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之间答不上来,就算我说出了缘由。只怕九成以上的人都会认为我是神经病,还有一层的人估计会直接离得我远远的。
薛紫衣一脸探究的看着我,见我答不上来,掀了掀薄薄的嘴唇,我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让我招架不住的话时,他却忽然换了一副表情。起初只是捂着嘴唇低低的笑着,后来居然在我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
“怎么吓着你了,和你开玩笑呢?”薛紫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拿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让人想生气都没有火气。自古从来只说红颜祸水,这蓝颜也当仁不让好不。
我只能僵着一张脸,扯了一个笑容。
薛紫衣眼波流转的望着我身后,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我有些奇怪地转身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影站在那儿。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甚至如果不是看见他的人影在哪儿,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脸庞刚毅,剑眉星目,面容白皙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更加映衬着他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
“你来得倒是挺快”薛紫衣语带讽刺的说着,但是面前的人似乎没听到一般,没有多余的情绪浮现在脸上。
薛紫衣见他这样有些不悦的皱着好看的眉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色倏尔云开见月,眉眼含笑的朝着门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薛紫衣突然回过头来,巧笑倩兮的对着我说“凌姑娘,我有些事情要出去,秦之就拜托你好生照顾了。”说完转头朝外面走去
“走吧”薛紫衣走过黑衣人身侧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也不管身边人的反应,径自离去。
那人听了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便转身跟上。
如果就他之前的反应而言,我也肯定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闷葫芦。但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薛紫衣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闪了闪。
下午我在给苏秦之熬药的时候就听见下人们说府里丢东西了,至于丢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只听说管家正在带人到处盘查,并且还派了好些人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
接受盘查的人回来的时候说就问了前天晚上的事情,我手里端着药,默默地在心里盘算,前天晚上不就是我被人抓走的那天晚上吗?
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的躁动,整个下午都心绪不宁。到了晚间管家出现在我房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凌姑娘,十分抱歉请您过来,我们只是想知道那天你被那人抓走了以后,可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管家说的客气,但是态度确实不卑不亢。
“未曾”我不知道他们想要知道些什么,只是直觉的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他们。给苏秦之下药的人究竟是不是杜府的人还没有查清楚,因此杜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有嫌疑,包括杜长峰。
那天晚上的那个怪人的身份也还是一团迷雾,理不清楚思绪,但是他抓了我走也只是想要顺利脱身,之后也并未对我做出什么,潜意思里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那凌姑娘可否将那天他将你带走之后的事情说一说?”
我看了看站在杜长峰下首的苏瑜,他也正在看我,我垂目注视着地面思索了一会便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我可以隐瞒下了我看见的那人身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以及那人说话时嗓子像是被灼炭烧伤的特点。
杜长峰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
“如此,便有劳凌姑娘了”说话的是呆在一旁观察杜长峰神色的管家。
杜长峰对着管家点了点头,管家领命便躬身走到我面前“天色也不早了,老奴送凌姑娘回去休息吧。”
我看了看苏瑜,发现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立在那里,点了点头,便随着管家一起除去了。
只是离开了许久,我才发现有些奇怪。他们不是说丢了什么东西吗?按照那天的情况看来,他们丢的东西恐怕就是肉芝了,只是为什么他们刚刚一句都没有提到这个东西。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又或许那个东西从头到尾就没有丢过,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书房。
“阿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杜长峰端坐在书桌旁,目光如炬的看着站在下首的苏瑜。
“舅舅,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蓄谋而为。”
杜长峰眼角微扬“哦,这话从何说起。”
“今日薛紫衣同我说,秦之的病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秦之的药里下了毒。”
杜长峰是何人,只听得苏瑜这般一说,思绪便在肺腑中饶了好几圈,只是他并未点明,他想要知道苏瑜猜到了多少。
“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这些人想利用秦之的事情让我们自乱阵脚,我们一乱,他们便有了可乘之机。”
杜长峰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
“利用秦之,我必然会带走一批人出去寻找良医灵药,这样府上必然守备空虚。这时也方便他们入府,将东西带出去,这是其一”
苏瑜说完抬头看着杜长峰,杜长峰状若无意的问“那其二呢?”
“其二,这些人也想让薛紫衣出山”
杜长峰微微一笑“阿瑜,照你这么说,舅舅我岂不是也有嫌疑。”
“孩儿不敢。”苏瑜低下头,没人看得见眼中的情绪。
杜长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容淡然的看着苏瑜“看见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苏瑜听他这么说,身体不由得一震。
“你九死一生带回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盗走,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苏瑜听他这么说,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被杜长峰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说完惨然一笑“阿瑜,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和寒霜好好地过日子,这样我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啊。”
苏瑜面色一僵,说不出话来,沉吟许久似要反驳。
杜长峰见他这样,挥了挥手,说自己累了,想先休息一会了。
苏瑜无法福了一礼,慢慢退了出来,漆黑的夜空中明月当空,周围没有一颗与之相依相伴的星辰,让原本皎洁的月亮看着有些说不清的孤寂和冷清。
苏瑜想着刚刚杜长峰说的话,杜长峰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有些许的不甘和不愿。
排除掉父母的事情不说,单单就是秦之的事情,他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杜寒霜结成夫妻。更何况,苏瑜转头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杜长峰这一次的反应很奇怪,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
试问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人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坦白来说,他就做不到,以己度人,他相信其他人也未必能够做到。
而且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十分奇怪,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张看不见的网里,越是挣扎那张网缠得越紧。
苏瑜漫无目的的在府里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苏秦之的院子,心念一动,苏瑜便朝着苏秦之的房间走去。
入眼的是苏秦之沉静的睡颜,气息均匀,呼吸浅浅,已没了前几日那般孱弱模样。自父母离开之后,秦之变成了他生活的唯一支柱,他不知道如果秦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样想着苏瑜就不由得转眸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人,半张脸都陷在被子里面了,面容安然,似乎还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对于凌渺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明明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开始一点一滴的渗透进自己的生命。
但要说对她没有任何的怀疑,这很明显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从最近开始她的出现就十分值得人怀疑。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有何意图,只要她还未做出任何别有用心的举动,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就当是报答她对秦之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了。
伸手将熟睡中的人抱了起来,她只是不适的皱着了皱眉头,而后就顺着怀抱,找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瑜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眼里由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