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不知韩风笑心中心思,自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深情款款地收回眸子,嘴角笑意也越发的妩媚。都说女人动‘情’时最好看,这话说的确实不假。
韩风笑不想再与这七夫人相视下去,便向她讨了杯茶。七夫人一声吩咐,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小丫鬟便端茶去了,清茶早已倒好,就在榕树下石桌面上摆着,上等的西湖龙井,色泽黄嫩,看上去就很诱人。
小丫鬟端过来递到韩风笑手里,韩风笑接过来,一咕噜喝了个干净。方才一直专心画画,确实渴的厉害。
“韩公子,你这画儿好生奇特,以前从来没见过,可是你们徐淮那里的画法?”七夫人站在八小姐身边,与八小姐一同欣赏着那幅画。
听到七夫人直接说出‘徐淮’二字,韩风笑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七夫人居然知道他是徐淮人,果然是有心人呐,惊诧之后,他连忙问道:“七夫人怎么知道我是徐淮人?”
七夫人笑颜如花道:“前日若兰拿画回来,老爷和我都觉得你这画很特别,正巧老爷也在,我就问了他,他说你报名册上写的是徐淮人。”
韩风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这画法并非是我们那里的画法,而是在下我随便画画的,只是形成了我的风格而已。”
七夫人神色一顿,疑声道:“是吗?”虽然仅是短短两个字,但婉转的声调与迷人的眼神却是传递了很多信息,令人浮想联翩。
饶是韩风笑再有定力,看到这种骨子里透着媚的女人,也难免软了骨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早走为妙:“正是,这个我没有必要说谎,七夫人肯定没有看过第二个人这么画过吧?对了,七夫人,既然画已经画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七夫人是个聪明人,知道韩风笑提出离开是为了避嫌,这样也好,免得府上其他几房夫人那边碎嘴。自从十六岁被严怀敬买到府上,每日也算锦衣玉食,但其中心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因为出身青*楼,自从进门那一天起,她就没得到过其他几房夫人的首肯,若非严老爷偏心护着,娘俩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活的开心。
几年前她就看清楚了一个现实,严怀敬年纪越来越大,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早晚有一天会撒手西归。所以她就想着为以后做打算,从那以后便经常缠着严怀敬给她画些作品,然后让小丫鬟偷偷拿到外面去卖。几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银子。
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在偌大的严府上孤立无援,年轻和宝贝女儿是她最大的资本,十多年过去,依旧没能被其他夫人所接受,依然活在被鄙视、被瞧不起的眼神当中。今时今日,其他几房夫人和她还是没什么来往,母女俩在这个西南角落里,倒也安生自在,更不会到后面几房夫人那里自讨没趣。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韩风笑在她这里为严若兰画画,不知道府上又会怎么传呢!既然韩风笑要走,她当然不能拦着。
韩风笑从小院出来,沿着原路返回画堂,回到画堂问了李公子才知,比赛被推迟到下午未时(下午一点),其他士子都在画堂院子中游玩。李卫这小子倒也十分洒脱,收拾了一张案几,脚下一垫就坐了上去,然后躺下来睡起了大觉。
韩风笑觉得这李卫定非一般人物,在旁边同样收拾了一张案几躺了上去。
两个人有聊有笑,一聊之下,韩风笑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李公子正是扬州漕运总督李德全之子,因为贪玩爱闹,在外面惹了不少事端,所以才被强制送到画堂来修身养性。韩风笑大呼意外,照此来说,这李卫必然就是扬州四美之一李菲儿的大哥。要想了解李菲儿,问问李卫不就得了。不过,他也不会无聊到一见面跟李大公子去聊李菲儿的事情,跟人家大哥聊人家小妹,这算哪档子事。不怀疑他图谋不轨才怪。
关于自己的身世,韩风笑只说自己无父无母,一路要饭到扬州,其他的便没再多说。
李卫也不加怀疑,不过他却突然问了一句,着实令韩风笑感到意外:“韩公子,听说你们徐淮那里民风彪悍,很多村子都练功夫,是不是真的?”
前世那个世界,徐淮(苏北鲁南一带)民风确实彪悍,武校也到处都是,却没想到这个世界同样会是如此。既然李卫这么问了,他就说道:“确实如此,看来李公子对徐淮挺了解的嘛。”
李卫呵呵一笑:“扬州城有很多外地流民,就属徐淮来的最为蛮横,讨不到饭就抢,霸道的很啊。”
韩风笑也不生气,陪着一笑:“李公子这是在夸我们徐淮人,还是贬损我们徐淮人呢?”
李卫轻笑道:“韩公子,你别介意,我就是这么一说。民风彪悍却也有民风彪悍的好处,敢说敢做,重朋友讲义气,值得交往;坏处吗,自然是不利管理,容易扰乱社会治安。”
韩风笑淡淡道:“李公子说的确实在情在理,不怕李公子笑话,说句不自夸的话,我这人还算是敢说敢做,重朋友讲义气。但是扰乱社会治安的事情却是不会去做。若是徐淮来的流民去干偷抢,我想他们一定是迫不得已,应该予以包容理解才是。倘若人人都能丰衣足食,谁还愿意当流民,谁还愿意去偷去抢?李公子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人祸兴许可以规避,但是天灾这种事,却是无法逃避的。听我爹说,西边甘肃陕西一带去年干旱少雨,今年入春以来,安徽山东一带又干旱少雨,就连烟雨江南今年也是同样如此,下雨次数屈指可数。我爹前段时间刚去江南转了一圈,说是江南情况也不容乐观,庄稼欠收那是一定的了,就是不知道要欠收几成。”
李卫既然是漕运总督之子,对各地灾情有所了解也在情理之中,但令韩风笑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理应是吃喝玩乐的年纪,怎么忧国忧民起来了。或者说,若是李总督完不成皇帝老子定下的赋税定额,会受到什么惩罚?这种漕运之事,他也从电视剧上看到过相关剧情。漕运事关国脉,乃是国家运转重中之重的大事。办不好,革职查办还是小惩罚,倘若再有那么几个奸佞之人栽赃诬陷、落井下石,人头落地、查抄家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了。”
韩风笑正思考着,忽听李卫诧异了一声,难免让他有些疑惑。
“对了,韩公子,刚才想问你有没有练过功夫来着。你会功夫吗?”
这个问题问的,老子会的可不是一般功夫,那可是陆判他老人家送的神功,怎么能告诉你。韩风笑笑了笑道:“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打几个人应该还不成问题吧。”