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可能那么快,我从驿馆离开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震惊而又直白,钱永城继续缓缓道来。
“你从驿馆离开之后,便有一队人马直接到了你们住的地方去了。”
直接,而且是在我离开之后,怎么可能那么巧,又怎么可能那么迅速。难道说?
“当时花剌国使臣并没有被诛杀殆尽,领队使臣思齐忽都乎遇刺身亡,而他的副手风元烈也在刺客的袭击中身负重伤,但是侥幸的活了下来。而且就是他在清醒过来之后,立马召集了人手去捉拿姑娘,一口咬定姑娘是凶手。”
奇怪我当时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可真真是一个活人都没有。如果真的有谁有微弱的生命气息,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当时在被屠杀的人当中,根本就没有风元烈,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深受重伤的。我根本没有见到他,而且我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他又是怎么确定凶手是我。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圈套,那个人之所以引我过去,就是为了让我落入他们的陷阱当中,来担下这杀人的罪恶。
风元烈就是当初在通州劫持过我的那个人,而且上次在大街上的时候,似乎确实看到他跟着花剌国使团一起进入了都城。
和这个人虽然有过一面之缘,算起来也应该我才是受害者,要说诬陷下绊子,也应当我来算计他才对。
我一无财,二无貌,三无势力背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要陷害我的原因。
“看来凌姑娘已经猜到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他们有意为之,说白了就是一个陷阱。”
听着钱永城的解释,我也明白可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什么理由值得他们这么陷害我。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想对付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真正想对付的人是苏瑜。
脑海中忽然闪现的这一段想法让我头皮炸裂,再加上当时我在另一个房间听到的消息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人是想置苏瑜于死地,刺杀他国使臣这是什么罪,是足以掉脑袋的大罪,破坏两国邦交罪不容诛,搞不好还会诛连全族。
“其实姑娘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苏公子。”
验证了我心里的猜测,钱永城拍板定案。
“为什么?”迷茫的喃喃自语。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陷害苏瑜。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只是在都城发展汇江盟的势力,都城毕竟是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必须得有人好好打点上下以免将来出什么纰漏。
所以苏瑜这段时间一直在多方的走访,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往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管亦忎,想起了他那一句你不应该来这里。
管亦忎早就料到了苏瑜会出事这一点,知道苏瑜在这里不会安全,所以才会隐晦的提醒苏瑜让他离开。
想到这里,看来我现在很有必要去找一找这位深藏不漏的右丞相大人。
“看来凌姑娘想到了原因。”
我转头看了看眼前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钱永城。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很聪慧,往往只需要一眼便可以看透别人的想法和思绪。
但是同样的,上天是公平的,赋予你这般七窍玲珑的心,让你能轻易透析这世间的业障因果,那么同样的在其他方面并会对你有所苛刻。
他的身体状况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其他的过多的行为,便只能将自己过剩的精力用来思考,而思虑越重,心绪越杂,身体也跟着吃不消。如此这般,由来往复,恶性循环,终究会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只是现在谁还有心思顾得了这么多。
“我需要去见一个人也许他会有办法。”
“不知这人是谁?让姑娘笃定他一定能解决掉这一次的危机。”
皱眉凝视,虽然他自称是楚文景的朋友,楚文景也确实是让我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但是我心里却依然抱有怀疑。
钱永城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淡笑着任用我打量。无论他究竟还有什么目的?至少他刚才确实派人救了我,而在救苏瑜的这件事情上也确确实实需要人帮忙,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我想去找右丞相”。
“管相?”钱永城语调微扬,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意外之色。
点点头“我有一件事情,想去找他确认。”钱永城沉默一瞬便同意了,如果这件事情有管亦忎出手相助的话就好办多了。毕竟现在朝廷我想要缉拿的“真正凶手”正是自己受命要保护的人,而对方卷入的也不是一般的案子,是刺杀他国使臣破坏两国邦交的大案。
如果这个时候管相能够出手,那么他所要承受的压力就必定会减轻很多,而且很多事情也容易处理。
“好,我派人和你一起,你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随便”。
保护也好,监视也罢,只要不碍事,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反之,就必须食下她背叛的恶果。
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疾驰而去,时间不得人,我可没有功夫同他在这里瞎耗。
“阿九,你跟着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小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墙角处枝繁叶茂的大树北边几片晃动的树叶在与他相互应和。
一炷香之后,右丞相书房。
管亦忎端坐在书案上方,一笔一划细细的描摹,脸上的神色自若,悠然自得,目光专注。
烛火轻晃,一时之间模糊的视线,管亦忎手上的动作微顿,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深夜来访,实在是有要事相商,希望右丞相大人不要介意。”
“我不过就喜欢侍花弄鸟,抚琴描画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你。”
“右相何必如此谦虚,妄自菲薄。”
“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右相我今天来确实是……。”
不等我说完他便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帮不了你。”管亦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脸上一派平静,直望向我的眼睛。
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通透锐利的眼,看来在我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
而且他还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牵扯了什么人。
他说的那句话是我帮不了,而不是我不会帮你。意思就是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我便向大人打听一件事?”
既然不能请他出手,直接解决这件事情。那么便只能从他这里尽可能的得到更多一些有用的信息。
“何事?”听我不再纠缠他出手救人,管亦忎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苏瑜为什么不能来都城?”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同时也在苏瑜的心里扎了一根刺。
想来如果我直接问他苏瑜的身世,他与苏瑜的父母究竟有什么关系,想来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既然如此,我何不选择一个看似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问题,是的,看似。
管亦忎瞳孔一缩,那一瞬间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呼吸之间便消弭于空气当中。我毫不怀疑在那一瞬间他动了杀我的念头。
“这不是你能打听的”。
到底他还是心存善念,善意的提醒我不要再去触碰这一个禁忌的话题。
但毫无疑问他的说法却起了反作用,如果他今天告诉我,或许我并不会将它放在心上,听过也就罢了。
但是他现在这幅讳莫如深的样子,却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人的好奇心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越是别人隐瞒你的,越是不知道的,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探索去寻觅。
人已经离开,管亦忎依旧站在原地,挺拔如松。
这女子想要说的事,其实一个时辰以前王兴禹便已经过来同他谈过了。
现在证据不足,仅有花剌使者的一面之词,所以苏瑜在牢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事情闹得这么大终究会被哪一位知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管亦忎面上露出深深的疲惫,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