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万石的粮食,三州驻地的军粮还是有朝廷单独遣送,意思就是这480万石的粮食全部用于百姓身上,但是其结果却让人感到愤慨。
因为从楚文景收集来的那些账不看来,大概的算了一下,真正下发的粮食却是只有其中的一半,而且还是被人掺杂了许多劣质粮米的东西。
“钟司户,我想问问,这北境三州究竟有多少户百姓,又有多少人受灾?”楚文景继续不温不火的慢慢的询问,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意蕴,却又深深的掩藏在眼底深处,表面上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施施然就像是在宰杀无力反抗的动物,正在琢磨着怎么让自己手中的猎物丧失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
被点名的钟司户,是耀州的司户参军,跟随在曹国研的身边多年,为人谨慎细致,做事勤恳,但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吏,从九品。
钟司户没想到皇子的矛头会突然转向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殿下,耀州有2万户人家,大约9万人左右。锦州次之,2万户人家,约有7万人,通州地处更北方,环境恶劣地广人稀,仅2万人左右。”
“不过通州虽然更靠近北边,但此次反而是三州之中受雪害影响最小的一个州,最严重的当属锦州,农田作物几乎损毁殆尽。城镇屋舍倒塌不计其数,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有的只能在稍显宽大的山洞里驱寒保暖。”
钟司户说完之后,一直低垂着头,看着地上。上面迟迟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起身或者是抬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钟司户被这静谧的空间惊吓的背心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浸湿了背上的衣衫。
“恩,退下吧。”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楚文景终于发话了。
钟司户偷偷在心底里抹了一把冷汗,镇定的躬身退了回去,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的手正颤抖着。
“杨司仓,这段时间发出的粮食计量为多少,又多往何处。”
在钟司户被点名的时候,杨司仓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跳动的速度可以用心惊胆战来形容,果不其然,钟司户一退下就落到他的头上。
“属下......,属下.......这”杨司仓一时紧张竟是未完整说出话来。
“怎么杨司仓连从你自己手中过了多少粮食也是不清楚的吗?”楚文景似笑非笑的盯着杨司仓。
“属下不敢”杨司仓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以头抢地。
“那你倒是说说看。”
“属下,从属下分管的粮仓记录来看,大约调派了200万石。”杨司仓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报出一个数据。
“200万石?”
“啊不,不是,是230万石”
“我看杨司仓似乎有些老眼昏花了,连自己究竟批了多少粮食出去都不知道?”
“微臣惶恐。”杨司仓连忙磕头,表示惶恐。
“那个站在门外边的,你来说。”楚文景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抬眸扫了一眼站在屋檐外边儿的一个青衫少年,那少年甚至略有些瘦弱,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
被点名的少年先是一愣,而后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与杨司仓一起跪在了楚文景的面前
“十月二十日,曹刺史命开仓调派粮草,分别派钱別驾领了30万石粮草赶赴曲郡、宋司马领了13万石粮草赶赴大坞镇。”
“十月二十二日,刘长史带着80万石粮草赶赴通州,并向通州驻军萧将军借调了三千兵马,押送粮草。”
“十月二十四日,曹刺史亲自带人随行押送50万石粮草赶赴墨阳。”
“十月二十九日,朝廷派遣的运送粮食的先头队伍,抵达墨阳,共计粮草47万石”
“十一月一日,宋司马从大坞镇回来,复又领了7万石粮食赶赴乔庙。”
........
一直到少年说完,他身边的杨司仓已经面无人色,且不会说究竟这少年说的是不是全部对上,一条一条的事情,孰是孰非众人心中自有一翻定论。任谁心中也会对着杨司仓多有鄙夷。连自己手下一个管账的小账房都不如,而且还是在这样情况下,没有人对杨司仓表示出一丁点儿的同情,至少现在不敢表示出来。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皇子殿下是打算杀鸡给猴看,他们还是非常有眼色,谁也不去触这个眉头。
杨司仓求救似的看向平时与自己交好的同僚,结果看见的都是众人目不斜视的一张脸,像躲瘟神一样的躲避着他的目光。
杨司仓心灰意冷,直到此时是没有人救得了自己了。复又低垂下了头,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萎靡不振。
“既然杨司仓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似乎不怎么上心,想来也是这段时间劳累了,我看不如就让杨司仓先回家休息一段日子,让更有精力的人来做一下事,也好为杨司仓分忧一些。”
说着不待众人有任何的反应,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倒也是一派从容“草民廖寒风”
“好,廖寒风,我现在就让你暂代杨金友的司仓之职,在杨司仓修养期将你全权处理北境三州所有的粮食调配。”楚文景一锤定音
“草民遵命”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任何的异议。
“曹刺史,关于上月朝廷钦差在墨阳遇害一事,这件事情可有眉目。”
曹国研一听到楚文景问这件事情心里咯噔一下“这,因此事发生在墨阳边境,雪山之上,所以初步判定是由于突发雪崩,所以导致钦差被害。”
楚文景听闻曹国研这种甚是敷衍的说辞,心中怒火中烧,眼中也冒出些许火光。
曹国研低垂着头并未看见楚文景此时脸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他继续缓缓地说道“但是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楚文景听他如此说,眉头一跳“哦,何以见得?”
“虽然因为雪崩的影响,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大雪掩盖,无迹可寻。但是,属下派去的人在发生雪崩的山崖之上发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还有一些拖拽过东西的划痕,可以判定,钦差遇害并非偶然,必定是有人从中捣鬼。”
楚文景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国研说完这些话,心里也一直在打鼓,这些话说出来,如果殿下有心想要打压一番,那他也回天乏术。如果他隐瞒下去,那万一被殿下从别处知道了什么消息,只怕自己的下场未必会比现在来得好一些。
楚文景沉吟了许久”那次是就交由曹刺史全权处理”
曹国研听到楚文静说的话,高悬着的心总算是往下落了落。
“臣遵命”
之后楚文景又对着在站的各位大臣敲打了一番,而后就让他们各自散去。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就这么放过曹国研。”楚文景望着眼前离去的众人的背影。
“属下不敢”
“他很聪明”聪明到能够猜到他的心思,能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朋友,那就绝对是敌人。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他欠我一个情,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说不定以后会对自己大有裨益。
沈立峰静静地站在楚文景的身边,他与楚文景自幼相识,知道楚文景这般做法定然是有其他的盘算,跟随他这么久,他从来不会怀疑楚文景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他相信自己选择的朋友以及效忠的主子,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甚至更甚。
一场会议,几名官员轮番落马,虽然没有危及到性命,但也相差无几,对于那些人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更何况他们还知道一些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就在楚文景敲打那些官员之后,就有几人在自己家中暴毙身亡,或是一病不起。
楚文景听闻这些消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想来这些事情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其他的那些个人,心里有鬼,这些天寝食难安。在楚文景的高压政策下,每天如履薄冰,又要承受来自其他势力的生命的威胁,整天疑神疑鬼、焦躁难安。
楚文景一边处理手上的奏章,一边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眼中闪烁着流光,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收一收网了。
因为楚文景的知人善用,不拘泥于人才的出处,再加上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住了一部分发对的声音,所以赈灾的事情处理得异常顺利。身边的人,特别是曹国研看到灾情得到了有效地控制,心情也跟着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有人高兴,有些人就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哼,不过是一个野种,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晕染着丹蔻的手指将手中的信笺一瞬间揉成了一团,女子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也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怖。
“母亲消消气,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的。”一个身形颀长,面容有些阴柔与面前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轻声宽慰道。
女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