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看到苏瑜回来之后薛紫衣焦急的迎上去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跟在他身边的除了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林梓阳,还有一脸憔悴满眼通红的周焱晨。至于杜寒霜却不见踪影。
周焱晨是在得到秦之昏迷不醒的消息之后,紧赶慢赶快马加鞭的敢到都城来,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够见上最后一面。
在看到苏秦之一无所觉躺在那里,无论如何深情的呼唤,也再也唤不起这沉睡的容颜的时候。这个坚毅的男人犹如被人打断了全身所有的骨头一般瘫跪在了地上。
那眼底深处潜藏着的丝丝侥幸和希冀,犹如石子入水的湖面,破损扭曲的几近疯狂。
“不会的,这都是骗我的,不会的,秦之不会死的”。
看着他一脸失魂落魄的跪坐在秦之的棺椁面前,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情去劝慰他,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沉重的打击当中。
最后的最后还是薛紫衣受不了了,看了看毫无察觉的苏瑜,叹了口气,弯下腰将同样茫然失措的且虚弱不堪的周焱晨扶了起来带下去休息。
这个傻子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到现在也不曾休息过。
不怪薛紫衣他们如此焦急,却依旧在房间里等候,因为杜家有些事情也是不方便让他这个外人知道的。所以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
“没有线索”。
一句话让众人的心狠狠地往下沉。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是什么样的仇怨竟让他们连尸身都不放过。”
一想到昨日他们得了消息,说秦之的墓穴被人挖掘,他们匆匆赶去只看到一座空空如也的新冢,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当苏瑜看到面前被人打开的棺椁时,一道寒意自天灵盖顺流而下,凉透了他的心脏,更浇灭了他唯一仅剩的一点慈悲。
眼中仅剩的一点光亮便沉浸在了漆黑的眼眸当中。
而周身散发的刺骨的寒意就连薛紫衣也心惊不已。
“苏瑜,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
虽然薛紫衣的话是询问,但是他心里却十分的清楚苏瑜肯定知道什么,否则当他看到秦之被盗的棺椁时就不应该是那个反应。
一般人见到自己的亲人尸骨未寒,又被人如此冒犯定然是会愤怒且暴跳如雷。
但是苏瑜的反应却很奇怪,他很平静的看着空荡荡的棺椁。不,不应该是平静,至少他当时浑身摄人的煞气暴露了他当时的心境。
但是他直接跳过了质疑和愤怒,而爆发的杀意却让他下意识的觉得苏瑜应该知道什么。
“你们离开吧。”
苏瑜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说什么?”
薛紫衣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明显。
“只有你们都离开我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
平静的陈述让人心底越发的慌乱。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告诉我们的,还瞒着我们的。”
此时就连一旁,因为苏秦之尸体消失备受打击而有些精神恍惚的周焱晨也发现了苏瑜的不对劲。
“苏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秦之为什么会死?是不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盗走她的尸体,是不是?”
说着说着周焱晨有些激动的冲到苏瑜面前,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肩膀,那力道恨不得将对方的骨头捏碎。
苏瑜却像没有感觉到身上被施加的疼痛一样,平静无波的眸子望着面前撞似疯狂的周焱晨。
出乎意料的居然让周焱晨冷静了下来。
“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我是绝对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的。”
周焱晨的话语,自然也代表薛紫衣的心声。
作为朋友,他断没有可能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
更何况之前秦之的死,他多多少少也要负些责任,如果现在离开于心不安更觉得对朋友有愧。
“你们留下来一点好处都没,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那我们就更不能离开,否则你岂不是孤立无援。”
苏瑜眸光闪动,其实他并不是孤立无援,他这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再受到伤害,想在事情发生以前便让他们远离危险。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但是终究事与愿违。
“罢了,你们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那你会告诉我们,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苏瑜看了看面前的两张脸,终究还是妥协了。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便会早作防范,这样也能少一份危险。
而就在此时,李静忽然从外面推门而入。看见房间里的三人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便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周焱晨和薛紫衣虽然奇怪李静的反应,但随即想到这里是苏瑜的房间,他大概以为只有苏瑜一个人吧。
如此想了便没做他想。
“如何?”
“已经安置好了”。
苏瑜点头。
“这段时间让他不要到处走动,以防被人发现。”
“已经同他打过招呼了,他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就好。”
他们主仆二人一问一答,周焱晨和薛紫衣却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没有听懂。
“你们在说什么?”还是薛紫衣忍不住了发问。
见他们两人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薛紫衣不气馁的换了一个问法。
“你们说的是谁?”
李静抿了抿唇,抬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瑜的脸色,终是没有多嘴。
薛紫衣和周焱晨站在二人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知所谓。
“我的父亲。”
而苏瑜的回答却像一记惊雷,惊得两人目瞪口呆。
“你父亲?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已经死了吗?
这句话薛紫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以前不说是因为不想挖苏瑜的伤疤。而现在不说是因为如果那人还活着,自己却说他死了,那岂不是大不敬。
可是当年苏家的那场大火确实将所有都焚毁殆尽,包括生活在里面的人。
“详细的以后再找机会同你们细细说来,眼下有一个更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们立马去办。”
薛紫衣等人立马屏气凝神听苏瑜说,越是往下听越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的震惊,再到凝重不过眨眼之间。
而就在因为苏秦之的棺椁被盗,苏府上下被闹得鸡飞狗跳的同时,整个朝堂也在博弈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使臣遇刺一案顺藤摸瓜一路查到了楚文景的头上,刑部还找到了许多能够证明楚文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证据。
虽然楚文景言明此事与他无关,但是因为事情重大,且还涉及到当朝皇子。刑部一时之间不敢妄下决断,将此事禀明皇帝陛下,皇上下旨,让楚文景幽闭于皇子府不得外出,待事情查明之后自会还他清白。
于是朝中的风向又变了。
“你明知此事与他无关”。
“那又如何?”
管亦忎捏着手中的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看着面前的棋局皱眉思索。
“你想让他自己脱困。”
“想要得这江山,没点本事怎么行。”
管亦忎终于落子,对面的人看了看他落子的位置忽然轻笑出声。
“那又为何要将她的孩子拖下水。”
对面的人终于不笑了,多年浅的那一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刺,碰不得,也拔不掉。
当今天子眼中翻涌着的滔天巨浪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即便事隔多年,每每想起他依旧觉得恨和怒,也依旧觉得愧疚。
垂眸眼掩下眼中的情绪,用平静到冷酷的声音叙述着不能反驳的理由。
“因为只有那个孩子才会让那些人自乱阵脚。”
“你会害了他”。
楚帝不语。
“他会像当初的长亭一样被你害死。”
一箭穿心,可不就是现在这感觉。
“我别无选择。”
一时之间,两相沉默。
是的他别无选择,坐在他这个位置上考虑的就不是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情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宠幸任何人。他生而为王学习的都是帝王权谋御下之术,他要做的在步步危机中寻找支点,在龙潭虎穴中步步为营,在虎视眈眈中如履薄冰。
这就是帝王,天下至尊,但是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身不由己。
“啪”的一声楚帝落子于棋盘。
“你输了”。
落子无悔,棋局已定。
圣元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九,大皇子楚文景私通花剌,谋害花剌使臣,意图破坏楚花两国多年邦交,帝怒,废其尊位,戴罪于刑部大牢。
次日,迎皇室遗珠回庙堂,帝怜其少时孤苦封越王,赐府封爵赏万两黄金,天织云锦绫罗绸缎共千匹,黑湖珍珠百斛,珍宝古玩不计其数。
天家皇城,一时之间越王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