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殷子期的第二箭没入了被爆炸激起的尘土之中。
战场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不得不说玉儿的巫气爆炸开来的力量着实不凡,威力不次于一场小型地震,也难怪可以打破七星剑的屏障。
但是更加值得称道的是殷子期的箭,别的不说,单论时机的把握殷子期这一箭绝对不输给百战成名的将军,真可谓是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有百步穿杨的架势。
这一箭只有李满和越人头领才可以看到,李满是因为修为的关系可以看到这一箭如流星划过的轨迹,而越人头领则凭着经验和武道修为看到了一道残影。这一箭之快可想而知,甚至超过了先前附着巫气的一箭。
玉儿看着身旁的殷子期,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可怕杀意,觉得冰冷的足以让人冻僵,不禁冒出一种“他和刚刚抱我的人不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殷子期手中角弓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弓胎上甚至可以看出一条细微的裂痕,这是由于力量太大而引起的后果,角弓并不是后羿神弓之类的绝世好弓,而殷子期的力量又太大了,所以经历了两次之后弓胎也出现了损坏。
殷子期把损坏后的角弓扔下,看着战场处,脸色有些阴沉。他这一箭很有信心可以射准,其速度也可以保证对方无法逃掉,即使让对方避过了要害也不见得会走空,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呢?
不仅殷子期心里犯嘀咕,就连玉儿也是心里画魂儿。这一箭她看的清清楚楚,速度之快就是连修行者也望尘莫及,如果说没有人能躲过那是吹牛,但是天寂境中期的修士可以躲过的不多,而且司徒郎还受了重伤,这一箭就算无法杀死他也应该有点儿响声啊?
与他们有同样看法的还有李满。李满是当场修为最高的存在,他对殷子期这一箭威力的理解也最深,这一箭与其说本身具有的威力如何如何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时机的把握。当时巫气的爆炸破开了七星剑的屏障,无论是在精神还是在肉体上对司徒郎都是相当大的冲击,在那一刻他应该说是慌乱的。爆炸之时,司徒郎一定会全力维护屏障,可是屏障还是被破了,而他这时就处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节骨眼儿,这个时候的一箭对司徒郎来说绝对是危险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满皱眉,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心想难道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正在这时,一道寒光从灰尘中闪过,给人的感觉比万载的玄冰还要冰冷。
李满大吃一惊,眉头一跳,心说造孽造孽,莫非真的是那件东西出世了?!
灰尘慢慢消散,司徒郎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满身都是尘土,灰头土脸,就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一样,不过他的双眼却异常明亮,明亮的让人不知所措。
众人也找到了殷子期的箭,只不过被从中间破成了两半儿,分别插在司徒郎的身前和身后,还在微微颤动。原本的七把道剑歪七扭八地躺下地上,看来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而在离地不到三尺的地方,悬浮着另外一把修长的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青色微光。
这下谁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殷子期的箭飞过却遇到了这把剑,箭被剑从中间破开,分成了两半儿这才插在了地上。可是问题又来了,这把剑是什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一把剑?
李满盯着这把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可能?这把剑居然真的存在...”
“一件东西既然可以写进传说中,那就有了存在的可能。”
司徒郎长身而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微微一笑,“身为道门弃徒,我曾经有机会读到过许多神话传说,我也曾致力于解开这些传说存在的真正意义,这里面或许就隐藏着真正的大道。事实上,我一直就是这样认为的,即使被逐出师门也没有使我放弃自己真正的梦想。我想解开这个世界的本源,了解到真正的真实,而这把剑就是我成功之路上得到的小小回报。”
“原来如此。”
李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马车前面,“你当年并不是因为生性好杀而被赶出道门的,而是因为偷入天心殿吧?你既然抱有这样这样的想法自然会急切地想得到证实,道家天心殿号称通天彻地、可知过去未来,可以与神灵上苍通话,你是未经允许就私自进入了吧?”
司徒郎有些惊讶地点点头,赞许道:“我当初的想法果然没错。李先生果然是大智慧之人,单凭我几句无头无脑的话就可以推测出当年的真相着实不凡,只可惜我无法把当时我在天心殿看到的东西告诉先生,缺少了一点分享的乐趣。”
“你不说更好。”李满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种窥探天机的事可是大大的罪过。我可不想冒着被道门追杀的危险来听你这个疯子说出的胡话,比较起来我还是更愿意听听洛阳歌姬的小曲,这样即尽了性又没有生命危险。”
司徒郎闻言一怔,然后笑着说:“想不到先生一把年纪了还是这般风雅之人,晚辈今日得见真是不枉此生了。可识得像先生这样的妙人真可谓是平生一大乐事。”
司徒郎深深鞠了一躬,这面子活做的真是逼真至极。
李满似乎也没有想到司徒郎的面子活儿会做的这么好,一时间也是一怔,然后才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说:“我就说你这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明明心里恨透我了,想把我大卸八块点天灯的心思都有,可是却非要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什么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之类的废话。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别人见到你是不是觉得三生有幸?别人是否愿意看到你这幅嘴脸。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这话说的一点面子也没给留,就差指名点姓地骂了,就算是在世圣人听了这话恐怕也不会有好脸色。
但是李满忘了一件事,在世圣人是真正的洒脱之人。他们可以为了一件小事而和对方对骂,其实心里却很本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真正的圣人,是懂得放下的,懂得宽容的人,是率直的,从心底往外真正地做到澄澈的人。而小人则不同,小人往往口是心非,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似乎永远带着笑容而内心却无比狭隘的人。他们似乎对一切伤害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却是记在了心底,并且总有一天会找机会报复的人。
不过司徒郎这两种都不属于,他是疯子。
曾经的一位儒家圣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天才在于他可以随时从自己所喜爱的事情中抽身而出,而疯子则是完全沉迷。毫无疑问,司徒郎就是这样的疯子,他完全地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解开世界真正的真实。
司徒郎抬头看着天空,面目出奇地柔和,他轻声地说:“当年我的老师也曾问过我同样的话。你知道的,我的老师是‘八道剑’的第一位,在整个道门中有很高的地位。当时我很崇拜他老人家,因为我的老师他德高望重道法高深,我曾经以为他可以明白我的心,明白我所想的事情。但是很可惜我错了,我错了,我的老师是有大智慧的,但是他却没有把他的智慧用在他该用的地方。他害怕!他是个懦夫!”
司徒郎此时的面容变得十分可怕,他对着天空大喊道,倾诉着自己着心声,“他原本有能力解开这世界的秘密,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害怕泄露天机,他害怕会失去他现在的一切!所以我错了,他根本就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他是弱小的,懦弱的...”
嗖!
司徒郎猛然抬起手来,一把把飞来的箭抓在了手中。
“之前的偷袭就算了,没想到...”
箭头处的黑色巫气猛的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轰的一声爆炸了开来。
爆风再一次席卷了这里,再一次尘土飞扬,荡开的空气甚至把地上躺着的七把道剑激飞到了空中。不过悬浮在半空中泛着青光的长剑没有动静,依然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战场的边缘,殷子期和玉儿依然以那个暧昧的姿势拉开了弓,已经又重新搭上了一支箭,正在瞄准爆炸的中心。
在司徒郎和李满交谈的时候他们两个并没有闲着,而是立刻从树上下来,从一个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有找到了一张角弓,至于箭的话满地都是根本不用刻意去找。
现在应该是司徒郎虚弱的时候,两个人这样想道,现在用这样的黑箭或许可以杀死他。
爆风渐渐停止了,就在这时,七道寒光呼啸而来。
七把道剑原本被爆风激飞到了空中,可是现在它们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殷子期和玉儿飞来,剑光霍霍,夺人的二目。
这七把道剑太快了,快到了极致,就连先前殷子期的箭也没有快到这种程度。如此速度根本就来不及躲闪,更别说开弓放箭了,殷子期他们两个此刻正拉着弓,却根本来不及把箭射出去。
剑风冰冷,如同死神在向他们招手。
当...当...当...当...
一道道金色剑光被李满劈出,整整二十一道剑光被斩出,分了七份斩在了七把道剑之上。七把道剑发出不甘地震鸣,二十一道剑光分别作用在了七把道剑上,在每把三道剑光的影响下,七把道剑被剑气震了回去,旋转着往后飞去。
嗡的一声,七把道剑又突然停止了,像那把泛着青光的长剑一样悬浮在了半空中,不时地发出一声声震鸣。
爆风平息了,灰尘缓缓落下。
“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我说之前的偷袭就算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小辈竟然还敢动手?”司徒郎在灰尘中露出了残酷地笑容,“勇气可嘉啊!”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泛着青光的长剑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