢旁边的服务生,不由眉头一挑:长得不错。

余凝这家伙的竞争意识十分强烈,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强,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他都可以在别人身上找到进行比较的东西。比如就现在来说,韩洋的外貌和身高就成了他想要战胜的东西。

他一言不发,只静静地打量着韩洋,而韩洋却仍是礼貌地微笑着,犹如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越看余凝心里越有一种压倒对方的冲动。话说穿着制服还能散发魅力,这人的皮相还是很有看头的。目测身高一八二左右,皮肤白净,头发乌黑柔顺,跟街头那些鹦鹉似的小男生不同,给人一种很干净很舒适的感觉。

如果这人是自己的员工,余凝一定会很满意。但问题是,他是这间店的店员,也就是说他是那个小不点的员工。于是,因着与爱屋及乌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心情,他连带着不喜欢眼前这个人。

扫到他挂在胸前的胸卡,不由自主念道:“韩洋?”

“是,请问有什么吩咐?”韩洋的教养很好,在被余凝如此不客气地打量之后还能平静地保持微笑。

余凝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为了给韩洋造负面影响,他悠闲地摘下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你们的店还供应私房菜?”

“是,”韩洋仍旧笑得温和:“您要些什么?”

不知怎么地,余凝看到韩洋的笑就生起一股莫名的邪火,他很不客气地将目录扔在桌上,道:“把你们最好的都给我上一份,我倒要看看这私房菜有什么了不起的。”

曼曼和奇奇本来只顾着吃东西,这一下也被余凝身上散发的凌人气势吓了一跳,嗫嗫道:“小舅舅在生气吗?”

余凝微笑:“没有。”是的,他在笑,可他的笑却让人从骨子里觉得寒意森森。

“好,请稍等。”韩洋微微躹了一躬,退了下去。很快,他便端来了余凝要的东西。曼曼和奇奇立即毫不客气地对着面前的蛋糕大快朵颐,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要不要给这位亲爱的舅舅留一点的意思——不过余凝并不在意,他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不喜欢甜点——除了那位有点脱线的菲佣玛丽。

余凝已经无法描述自己对那个玛丽的态度了,简单概括就是——非常无语。无论你说多少遍,玛丽总是会告诉你记住了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忘记的。可是,转眼间玛丽就会给余凝端上一盘甜点,理由就是:这世界上人人都喜欢甜点,你没有理由拒绝它。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余凝也就懒得再和玛丽继续纠缠了。他只能随着她去,然后对那甜点视而不见,或者是把它赏给丢丢。要不是因为玛丽把家务打理得令人比较满意,而且对奇奇和曼曼照顾得无微不至,余凝早就把她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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